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日起，北宮散盡家財，送去給齊王，購買過冬的糧食，以助秦王度過難關。”

    此消息傳開，無數的中原高手都奔向了終南山。

    沒有人會想到，為了幫助秦王嬴政，晨曦會散盡終南山的財物。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從來只有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炭。

    晨曦這么做，絕對幫了嬴政的大忙。壽春剛剛歸入秦國，長江以北幾百萬人口缺少過冬的口糧，還與供奉們交惡，這個擔子壓的嬴政快喘不氣。

    購買幾百萬人的口糧，可不是小數目，哪怕是富裕的北宮，也再上一次嬴政去查抄，損失了許多。后來又加上嬴艾的盜掘，剩下的也沒有多少，晨曦哪來那么多錢糧？

    嬴政立刻進入了紫竹林，親自詢問夏姬此事。嬴政是缺錢，但還沒有到要用自己女人錢的地步，這讓秦王的面子往哪里放。

    夏姬只傳達了晨曦一句話：“面子重要，還是大秦的基業重要？”

    嬴政無言以對，為了購買糧食，該借的都借了，始終籌不出齊王要的數目。宮里人的私房錢都掏出來了，依然不夠。直到晨曦補足了剩余的數目，才籌夠了那個數目。

    嬴政內心很憤怒，齊王太貪婪了，花錢購買糧食，將整個秦國的底子都快掏空了。別說攻打昌平君，王翦那邊恐怕連建造渡河的船只的錢都沒有，戰事想不停下都不行。

    秦國，終南山，北宮大殿。

    聽到北宮變賣了家財，桃花立刻從紫竹林趕赴了終南山。往日富麗堂皇的北宮大殿，許多珍貴玉器、瑪瑙裝飾消失，變得空蕩蕩。晨曦獨自盤膝坐在膝前小桌上飲酒，顯得寵辱不驚，但每個人看她那微咪著的眼睛，都知道她很肉疼。

    北宮的財產，都是晨曦打拼出來的，現在說送就送了，北宮人都受不了。

    桃花言道：“大師姐，姐夫再缺錢，也不會找我們要，畢竟上次他來的時候，已經帶走了許多財物。雖然現在姐夫很缺錢，但是辦法總能想出來，你不必那么心急。”

    “家里沒了錢，許多兄弟訓練用資就跟不上，我們不可能總是找巴老夫人要吧。巴家已經付出了很多，秦樓那邊看大師姐的這樣，也一股腦的變賣資產，送給了姐夫，這對我們兩家損害極大。亂世之中，一切以拳頭說話，可能很長時間里，我們都要依附鐘殿，沒有錢，下面人豈會出力幫襯？”

    晨曦冷笑道：“我在看一些事，沒有了錢的北宮，還有哪些兄弟肯為這個家效力。”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論劍大會結束，天下人都知道北宮的富裕，自然會引起許多人覬覦。現在大家都知道北宮沒有錢了，如果誰敢私闖上山，那就怪不得我下重手打殺了。”

    “嬴政已經得罪了供奉們，我們想要長久地生存下去，就必須全力的支持，方能獲得他的寵信。你就看著辦，等他日后外出巡游天下之時，必會來終南山邀我同往。秦宮畢竟太小了，裝不下他的野心，逍遙地行走在天地之間，才是他想要的，我不會看錯。”

    桃花苦笑道：“可我們付出的太多了，等我們這一代過去，沒有了錢財的北宮，想要訓練出合適的接班人，就很難了。鐘殿有鐘合、頤陵殿有嬴艾、聶家有陰月，而我北宮卻沒有合適的繼承人，除非大師姐早點誕下子嗣。”

    晨曦搖頭嘆道：“我北宮不比其他，許多人都要參加血祭之戰，除了日常雜務，必須全身力地訓練，哪有心思考慮子嗣的問題。羋筱有身孕了，主要是她不需要參加血祭之戰，我們或許可以全力培養那個孩子，集鬼谷和北宮兩家之長，或許可以成為北宮的接班人。”

    “齊王的膽子真是大，我的錢財，他居然真的敢要。總有一天，我會讓他死的很慘。后勝雖然貪財，但他取得的財物，不會影響到別人的利益，可齊王卻貪得無厭，在我們夫妻最艱難的時候趁火打劫，要不是嬴政騰不出手來，齊國早就被滅了。”

