獨孤憐人帶著兩只鷹回到了獨孤家,換下衣衫取過油傘便離開,拒絕了獨孤謀派出的護衛,兩只鷹足以保護她的安了。
朱紅色的油傘,一身鵝黃色長裙,在秋雨中緩緩走向城門,宛如畫中的女子一般。許多雨中匆忙趕路的行人頻頻側目,更有許多人忘記了撐傘,直到人影消失于城門路人才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被雨淋濕。
路人提起傘感嘆。
“也只有那人能有此艷福了。”
獨孤憐人一路走向錢府,不急不忙,遇到水洼不躲不避,踩著水洼走過,她希望時間能過的快一點,這條路能長一點,回到家中也只有一人,心中除了思念夫君便沒有任何想法。
走到十字路口,獨孤憐人停下腳步扔掉手中的油傘,任由雨水低落在臉上,三年了。夫君離開三年了,第一年獨孤憐人不信錢歡會死,第二年獨孤憐人咬牙堅持,仍在裴念拱起錢歡的冥牌,最府中大吵大鬧,夫君怎么會死。
第三年,錢矜在岳州還還是沒有回來的意思,武士彟去家中退親,祿東贊來長安求親羞辱裴念與寂靜,長孫順德更是最錢家作對收留了他們,可夫君還是沒有出現。
今日在皇宮被陛下怒吼,獨孤憐人這幾年的堅持終于潰敗了,心中的希望之火也在這場秋雨之下漸漸熄滅,僅剩一絲光芒。
獨孤憐人不想相信附近已經死了,但是身旁的人總是強迫他去相信。李恪不在外出尋找錢歡的蹤跡了,錢矜偷偷溜走,兩年未歸。武士彟退親,長孫沖被遠逐嶺南,程處默牛見虎被發配嶺南。陛下接見吐蕃使者祿東贊談論和親。
陛下放棄了錢歡,也放棄了錢家,獨孤憐人忍不住跪在地上,不停拍打著地面。
“為何,為何。天下萬人聚集不比夫君一絲一毫,李元昌數萬雄獅在夫君面前潰敗,為何他一個的祿東贊能取走夫君的性命,我不甘,我獨孤憐人不甘。”
獨孤憐人累了,跪坐在水洼中放聲痛哭,積累心中三年的悲情一瞬間釋放,淚如涌泉,無法停止。
天空中的青發出一陣嘹亮的鷹鳴,隨后飛向錢家方向。獨孤憐人抬頭看著離開的青紅,面孔上已經沒有辦法在分辨是雨水還是淚水。
“你們兩個也要棄我所去。”
低空飛行的兩只鷹在空中盤旋一陣,隨后飛遠。不是它們拋棄了獨孤憐人,是因為有人命令它們回去。獨孤憐人艱難的在水洼中爬起,滿身泥水,步履闌珊的一步一步蹭像錢家。
獨孤憐人似乎忘記了那把被她遺棄的紅色油傘,幾次跌倒,幾次爬起。獨孤憐人站在原地,對著天空放聲哭喊。
“雷聲轟鳴,**有靈。夫君喜雨,你!在哪里。”
一把紅色油傘出現在獨孤憐人的頭頂,為獨孤憐人遮擋雨水。輕柔的聲音在獨孤憐人耳旁響起。
“雷聲轟鳴,秋雨有情。歡雖喜雨,但!更愛你。”
獨孤憐人狠狠要在自己的手臂上,強行不讓自己流淚,嘴角漸漸流出鮮血,但淚水卻還是不止。朝思暮想了三年的聲音出現在耳旁。獨孤憐人不敢轉身也不敢動,生怕這一切都是假象,害怕這片刻的溫存消失,緊緊的咬著手臂流淚。
其實錢歡已經在獨孤憐人身后站了許久,他想等獨孤憐人失去力氣的時候在把她送回錢府,但心中實在心疼獨孤憐人,尤其是那一句,你!在哪里。瞬間把錢歡心中所想打亂。
錢歡一只手撐著油傘,伸出一只手拿下那只被獨孤憐人咬破的手臂,把手臂遞給獨孤憐人。
“是我對不起你,我忽略了你們的感受,想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獨孤憐人緩緩抬起手,捂住眼前的手臂,看著掌心的傷疤時,獨孤憐人轉過身緊緊抱住錢歡,撕開錢歡肩膀的衣衫。
錢歡眉頭一皺,隨后舒展,忍著肩膀的疼痛,面帶微笑的看著獨孤憐人,肩膀去點傷痛與她這三年相思之痛相比算的了什么。
過了許久,獨孤憐人醒悟,看著流血的肩膀不知所措,在看那張日夜思念的面孔,獨孤憐人再次痛哭。
“為何不躲,為何任由我咬你。”
伸出手摟住獨孤憐人,緊緊擁在懷里。面帶微笑。
