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秦宮大宴,都是秦人們的盛世,在這一夜,家家戶戶掛上燈籠,徹夜不熄,點亮整個咸陽城。
其中最激動的人,當屬墨舞安,因為他跟隨在嬴政身后,進入了宗祠祖廟,認祖歸宗,恢復了嬴氏皇族身份。
嬴政還不嫌事大,在眾多皇族人面前,特意將秦武王的香火點上,誠心叩拜了三大禮,從而坐實了墨舞安的身份。這個待遇,連嬴艾都不曾獲得,可以看出嬴政對墨舞安的看重。
墨舞安誠心跪下,激動地喝道:“請歷代先王見證,眾皇族親人見證,今天舞安認祖歸宗,恢復嬴氏身份,永世為族人效力。當做列祖列宗的面,舞安發誓,從今往后,必會全心輔佐嬴政大哥,如有二心,必遭天譴。”
皇族里有許多人想要沖出來阻止,但在嬴政凝厲的眼神下,全都不敢有什么動作。現在的嬴政,君威太甚,沒有人敢當面反駁。他們也都想好了,現在給你面子,等到了大宴期間,再出來找墨舞安的麻煩,你總不好再出面了吧。
到了那個時候,以墨舞安在咸陽的人脈,估計沒幾個人來替他說話。嬴政和墨舞安也想到了,但阻止不了,按照秦國傳統,大宴期間,什么人都可以說話,說什么都沒有麻煩。就跟當年的呂不韋那樣,當面攻訐嫪毐,嬴政和華陽夫人也不會阻止,畢竟嫪毐沒有來嘛。
而今天的墨舞安,也會遇到相同的情況,他雖然來了,但是跟其他族人不熟。面對所有的詰問,都只能看他自己去應對,嬴政可幫不了他。
能夠認祖歸宗,墨舞安已經很滿足了,他打定了主意,就算到時候被族人們痛罵,丟再多的面子也認了。畢竟當年在宗人府殺了許多皇族,不給族人們發泄幾番,這個心結就解不開。
跟隨嬴政進入秦宮,秦宮大宴正式開始。
本來有心對晨曦挑刺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全部把心思放到墨舞安身上。因為晨曦身邊保鏢太多了,不但有敏代、胡姬、林葉等人在,連華陽夫人都親自保駕護航,而晨曦對嬴政行禮的儀度,只是有些生疏,但沒有出錯。
眾人心里情況,還是不要惹太多人不快,大家一致對準墨舞安就行了。
與晨曦形成鮮明對比的墨舞安,心里也是陣陣苦澀,看看人家晨曦少宮主準備的多漂亮,將所有可能犯錯的環節都考慮到了,哪怕有人想挑刺,都擋不住她身邊那么多人保駕。在看看自己,除了冰釋前嫌的萬象云,再也沒有旁人。
可能連萬象云不忍心他受罪,就站在那里充充場面,至于甘泉宮一系的內史肆、葛爾丹等人,早就遠遠地躲開,生怕與墨舞安有什么關系似的。墨舞安不得不感嘆,以前得罪的人太多了,遭人嫉恨在所難免。
在華陽夫人的主持下,酒過三巡,皇族某人直接站出來,言道:“墨舞安,大王帶你認祖歸宗,你的皇族身份,我們不得不認。但你今天必須給出個解釋,為什么當年殺了那么多族人,總要給個交代吧。”
周圍的權貴們都靜了下來,每年的秦宮大宴,都能看到皇族的笑話,這樣的機會不多,大家都笑著在那里觀看。
墨舞安言道:“大錯釀成,只能以后慢慢恕罪,我不會找其他理由為自己辯解,那些族人都死在我手,請諸位族人們原諒。”
又一位皇族站出來道:“按我大秦律,犯錯之人,都要進行懲罰,你想過怎么懲罰自己嗎?”
墨舞安坦誠道:“這些我還真沒想過,請直接言明。”
那位皇族言道:“既然你在宗人府殺了人,那就應該自罰恕罪,自己在宗人府禁足十年,才不會讓更多的族人怨恨你。我們都知道,大王很看重你,不可能對你進行任何懲罰,可你自己去自罰,大王才沒話說。”
嬴政苦笑道:“嬴虛,虧你能想出這么餿的主意,我要用舞安兄弟,你們怕我阻止,就想出這個法子出來,豈不是為難我嗎?”
嬴虛冷聲道:“族人們心里有怨,自當要說出來。”
嬴政抬了抬手,卻又放下,此事只能讓墨舞安自己解決,他實在無法出面。
墨舞安嘆道:“我還有許多事要做,暫時還不能去宗人府恕罪,但請族人們放心,等那些事情做完以后,如果我還不死,必定去宗人府關禁閉。這個時間不會太久,就定在七年后,諸位以為如何?”