    桃花氣惱道：“齊王確實目光短淺，只看到眼前的利益，看不清長遠的形勢。大師姐的錢，豈是好拿的？”

    從殿外走來一人，大聲地言道：“北宮的錢，確實不應該拿，可齊王偏偏就拿了，迫得我不得不來終南山一趟。”

    來人正是很少露面的雞鳴。雞鳴狗盜，一文一武，效忠于孟嘗君的田家。自從孟嘗君死后，他們成為田家的領導者，一直偏居于田氏祖宅，做個逍遙享受的富家翁。

    晨曦笑道：“雞鳴先生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你要知道，北宮乃是中原數的上的幾個大勢力之一，經常處于風口浪尖。一旦你與我有什么聯系，田氏就很難獨善其身了，既然隱退，就不應該插手世間之事。”

    雞鳴隨意地走到桌旁，盤膝坐在晨曦的對面，自飲了一口酒，言道：“可我就是來了，不來不行。”

    “北宮的錢，豈是那么好難的。我雖與少宮主沒有見過一面，但是你的性格，我在坊間聽過很多，你就不是一個吃虧的人。你送出去的錢，齊王敢拿，注定了以后他要吐出來。他拿的越多，少宮主未來報復的就越激烈。”

    “看到北宮大殿現今的模樣，這個仇算是結定了，難怪后勝要跑到我那里去問計策。齊王拿了北宮這么多錢，少宮主發起飆來，許多人都會受到影響。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田氏哪里還能歸隱下去，更何況田氏還很富裕，在齊國有不少的家宅田產。”

    晨曦笑道：“難道先生此來，就是想讓田氏歸還我的錢財嗎？冤有頭、債有主，本宮主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田氏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要，畢竟人情債很難還。”

    雞鳴正色道：“我既然來了，自然不會送錢。田氏是主人的，雖然他死了，但是田氏還有許多族人養活。哪怕以后秦王統一天下，我都不能讓田氏的財產受到威脅。”

    “來此的目的，有些事要告訴少宮主，并且要與少宮主達成同盟協議。”

    晨曦給雞鳴滿上一樽酒，笑道：“說來聽聽。”

    一口飲盡樽中酒，雞鳴言道：“首先要奉勸少宮主一聲，北宮的錢財不要再往外送了。巔峰高手，想要再次突破，每天的訓練就需要大量昂貴的營養補充。我雖不是巔峰極品強者，但我家狗盜弟弟卻是這樣的強者，他每天的訓練，我都看在眼里。所以北宮現在剩余的錢，根本無法提供給每個弟子的訓練用度，此消彼長，時間久了，必然影響到北宮的實力。”

    “亂世之中，沒有強悍的武力，很難存活。猶如逆水行走，不進則退，北宮處于的地位，注定了無法全身而退，所以少宮主必然將目光盯向天下豪門大戶，說不得要滅掉一些，才能填補北宮的損失。”

    “思來想去，既有錢又與北宮有仇怨的豪門大戶，我田氏首當其沖。”

    晨曦依然笑咪咪地言道：“田氏已經歸隱了，我還沒落魄到找你們的麻煩。”

    雞鳴苦笑道：“亂世之中，哪里會有歸隱之地。我們可不是釋家苦修士，平時還要進入各大城池，與商家做生意，還要向齊國繳稅，根本無法做到完全的歸隱。”

    “先不論錢財，只說林笙之死，參與的刺客當中，出現了一位釋家人，也有位齊國劍士。釋家人參與了，魔算那個家伙立刻竄了出來，與胡姬公主達成聯盟，方能讓釋家穩妥地繼續生存下去。”

    “連魔算能想到的事情，我又豈會想不到？只是我沒有那個基礎，與秦王也沒有打過交道，所以只能來尋求少宮主的聯盟。這個協議一旦達成，那么北宮就會得到田氏的支持，田氏的家財會陸續地轉移到終南山，以躲避未來的戰爭影響。”

    “秦王是要統一中原的，那么秦國和齊國，必然會有一戰，無數人都看到了這一點，唯獨齊王沒有看清。當戰爭來臨，身處齊國腹地的田氏，根本受過了戰爭的沖擊。我田氏的家財，不下于北宮，錢太多，哪怕秦王不占取，那些被扣減俸祿的秦國大臣們，豈會不覬覦？”

