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叫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

    充分發揮神棍特長的晨曦，給單云下了一個定語，他很難活過今日。

    無數人將信將疑，卻又不敢不信，因為這是晨曦說的。對于中原人來說，占卜師的身份受人敬仰，那樣的人不會亂下判斷。

    那么問題來了，單云到底會怎么死？無數的人腦海里閃著這個疑問，就算單云也不例外。

    單云氣惱道：“我不信，我百越一族也有大祭司，占卜師的身份應該跟這職業相同。祭司身份尊貴，受人敬仰，可也沒有算死人的情況。”

    “晨曦少宮主，想來想去，也只有你會殺我。在北宮大殿，唯有北宮人能殺我，如果你真的要殺我，就不必找出這樣的借口。”

    晨曦笑道：“做為北宮少宮主，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前面我就說過，只要你在北宮一日，北宮就不會對你出手。如果你死了，那肯定是外人下的手，與我北宮一點關系也沒有。”

    “你也知道，我遲早會與蒼冥老祖商談血祭之戰的事宜，該給他的面子都給了，他不可能因為你死在終南山，而來跟我過不去。論劍大會，就是江湖人的大聚會，死什么人都不奇怪。”

    “正如前面擂臺比試的人，他們技不如人，死在擂臺上，難道也能怪罪到我的頭上嗎？何況我家羋筱妹妹，差點就死在你的手上，我北宮出手幫她了嗎？所以你的死，任何人都不能追究到北宮身上。”

    單云悶頭深思，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任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來誰會殺他，急得滿頭大汗。想了許久，依然得不到答案，只能直接問道：“那你告訴我，北宮既然不殺我，還有何人會殺我？”

    晨曦搖了搖頭，微笑不語，單云更是急得團團轉，這里面肯定有什么他沒有想到的環節。就算挑撥江湖人爭斗，那也沒什么，畢竟那些矛盾都是真的，誰會因為他幾句話，而來得罪自己身后的蒼冥老祖？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易水陣營，雪女低聲對高漸離言道：“晨曦果然厲害，她看穿了我的心思，如果沒有單云，高大哥不受這樣的傷。所以在我眼里，單云已經是個死人，等大會結束，有我親手殺死他，沒有人敢替他說話。”

    雪女的怒意，高漸離聽在耳邊，他只能搖頭苦笑。與風易一戰，只能算兩大高手切磋，所以雪女并不恨風易。因為風易代表的是墨家，墨家找易水的麻煩，再正常不過，那一戰乃是高漸離自己撞上去的。

    如果不是單云，風易豈會上臺向易水挑戰，也就不會有后面的事情了。何況這一戰以后，高漸離和風易，都有種惺惺相惜的同道感，雪女想恨都恨不起來。可這口氣總要出，所以只能發泄在單云頭上。

    吳為苦笑道：“晨曦少宮主，你是占卜師，推衍之術超出常人，可能你不想說，但我們江湖人，心里有疑惑就會問，我們也想知道，為什么你會那么肯定單云會死？說老實話，在場的人并不怕單云，只是不想得罪他背后的蒼冥老祖罷了。”

    許多人都大點其頭，在他們眼里，單云算什么東西？大家怕的是那位蒼冥老祖。在歷史上，蒼冥老祖的殺戮，比墨舞安還要大，對于那樣的瘋子，還是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的好。

    可有人要殺他，還要讓他活不過今日，也就是說，殺單云之人，就在論劍大會的這個廣場上。可大家想來想去，都想不出誰會那么干？這里可不比其他地方，終南山人來人往，殺一個人想不被人發現，真的很難。

    晨曦微笑道：“吳為大哥，向來低調的你，今日變得這么高調，背后應該有胡姬給你撐腰吧。胡姬妹妹與我相熟，就算不給你面子，也要給她面子。主要是她沒來，如果她在的話，何需我去做那個得罪人之事。”

    “單云兄弟，我算定你今天必死，既然來到我北宮，你有什么遺言嗎？或者說是未了的心愿，只要我能辦到的，都可以盡力滿足你。先不要回拒，做為江湖人，總是會死的。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愿沒有完成，我會盡力幫你達成，也算是給蒼冥老祖一個交代。”

    聽著晨曦的笑語，單云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無法發怒。這里是北宮的老巢，得罪任何人，也不能得罪這位，真要惹惱了晨曦，當場殺了他，也沒人替他說話。人家不是不敢殺他，而是要給他背后那位面子。

    單云氣惱道道：“我的心愿，只能在我族內達成，你能辦到嗎？”

    晨曦笑道：“江南百越一族嗎？說來聽聽，或許我還真可以達成。”

    單云譏笑道：“我想當我族族長，你不可能幫我達成。”

    晨曦露出神秘一笑，言道：“誰說不可以呢？百越單云，你且聽我道來，看我說的對不對。”