嬴虛搖頭道:“那不行,我們與你不熟,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真有恕罪之心的話,就在今天去宗人府,不然我們不信。”
墨舞安為難了,他還要在牧場訓練,還要培養密衛,哪里能去宗人府。這些族人實在難纏,想要找出其他的理由,短時間內他也想不出來。密衛的事情,根本不會告訴外人,真的很揪心。
看著沉默在那里的墨舞安,嬴政等人心有不忍,但又不方便插手。
正當墨舞安愁苦難以應答之際,只聽到遠處走過來一群人,領頭的女子言道:“嬴虛大哥,我看此事就算了,舞安兄弟對我還有大用,我會對他進行處罰,讓皇族滿意。”
只見零羽領著一群人走了過來,眾人對嬴政、華陽夫人行完禮,同時看向皇族眾人。
嬴虛笑道:“零羽美人,人人都不敢替他說話,你為什么要做那個惡人?”
零羽苦笑道:“在其位、謀其事,看見我帶來的這些人了嗎?都是保墨舞安的。我可以給皇族們一個承諾,從明天開始,他會逐一地去皇族府邸拜訪。特別是他殺的那些皇族府邸,他會在門前以嬴氏皇族身份,大禮三叩拜賠罪,我覺得這樣也就夠了。”
其中一位皇族站出來,道:“這樣不行,他必須關進宗人府,我們才能滿意。”
零羽皺眉道:“這恐怕不行,他對我有大用,因為我要立他為禁衛軍副統領,專職保護我。”
又對身后一人言道:“蒙恬,宣太后懿旨。”
蒙恬站出來,大聲地言道:“傳趙姬夫人之令,任命零羽大人為甘泉宮下一任主人,掌控雍城兵權,成為戍衛軍統帥。”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倒吸了口涼氣,連嬴政都聽的愣住了,更不要說其他人。天下就沒有趙姬不敢做的事情,連女統帥都干的出來,戍衛軍能聽命于一個女人的軍令嗎?
嬴虛皺眉道:“零羽妹妹,這不合適吧。就算趙姬夫人讓你掌控雍城兵權,你也不能接呀,我大秦軍隊,哪里出現過女子為統帥的事情。何況禁衛軍的任命,應該讓大王決定,你怎么能私自立一個副統領呢?”
零羽正色道:“為什么不可以?我是牧場指揮使,對禁衛軍有絕對的領導權,任命一個區區副統領,根本無需請示大王。我知道各家都想往里面塞人,但我也要告訴諸位,禁衛軍都有嚴格的人數限制,沒通過考核的一概不用。”
“母親大人給了我這樣的權力,我就知道會得罪很多人,既然該我得罪的,我也不需要給皇族們什么面子。我也想請問問大家,面子重要,還是我大秦的利益重要?想要反對的,只能由軍中之人來反對,其他的聲音我不會聽。”
“身為統帥,自身的安全就要保證,所以我要墨舞安的地位抬起來,解決他的憂慮,他才能安心地替我做事。女人怎么不能當統帥?商朝都有婦好女戰神,當年宣太后也帶過兵,甘泉宮更是領導戍衛軍許多年,我又為什么不能成為統帥?”
嬴虛言道:“就算你當了統帥,軍方的人也不會信服吧。”
零羽回頭看了一眼,厲聲道:“誰敢不服,我就撤掉,你們自己說說,服不服?”
西步、蒙恬、嬴成等人齊聲道:“愿遵零羽大人之令。”
零羽回頭言道:“嬴虛,聽到了嗎?我的人都服了,你還有什么話說?”
嬴虛頭皮發麻,急忙言道:“嬴成,你怎么肯聽一個女子的話?”
嬴成苦笑道:“不聽話能行嗎?今天零羽大人將我們叫去,什么話都沒說,直接揍了我們一頓。我們這些人聯手都打不過她一個,不聽令的人她會繼續揍下去,想不服都不行。”
西步憨厚道:“我們禁衛軍兄弟都信任零羽姐姐,牧場這么多年,習慣了聽她指揮。”
蒙恬也言道:“嬴皓大哥也聽令了,零羽大人坐鎮牧場,隨時都可以向雍城調兵。葛爾丹兄弟,我們都服了,你服不服?”
葛爾丹苦笑道:“母親大人的命令,我們豈敢不遵,何況我確實打不過零羽姐姐,你就別讓我出來丟丑了。”
零羽身邊的將領,對她都服了,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
嬴政問道:“羽兒,我知道母親在挑選繼承人,可來的也太快了吧。”
零羽言道:“啟稟大王,母親大人說了,根據軍方的情報,燕國已經私調了三萬戍衛兵,陳兵于易水河畔。燕國首先調動了戍衛軍,那我大秦為什么就不能調了?母親大人也說了,她老人家只想看戲,就找零羽出來沖鋒陷陣,也演一出大戲給燕國看,令燕軍不敢妄動。”
“我會坐鎮后方,指揮蒙恬作戰。雍城之兵,不熟的人根本統領不了,而牧場經常與戍衛軍演練軍陣,所以她老人家才選了我。”
尉繚突然言道:“零羽大人,燕國真敢私調戍衛軍?我們怎么沒有接到軍方密報?”
