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昌是第一個沖上警署大樓天臺的。

    天臺的鐵門是打開的，陸啟昌直接沖了上去。

    “老黃，你在這里，剛剛怎么回事？”陸啟昌一邊說著，一邊跑了過來。

    黃志誠的表情非常的古怪，好似魔怔了一般，雙眼呆滯地望著樓下。

    陸啟昌走到大樓邊沿，順著黃志誠的眼光往樓下望去，看到一道人影仰臥砸在一輛轎車頂上，樓下燈光太暗，陸啟昌瞇著眼睛都看不清楚是誰。

    這時候，警署里面已經有七八名警察聽著轎車警報聲跑到了轎車旁，用手試了一下受害者的鼻翼，還有呼吸。

    “快，快叫救護車！”那名警察立刻緊張地用手托住受害者的腦袋，以免受害者鮮血流入鼻腔堵住呼吸。

    受害者很明顯是從樓上跌落的，幾名警察抬頭望向樓上，看到了站在樓頂，隱隱約約看到兩名人影。

    “pc10243呼叫電臺，警署大樓A座天臺有兩名嫌疑人，A座天臺有兩名嫌疑人。”樓下的一名警察后退幾步，退到一個窗沿的遮陰出，低聲地呼叫道。

    “老黃，大半夜的，你…你天臺在干什么？樓下是誰？”陸啟昌遲疑地問道，說完突然看到黃志誠兩只手都拿著一支警槍，立刻變得緊張了起來：“你手上的槍是怎么回事？剛剛是槍聲是你開的？”

    “是——！”黃志誠抬起右手。

    陸啟昌立刻緊張地后退一步，同時迅速拔出了腰間槍套里面的警槍，指著黃志誠大聲地警示道：“放下槍，立刻放下，聽到沒有，立刻放下你手中的槍。”

    黃志誠原本只是想把自己手上的配槍插入槍套，看到陸啟昌杯弓蛇影的動作愣了一下，陸啟昌的槍口已經對著自己的。

    “陸sir——！”

    “陸警司！”

    這時候又沖上來了四五名警察，看到陸啟昌持槍指著黃志誠，也趕緊拔槍指著黃志誠。

    “別動，黃sir不要亂來，趕緊把槍放下，有事慢慢說。”反黑組黃志誠的助手緊張地叫道。

    黃志誠把槍放下。

    “銬起來——！”

    ……

    黃志誠一直致力于搜查倪家的情報，試圖致倪家于死地，倪永孝自然也時刻在關注黃志誠的信息，只要愿意花錢，警隊里面當然不止劉建明一個壞警察，尤其是這個時期，人心茫然，警務人員也不知道未來的前途如何，撈一筆錢即使跑路都有依靠。

    倪永孝很快就知道了昨天晚上尖沙咀警署發生了什么事，也明白陳永仁幾人失敗的原因，因為昨晚黃志誠根本就沒能跨出警署大樓。

    現在尖沙咀內部都在傳言，反黑組的黃志誠高級督察因為嫉妒情報組劉建明督察的才能，約了劉建明督察上警署大樓天臺密談，期間發生爭吵，黃志誠突然開槍打傷劉建明督察，并殘忍地把劉建明督察從天臺上推落，當然，這里面的水分很多，相當一部分是倪永孝花錢讓人添油加醋，但是黃志誠開槍打中劉建明卻是事實，而且劉建明真的摔下樓，劉建明指甲里面也確實有黃志誠的衣物纖維，雙方互有撕扯打斗的痕跡。

    倪永孝并不知道黃志誠跟劉建明發生了什么事，但是這么好的機會，并不回阻礙倪永孝落井下石。

    “四叔，找幾家相熟的報紙，把尖沙咀警署里面的情報透露出來，編故事我們不如他們專業，讓他們自己發揮。”倪永孝開心地笑道。

    陳永仁臉色一黑，千萬不要小看港島的媒體，只要你給他們一個小小的素材，他們就能夠延伸出一段完整的狗血故事，黃志誠怕是要涼。

    拘留室。

    “你他媽再問我話，我就打爆你的鼻子你信不信？”黃志誠對騷擾了自己一晚上的兩名錄口供警員吼叫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混蛋在想什么？我能看到你們心里的‘鬼’，你們一個嘲笑我，一個鄙視和懷疑我的話。”

    “黃sir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執法部門，你也知道問口供的套路都是這樣繁瑣反復的，我們也是沒有辦法，請你再重復一下昨晚的情況，你約劉建明督察上天臺的目的是什么？還有，你為什么會對劉建明督察開槍，并且推他下樓。”內部調查科的一名專員標志性地笑著問道。

    黃志誠沒有說話，揉了揉黑眼圈，直瞪著自己眼前的這兩個家伙。

    “同樣是執法部門？你們調查科不配，我們才是打擊犯罪，你們調查科專門是靠坑自己人升職，我們不一樣。”黃志誠搖著食指說道。

    那兩名調查專員倒也不怎么生氣，可能已經習慣了其他部門同事的仇視，臉上還是掛著笑容：“黃sir，一九九六年六月八日，你約劉建明督察上警署天臺到底談了什么內容，期間……！”

    “閉嘴！”黃志誠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打斷道：“現在已經是早上九點多鐘了，陸啟昌警司上班了，我要見陸sir。”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辛苦了。”陸啟昌臉色憔悴地對調查科的兩名專員強笑道。

    “陸sir您好！”調查科專員立刻起立敬禮道。

    “那個，我們調查科的阿頭讓我們兩個二十四小時盯著黃sir，他跟任何人說的每一句話都必須記錄下來，你看——！”調查科專員為難地說道：“我們兩個站在那邊靜靜地不說話行不行。”

    陸啟昌無奈地揮了揮手，整個警察部門，所有警察最反感的除了ICAC就是內部調查科了。

    “謝謝陸sir！”

    “老黃！你——！”陸啟昌欲言又止。

    “你也不相信我。”黃志誠看著陸啟昌的背后開口說道。

    陸啟昌無語，人證物證俱在，你讓人怎么相信你，陸啟昌翻看了一下內部調查科的口供，更是頭疼。

    “聽著，劉建明是韓琛的臥底，韓琛那個混蛋很早就培養手下往警隊里面派臥底了，不止劉建明一個人，也不止我們尖沙咀一家警署，他們都是從警校時候開始臥底的，有些現在可能已經像劉建明一樣混到了中層督察，甚至是中高層。”黃志誠表情鄭重地說道。

    “什么？臥底？黑社會臥底？劉建明就是？還有其他警員？”

    不僅內部調查科的兩名調查專員面面相覷，陸啟昌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像看一個神經病般地看著黃志誠。

    “你是不是瘋了，胡亂說話！”陸啟昌厲叫道，黃志誠的話不管真假，都會引起警隊內部震動，還有，劉建明是什么人，他以前是跟陸啟昌的，做事謹慎細致，不管是在查案還是處理文案都是勤勤懇懇，沒有出過一點差錯，是尖沙咀最勤勉有前途的年輕督察。

    內部調查科專員也是同樣的想法，劉建明的履歷太完美了，與下屬友愛團結，與上司尊敬，每一次任務，即使沒有完成，也辦得妥妥當當，不出一點紕漏，調查科都找不出一絲瑕疵。

    劉建明是一個非常有上進心的好警察。

    這是整個尖沙咀警署上下所有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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