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發覺古陌從剛才起異常的安靜，側頭看去，見他收起了那種玩世不恭的表情，難得垂下眼，一副聆聽的模樣。是在聽那些靈異聲音的時候，他都沒露出過這樣的神態。

    古陌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心臟驟然一緊。

    “我還記得那些事。”古陌淡淡道。

    我張了張嘴巴，一下子不出話。

    古陌還記得那些事，也是，他沒受到現實改變的影響。

    為什么？

    我瞬間想到了答案。

    因為古陌是被我從異空間中拉出來的。他是我的能力救出來的。

    “我的能力……”我張口結舌。

    “我記得你好像過，你以前也對某個人用過這個能力。”古陌倒是比我更冷靜。

    “對，萬隊長！”我腦中靈光一現，“要是萬隊長他家也……”

    那可以證明我的能力或許只能對一個人使用一次。

    陳曉丘主動道：“我去聯系萬隊長問問。”

    我點點頭。

    我覺得這是個很重要的信息。如果我的能力只能對一個人使用一次，那么，像情樹這次影響了好多人的情況，那些被我影響的人會怎么樣？

    金海楓的老公來該死了，除了金海楓的老公，還有很多人來應該死在這場事故中的。

    我的心有些慌。

    僅僅是不受到二次影響嗎？那樣，似乎也沒什么。除了古陌、金海楓老公那樣的“相關人士”，其他人也不可能老碰到這種事情，陷入生死危機。

    我想我是有些失落的。

    這感覺好像發現自己的游戲外掛突然失效了，一下子和普通玩家一樣需要勤勤懇懇地自己刷副，需要心注意血條和復活次數，不能再肆無忌憚、橫沖直撞了。

    我這才剛有用上外掛的感覺，只來得及慶幸自己救了很多人呢，要被削弱了嗎？

    “萬隊長那邊我沒那么快打聽到消息。”陳曉丘看我，一副“你別想站這邊傻等”的表情。

    我想等也不行。

    居委會毛主任打電話給郭玉潔了，問她們今天是怎么個安排。我這才發現，我們在區門口站了很久。

    我回頭看了眼工農六村。

    “林奇，你不回去嗎？”郭玉潔奇怪問道。

    我想著昨天已經作死過了，現在大白天的，總不會比晚上更危險？

    “我去事務所看看。”我一咬牙，底氣不足地道。

    三個人都盯著我看。

    我很窘迫，在他們寫滿了“作死”的視線中，昂首挺胸跨入了區。

    陳曉丘和郭玉潔都沒什么，和我一塊兒進入工農六村，不過她們是要去居委會。古陌揮揮手，掉頭在馬路邊攔了出租車，瀟灑離開了。

    我呼了口氣，走向了六號樓。

    許久沒看到過白天到事務所了，我看著陰測測的樓道，還有種莫名的懷念感。

    拿鑰匙開鎖，感受事務所內的陰氣，我尋找著葉青的蹤跡。

    葉青沒現身，不知道是又躲起來，懶得搭理我了，還是昨晚給我增幅了太久，去休息了。

    我在沙發上坐下，沒了昨晚那種酒精上腦的醉熏感覺，但被算計的惱怒感還在。

    “情樹沒了，過去的事情被改變了。”我講了新的過去和現實，“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昨天的話，古陌和我一樣，記得原來那個過去。我們在想，是不是我的能力對一個人只能用一次。你挑中了我，故意設套將我誆進來，是為了我這個能力？”我苦笑了一下，“你要做什么，不能干脆點嗎？我救了古陌可以是意外了。還有四個……你們四個是什么時候出事的我都不知道。你要我將你們的那些過去改變，不能直嗎？”

    我對解救青葉的人并不反感，讓我害怕的是我會因此傷害到我的朋友、家人。

    青葉的人這種遮遮掩掩的做法，也叫我不爽很久了。

    我從一開始被葉青牽著鼻子走，甚至被蒙住了眼耳口鼻，只能順著那股拉扯力道往前，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

    事務所內靜悄悄的。

    葉青似乎不打算改變行事風格。

    我氣悶不已，卻只能問道：“那兩個鬼，他們死的時候很寧靜，是合葬在一起，沒想過害人性命。這是你的，失去了神志？”

    我到此，停下來很久，才一字一頓地問道：“葉青，你會和他們一樣嗎？”

    要起來，葉青這人也挺偏激的。他死后化鬼都不肯放棄，我第一時間是有些被感動的，現在想來，則是害怕。

    葉青，會不會有一天也變成那樣無神智的惡鬼？

    我這話只是抱怨，我沒想到葉青居然給了我反應。

    “呵。”

    嘲諷不屑的嗤笑聲。

    明明是在嘲笑我，我卻心頭一松。

    “喂，你既然在，告訴我怎么救你們！”我趁機道。

    這事情，早解決早點結束。

    葉青又不吭聲了。

    我恨不得將他揪出來打一頓。

    狂躁發脾氣，喝醉的時候還能做，現在清醒著，我是拉不下臉，只能耷拉下唇角，起身往外走。

    門打開，吱呀聲在室內和走道上回蕩。

    我正要反手關門，聽到了室內響起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你該怎么救我們。”

    我的手頓住，抬眼看到了門后露出的沙發前交疊的雙腿。我正要重新推開門，感覺到了門上傳來一股巨大力量。

    嘭！

    大門關上，震得我手疼。

    除了關門聲外，還有個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失敗了。剩下的辦法只是找到你而已。”

    我怔怔看著那扇門。

    葉青失敗了……

    我不禁想象，在青葉的成員陸續消失后，一個人竭盡力去挽救這一切的葉青。“天國歌聲”的檔案最后，那一行行重復的“無問題”，浮現在我的腦海中。兩個多月。我記得青葉的人在各種線索都斷掉后，徒勞地嘗試了兩個月，不停地聽唱片、去探察所有經手了唱片的場所。葉青……他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四次。

    或許在那之前，在湯語失蹤、在家人陸續死去的時候，葉青在不斷嘗試，不斷失敗了。

    我覺得難過。

    我第一次產生一股懷疑：我真的能救青葉的人嗎？

    一直到我回到家，我的心情還低落著。解決情樹的事情、找到了能力的新的使用方法或者該是地點的喜悅都被沖淡了。

    爸媽看到我這樣子都嚇一跳。

    “楚是不是不好啊？”媽媽很擔憂，主要是擔憂我。

    “沒，他好多了。他媽今早不舒服住院了。”我扯扯嘴角。

    “唉……”老媽唉聲嘆氣。

    “你待會兒去醫院，還是去單位？”老爸問。

    “我洗個澡去醫院。”我去臥室拿換洗衣服。

    “那我們跟你一起去。去看看他們。”媽媽立刻道。

    我沒拒絕。

    手機插上充電，我去洗了個澡，手機電已經充了一半了。開機后，我看到未接來電里面一列家里的電話，心里軟軟漲漲的。

    “一定能做到的。”我輕聲對自己道。

    不，不是一定，是必須做到！

    我不想經歷葉青經歷的那些事情，不想自己以后露出古陌那樣寥落的表情。

    比起青葉的人，我該是更有天賦才對。我的能力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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