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遠本以為展元與自家蕭爺爺一樣,俱是無法飛升仙界,不得不隱世而居的世外高人,可聽其講故事,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又豈是一個偏居下界的修士,所能有的灑脫與泰然自若。
“莫非師尊也是上界仙人?”
這個唯一可以解釋的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但也僅僅是一閃而逝,拂昭仙君流落下界,尚且受天道制約,無法長生不死,師尊若真是仙人,怕也不會這般精氣神十足。
猜不到便不去猜,有這些時間還不如多幾句,解解心中疑惑。
“師尊,雷仙宗果真有如此強悍,竟連上界仙帝都巍然不懼?”
“雷仙宗敢封命‘雷仙’二字,舉‘替天行道’的大旗,自然有其底氣,不過要說不懼仙帝,也不盡現實,只是那小鬼區區一個煉丹童子,還沒有讓仙帝親自出手的天大面子。”
展元這話說的過于保守,實在是他也不知道雷仙宗的水到底有多深,能從太古時代一直延續至今,整個下界,也唯有這一個宗門,更遑論雷仙宗還是打著“天道刑罰”的名號。
喬遠神色一凝,聽出了其中深意,立刻將那個龐然大物拔高到了一個無法提高的層次,知曉雷仙宗是非去不可了。
沉吟了片刻,喬遠再次看向那尊被靜止的雙角惡鬼,輕聲問道。
“師尊,那他該如何處置?”
“他是為了你身上的星圖而來,有因在前,必有其果,所幸你們才是初次交手,因果糾纏不深,將他的分身取出,為師替你斬去因果,否則日后必有大患。”
展元說完,喬遠神色劇變,也認識到了其中利害,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可虎就是虎,哪有始終被犬欺的道理,待猛虎翻身,任你狡猾多端,也得命喪虎口,除非牙口夠利,能在虎落平陽時,將其一口咬死,但就算如此,也惹了一身腥臊,日后再遇上猛虎之上的騰龍,指不定就因為這腥臊,被一掌拍死。
陡然驚出一身冷汗,喬遠連忙將關在禁陣塔中的黑元放了出來,還未等他清醒過來,展元便一手按在其腹,抽出一團茫然無措的黑霧,彈指打入了那雙角惡鬼體內。
抽了鳩占鵲巢的分魂,黑元便如一具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癱軟在地,經展元大袖一揮,抹除的一干二凈。
喬遠與那仙帝座下煉丹童子的因果糾纏,也僅限于與黑元的數次交手,如今黑元一死,分魂歸于本體,那冥冥中存在的因果連線便無聲繃斷了數根。
展元神情嚴肅,抬手做刀,在喬遠頭頂虛空一斬,平靜無波,連一縷微風都沒有帶動,似只是做了一個綿軟無力的揮手動作。
這一幕若是落在旁人眼中,怕是有人會嗤笑出聲,說這老頭故弄玄虛,但喬遠卻是在那一記手刀斬過后,莫名的感覺輕松了許多,抬眼一看,什么都看不見,可憑借先前小葫蘆掌控身體后,撥動規則的三指,再加上凌婉晨結嬰后的天道饋贈感悟,喬遠相信自己頭頂定有一根無法觸及的因果線悄然而斷。
展元沒有多做解釋,斬因果與斬規則大為不同,以喬遠元嬰期的修為,連規則都沒資格觸及,又如何去觸及那更加虛無縹緲的因果緣法。
他再次舉手一揮,斜落向遠處的雙角惡鬼,依舊平靜無波,不掀起一絲波瀾,可其目中卻是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疲憊浮現,顯然想要斬去因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袖一卷,遠處被靜止,模糊的臉龐上仍殘留著濃濃驚懼的雙角惡鬼立刻化作一陣黑霧,倒卷融入一個色澤黯淡幾欲碎裂的小瓶中,被展元隔空攝于掌心。
“這綠方界瓶本是太武仙帝賞賜于那小鬼的上品仙寶,比之你手中的萬禁塔都不差,據說其內自成一須彌小界,可容納百萬山川,吞吐天地靈氣,反哺于主,乃是一件極為適合修煉的空間寶物,只是自從那小鬼轉修鬼道,其內一界便徹底成為了地獄鬼界,再無絲毫靈氣,靈性大損,如今最多也就算一件下品仙寶。”
展元慢悠悠的說道,語氣平淡,似他拿著的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瓶,而不是來歷嚇人的仙帝御賜的上品仙寶。
說實話,聽到“比之萬禁塔都不差”這句話,喬遠的心臟便忍不住砰砰加速跳動起來,心動是必然的,不過他并不是貪心之人,之所以這般,自然是想將這小瓶送給凌婉晨。
展元一眼便看穿了喬遠的心思,笑著說道。
“你就別想了,這綠方界瓶既然是太武仙帝所贈,其上因果一旦沾染過多,即便是為師,也無法斬斷,這燙手山芋,還是交給雷仙宗來處理吧,誰讓那老家伙當年斬草不除根。”
話說完,他掌心漸漸合攏,那已然碎紋密布的綠方界瓶被一層水藍色霧氣包裹,最終徹底黯淡下來,再無一絲出奇之處。
喬遠苦笑一聲,剛到嘴邊的話語無奈咽了下去,事有輕重,為了一件身外之物,給自己未來樹立一尊大敵,實乃不智,即便他知道,自己很可能這一生也不會與仙界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帝有任何交集,但師尊既然這么說了,他便不得不淡了心思。
該解決的問題都解決的差不多了,展元似也沒有再停留的理由,只是在準備離去前,他卻是很突兀的看了遠近兩眼。
遠處一眼,落在正西方向,喬遠見展元目中有寒光一閃,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又什么都看不見。
近處一眼,就落在五月峰背面山腰上,禁陣塔飛離后余留的一片空地,那里有金光法陣顯形,地底有地宮,地宮鎮兇獸。
這一眼看去,那原本被靜止的碧眼麒麟獸渾身一震,竟恢復了行動,趴伏在地,顫抖著身軀不敢發出絲毫聲響,一對幽綠的碧眼充滿了恐懼與……臣服。
正西十多萬里外,楚水國與武泰國交界處一條大河上,一名身穿黑衣,眉毛與眼瞳皆是銀白的青年凌空而立,神色陰晴不定。
原本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跨過為兩國界線的大河,前去楚水國一探,可在展元間隔了十多萬里的目光投來時,銀眉銀目的黑衣青年頓時渾身劇震,整個人如臨大敵,后背瞬間被冷汗打濕,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強壓下驚懼,極為恭敬的彎腰一拜,沉聲一字一頓道。
“晚輩上界真元道元家元千熹,無意打擾前輩,還請前輩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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