    “百越一族，偏居于南方十萬叢林，最南邊有漫長的沿海線，無數島嶼分布其列。隨著時代的發展，被越國占據，經歷吳越爭霸，又經楚國吞并，形成現在的百越族群。”

    “百越族，并不是說有上百個族群，準確地來說，應該分為于越、吳越、南越三支。于越，就是歷史上的吳國后裔；吳越，就是不愿離開故土，在本地建立起來的越國后人。其實這兩支并不大，因為人數最多的應該是南越土著。”

    “有南越提供礦產、吳越制造青銅器、于越發展商業，三支同氣連枝，共同管理百越之地，才形成現在的百越一族。每支都有一個首領，他們共同推舉蒼冥老祖為族長，才讓百越人不被楚國吞并。”

    “我理解你的心情，因為你就是于越的首領，想要當上百越一族的族長，實在太難了。你不但要得到蒼冥老祖的支持，還要得到另外三支居民擁護，最重要的還不在這里，你還必須要讓百越圣女點頭。”

    單云聽的全身冒汗，指著晨曦結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族……的情況……”

    單云真的怕了，進入中原以后，耳邊經常聽到北宮晨曦的傳說。當見到晨曦本人時，他并沒覺得晨曦有什么過人之處，只是一個漂亮的中原女子罷了。可現在聽來，這個女人何止是厲害，簡直就是一個恐怖的怪物。

    一個徹頭徹尾的中原人，長年在終南山不出，也沒有聽誰說她去過南方，她是怎么知道本族情況的？單云敢發誓，百越族人外出，絕對不會對外人透露本族的絲毫消息。畢竟百越與楚國常年打仗，族人們根本不會外泄。

    晨曦的敘說，單云或許很驚訝，但對于中原上的江湖人來說，實在太正常了。因為晨曦的種種過往神跡，能夠在千里之外給人下定語的事情，實在太多。那些人和事，都能被晨曦料中，也沒聽說她離開過終南山，但她就是知道，你能做何感想？一件、兩件、無數件事情看下來，早就習以為常。

    晨曦繼續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什么是占卜師？我今天可以給你一個準確的定義，那是可以看盡天下之事，做出合理的推衍，給出合理判斷的智者。唯有此類人，才能稱的上是占卜師。”

    “當今之世，占卜師不僅僅只有我一人，頤陵殿嬴艾、劍谷緋月，她們都是占卜師，推算能力比我還要高明。我們的區別，只是各自擅長的方向不同罷了，比如我擅長地理風俗、嬴艾擅長人心變化、緋月擅長武學醫理，在這些方面，就沒有人能比的過我們。”

    “百越不但有蒼冥老祖，還是百越圣女，兩人都有巔峰極品實力，并稱為百越兩大支柱。十五年前，劍谷緋月追殺蒼冥老祖，天下人都說他從緋月手上逃了一命，其實只是外界的猜測。”

    “緋月真正不殺他的原因，主要是看在百越圣女的情面上。說來也奇怪，我到今天也想不明白，那位姐姐到底有什么能力，居然可以不用參加血祭之戰，還能勸住緋月不殺蒼冥老祖，她到底跟緋月說了些什么？”

    “這些謎底，可能外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但是圣女救了蒼冥老祖一命，乃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你想當上百越族長，圣女如果不點頭，估計沒有人會擁護你。因為圣女掌管著人數最多的南越土著，于越和吳越首領也會以她馬首是瞻。”

    “這次你偷偷調集百越死士前來，圣女應該不知道吧。那些死士，都是圣女訓練出來的手下，你已經逾越了百越的族規，何況他們都死了，你根本無法向圣女和百越族人交代，豈能再坐上族長之位？”

    “我的建議，就是當你死后，傳書給百越，將這里的事情詳細地向蒼冥老祖和圣女說清，推舉你那未滿十歲的兒子當首領。放心好了，血祭之戰臨近，只要我給出舉薦信，蒼冥老祖應該會給我點面子，你兒子當上了首領，也沒有人敢欺負他年幼。”

    “說了這么多，你總不會還不相信我吧？如果你真不信，那么這封舉薦信，我就不遞過去了。反正你族之事，我這個外人，還是不參與的好，免得惹惱了那位圣女。真是強啊，連血祭之戰都可以不參加，我敢肯定，誰惹了她，就跟惹到緋月一個樣，絕對的死無葬身之地，甚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就太冤枉了。”

    “我是個聰明人，才不會犯了那個傻。現在最關鍵的，就是看你怎么死，這個我卻沒有算準。明知道你今天必死，可死在誰人之手，怎么個死法，我卻不清楚了，因為想殺你的人太多了。”

    單云徹底崩潰了，他就不應該聽。不聽還好，聽完這些話，單云想不死都難，因為晨曦說的全對。自己死了不打緊，如果牽連到未成年兒子，簡直就是于越族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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