零羽言道:“尉繚大人,就因為事發突然,母親大人才立刻讓我統帥。最熟悉戍衛軍的人,只有戍衛軍本身,中原部隊當然不了解。戍衛軍戰法,普通中原軍隊根本不熟,如果我再不站出來,軍方同僚會吃大虧。”
“我會從雍城調出三萬戍衛軍,與咸陽城外戍衛軍混合整編,組成四萬兵力陳兵邊境,在易水河畔形成對峙局面。這些都屬于軍方內部之事,等宴會結束,我會與諸位將領盡快制出方案,以供大王決斷。”
軍方的人點了點頭,有仗可打就行了,他們才不會問女子能不能當統帥的問題。何況零羽的背后有趙姬太后,如果說多了,得罪的可是華陽宮。
面對這種狀況,嬴政自然不會反對,因為他對戍衛軍內部之事也不熟,而趙姬挑選零羽當統帥,跟嬴政自己統帥有什么區別?只要軍方不反對,外人說什么都不用理會。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不再顧問墨舞安的事情,人家這架勢擺出來,皇族人根本不敢再提處罰墨舞安之事。
沒有人再敢說話,但有個人還是說了,只見胡姬問道:“零羽姐姐,小妹有個疑惑,哪怕母親大人不想讓我接掌雍城兵權,也應該交到葉子姐姐手上,怎么會給你呢?”
零羽坦誠地言道:“母親大人之所以這么做,主要有四個原因。”
“一,能領導戍衛軍的,必須出自軍方,只有軍方之人,才不會過多的過問朝堂之事。”
“二,戍衛軍人都是一些很難馴服的兵痞子,統帥之人不但要懂帶兵打仗的能力,個人武力也必須令他們信服。如果換成兩位妹妹,估計連嬴皓都打不過吧。帶那樣的兵,不需要將什么大道理,先以個人武力揍他們幾頓,他們才會信服,這一點估計你們都辦不到。”
“三,戍衛軍戰法,戰陣的合擊之術,你們更是不熟。這不是短時間能學會的,必須經過長期的鉆研,不斷地找出缺點,填補缺陷才行。”
“四,不能有任何個人利益。也就是說,戍衛軍統帥,不能在章臺宮參與政務,那些都不是戍衛軍統帥該干的事情。比如嬴皓大哥,他在雍城帶兵多年,從來不回咸陽參與政務。雍城有個規矩,想要插手朝政,就先卸下將領職務,去當個文臣好了。那樣的人,估計以后都不會被軍方任何部隊任用,因為那些人連戍衛軍都不愿接納,其他部分難道會接納嗎?”
“母親大人有句話說的很好,軍人的天職,只有兩個字,服從。純粹的軍隊,永遠只懂得服從,他們不需要過問其他任何事情。如果胡姬妹妹去領導,你肯定會些收斂人心的話,那些恰恰是軍隊不能要的。”
“更有一點,統領雍城之兵,要有完全鐵血的風格,要時時震懾不聽令的軍痞。犯一次錯,軍法伺候;犯兩次錯,當場處死,株連三族。不需要跟他們說什么道理,軍令一旦下達,哪怕是錯誤的軍令,他們也得執行,唯有如此,才能練出最強悍的軍隊。”
“這樣的軍隊,才叫戍衛軍,你們能做到嗎?”
胡姬和林葉面面相覷,居然這么殘酷,難怪趙姬當年在雍城殺了那么多人,還能得到雍城人的擁護。起碼胡姬自己就做不來,因為她是義渠公主,還真舍不得多殺義渠兵。
可零羽不同,她是空降出來的統帥,根本不跟你們談什么感情,只需要你服從就行了。就像她對待身邊的將領那般,什么都不跟你解釋,先揍你們一頓再說。現在揍了將領,等她去了雍城,可是要先殺一批人立威的。
現在露出鋒利的牙齒,軍人氣場表露出來,很快就能傳到雍城。等她去的時候,估計戍衛軍人都不敢觸怒她,那會少殺點人。那些軍人可不笨,連頂頭上司都被她揍了,他們哪里是她的對手。真惹毛了她,搬出趙姬太后,天知道會殺多少人。
面對這種局勢,墨舞安還能說什么?當然順桿子爬,成為禁衛軍副統領。有了這個職位,誰還敢將他關去宗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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