“我欠你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若是你吸干我的血能緩解你三年之痛,我也愿意。錢海出生不在,滿月我未在,錢家被欺負時我不在,祿東贊進京時我不在。我愧對你們,愧對錢家,我愿意傾盡我所有。”
獨孤憐人伸出手捂住錢歡的嘴,哭聲哀求。
“別了,夫君您別了,您能回來就好,您能回來就好。我只希望這不是夢,如果是夢我寧愿這場秋雨不要停止,讓妾身一直活在夢中。”
突然間錢歡狠狠的親在獨孤憐人的朱唇上,獨孤憐人瞪大了眼睛,隨后緩緩閉眼,伸出手摟住錢歡的腰。片刻溫存后,錢歡轉身背起獨孤憐人。
“媳婦,我送你回家。”
獨孤憐人也不拒絕,一聲媳婦讓獨孤憐人沉醉,此時讓她去死她也愿意,但是錢歡怎能舍得,錢歡背起獨孤憐人,伸手捏了捏獨孤憐人的翹臀。
“瘦了。”
獨孤憐人用下巴磕了磕錢歡為受傷的肩膀。
夜幕中,男子背著女子前行,不時的踩進水洼跌倒在地,但兩人似乎樂此不疲。歡聲笑語不斷。瞧瞧把獨孤憐人送到慧莊莊口,錢歡放下獨孤憐人,并把雨傘遞給她。
“媳婦,我明日要去政治祿東贊,今晚不適合回錢家,你安心回去,明日準備好飯菜等我回來。”
獨孤憐人點頭,她懂得輕重,錢歡搬過獨孤憐人的肩膀,稍一用力,推著獨孤憐人前行,獨孤憐人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錢歡,生怕錢歡會消失。直到回頭看不到清錢歡的身影時,獨孤憐人合攏傘大步走向錢府。
涂寒與蘇亮正帶人在慧莊巡邏,見到頂雨回家的獨孤憐人可嚇壞了,連忙上前詢問。
“夫人,您怎么了,長安可是有人欺負您了,的這就帶人去殺了他。”
獨孤憐人抬頭,對著涂寒和蘇亮嘿嘿一笑,伸出拳頭對著兩人的肩膀一人一拳。
“安心巡邏,這蓑衣太破了,回去讓孫大去買幾百套新的,涂寒,現在就讓孫大去買,錢家將士怎能如此寒摻。”
隨后獨孤憐人蹦蹦跳跳的離開,蘇亮撞了一下涂寒的肩膀。
“三夫人剛才笑了?三年了,三夫人笑了?”
涂寒則瞪了蘇亮一眼。
“找孫大買蓑衣去,你別忘了當年三夫人抱著侯爺冥牌發火的那一次。”
蘇亮身子一顫,同涂寒去找孫大。獨孤憐人回到錢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可獨孤憐人沒準備休息,明日夫君就回來了,家里這般樣子怎么能行。
“阿貍,胖娘,王嬸。召集所有丫鬟,收拾錢府,天亮之前我不想看到任何一處有塵土。”
“黃野,水牛。集合所有家仆整理院落,必須做到規整,一絲一毫不能有差。”
一身蓑衣的黃野蹲在房頂上不解,但是夫人吩咐了,他就要去做,一時間整個錢家熱鬧非凡。獨孤憐人換好一身赦命官服站在打著傘指揮著院中的家仆做事。
睡眼朦朧的裴念和季靜走出房間,惱怒的瞪著獨孤憐人,裴念大喊。
“獨孤憐人,你抽什么瘋,回來就要把錢家翻個底朝天,你到底要做什么。還穿上了赦命官服,你。。。”
獨孤憐人蹦跳的走到裴念身前,伸出手裴念的翹臀上。
“裴念,你胖了。”
隨后獨孤憐人放生大笑,十分豪邁,一時間裴念和季靜迷惑不已。這時候錢府門外走進一大一兩個身影,錢矜跑想要抱季靜的腿,季靜伸出手按住錢矜的腦門。
劉仁愿單膝跪地。
“人劉仁愿拜見三位夫人,自私調兵前往嶺南,前來領罪。”
季靜對劉仁愿搖搖頭,示意不怪。隨后疑惑的看著獨孤憐人。
“憐人,半夜整理府邸就是為了迎接這個沒良心的?”
錢矜嘟嘴看著季靜,眼神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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