    晨曦動容道：“先生下的本錢很大，難道你不怕嗎？如果田氏的家財來到終南山，我就不會將吃進嘴里的東西，再吐出去了。”

    雞鳴認真地言道：“根據我對少宮主的了解，你雖愛享受，但舍不得將錢財花到外面去。錢是用來流通的，而你認為外界紛亂，流出去的錢很難收的回來，所以將用不到的錢，大肆修建出一棟棟建筑，成為固定資產，這樣別人就很難用了。”

    “這種想法，跟我不謀而合，田氏的家財非常多，可我不放心以后會不會丟失。如果將這些家財轉移到終南山，田氏子弟也會來這里生活，更有北宮強大的武力保護，那我為什么不做呢？”

    “血祭之戰，狗盜弟弟必定會參加，可他遇到了瓶頸，主要是田氏除了他，沒有一位是巔峰極品強者。如果整個田氏都搬來了終南山，那么他就可以與眾多的北宮兄弟切磋，在武學上加以借鑒，或許未來的大戰，還能保留一條小命。”

    “所以這次聯盟，對我們兩家都有好處。北宮兄弟絕大部分都跟隨了秦王，你的身邊缺少謀士，終南山正是空虛的時候。如果不解決這個隱患，等你們去參加血祭之戰，那么終南山有誰鎮守呢？”

    晨曦接著言道：“所以你來了，以你的智謀，借助終南山的天險，守住北宮和田氏的基業，絕對很輕松。”

    雞鳴點頭道：“確實很輕松，我雖沒有少宮主等人的武力，但是自認權謀比一般人要高。當聯盟達成，我要成為北宮指揮使，幫助在外的北宮兄弟指點迷津。北宮隸屬于秦宮，乃是秦國一處私官機構，北宮職位的任命，完全不需要向秦王請示，只要少宮主點頭即可。”

    “有了這個身份，鐘殿、頤陵殿再想打北宮的主意，就問能不能過了我這一關。胡姬公主再聰明，但我僅守一地，她也不會跟我撕破臉來打我。有了我的謀劃，少宮主完全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武學上，那些雜亂的事務，完全可以交給我派田氏子弟去辦。”

    桃花問道：“我北宮事務，難道雞鳴先生也要插手？”

    雞鳴自信地言道：“為什么不呢？我不但要插手，還要全方位的插手。因為北宮現在沒錢了，北宮沒有什么值得我覬覦的東西，而聯盟達成，田氏的家財會源源不斷地秘密轉運到終南山。到時候，北宮與田氏融為一體，北宮的錢，也就是田氏的錢，我豈能不插手？”

    “鐘殿有胡姬公主的墨家，頤陵殿有嬴艾公主的供奉勢力，北宮就應該有我帶領的田氏。方能達到一種平衡。形勢很明了，單單以少宮主現在的實力，根本不是那兩家的對手。不是自吹，我田氏或許武力不強，但是論家財，僅次于巴蜀商家。我田氏還有無數的死士，而北宮除了頂級戰力，沒有多少死士吧。”

    “刺客要殺人，死士也可以殺人，死士本就是刺客的一部分。巴老夫人還是放不下架子，一直不肯與北宮融合，可我田氏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哪管的了那么多。放眼中原，能被我看在眼的勢力，唯有北宮。”

    晨曦沉思了片刻，抬頭盯著雞鳴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言道：“好，本宮主承諾，兩家融合以后，必定會大力提拔有潛力的田氏子弟。出門了，以北宮人自稱，在家里，以延綿田氏血脈。而現在的北宮人，都屬于田氏一份子。”

    雞鳴也承諾道：“我也承諾少宮主，未來的北宮宮主，無論出自田氏還是從外地挑選，都必須是女子繼任。北宮隸屬于秦宮，想要將這個私官機構延續下去，宮主就必須是女子，秦宮才不會反對。”

    桃花驚奇道：“你連這個都謀劃好了，難道我北宮還有合適的繼承人嗎？”

    雞鳴點了點頭，微笑地看著晨曦和桃花，兩人精神大振，豎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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