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遭遇發生在兩個月一個下雨的傍晚,她那天穿上雨衣,將望遠鏡和鳥類圖鑒裝進抽繩防水袋里,出發去紀念公園,她通常會和父親一起去,但父親那天晚上必須加班。
但他特地打電話給了星月,他告訴星月他有一名客戶是鳥類愛好者,前幾天在幾年公園看見了一只公的紅雀在水盤喝水,他想應該是主教雀,那種鳥喜歡在傍晚覓食喝水和洗澡。
“要在咱們這里看見紅雀很難,你要不要去那里試試運氣?我知道天氣很糟,可是……”
這一段似乎是在許唯等執行者降臨之前就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所以星月完是靠著劇在敘述著這樣的事情。
斯坦利答應了,母親要他保證一直會戴著雨衣的帽子,但他來就會那么做,他是個規矩的孩子,在冬天,他從來不會吵著不想穿膠鞋或雪褲。
他走了兩公里半到紀念公園,雨水又細又疏,連毛毛雨都算不上,更像是持續不散的濃霧,四下寂靜,但仍然令人興奮。
空中飄著新芽的味道,他看著鉛灰色天空下的榆樹楓樹和橡樹的枝干,感覺它們的剪影不曉得為什么變粗了,它們再過一兩周就會發芽,長出細嫩得近乎透明的綠葉。
“今晚飄著綠香。”他心想,不禁微微的笑了。
他走的很急,因為再過不到一時天就要黑了,他對光線的要求和對衣著研究習慣一樣的苛刻,除非光線夠他做出絕對肯定的判斷,否則就算他知道自己真的看見那只紅雀了,他也不會自己‘采集’到了。
他斜穿過紀念公園,儲水塔如同白色巨影矗立在他左邊,斯坦利幾乎沒有瞄過一眼,他對儲水塔毫無興趣。
坡度在遠處變緩,然后突然朝著堪薩斯街和荒原直墜下去,他父親提到的水盤就在這個緩坡上,石頭做的水盤很淺,基座卻很大,至于原因,前文已經提過,不再贅述。
斯坦利坐在長椅上,從防水袋里拿出鳥類圖鑒,再次翻到了紅雀那一頁,重復看了一遍,復習它的特征,公紅雀很難認錯,雖然沒有消防車那么大,卻和它一樣紅。
但斯坦利是習慣的動物,重看這些特征讓他平靜,讓他更確切的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對世界產生更強烈的歸屬感。
這一點和星月的性格一點也不像,真不明白為什么會安排自己這么一個角色,星月聲嘀咕。
斯坦利仔細看了圖片三分鐘才合上書,他將書收回防水袋,打開盒子拿出望遠鏡,放倒眼前,他不必調焦距,因為坐在這里觀察水盤,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他要求甚高很有耐心,一點也不焦躁,他沒有起身來回走動,也沒有用望遠鏡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別的什么東西冒出來,他只是靜靜的坐著,望遠鏡對準石頭水盤,任憑濃霧在他的黃色雨衣上凝結成肥大的水珠。
他一點也不像個孩子,他不覺得無聊,眼前的鳥兒好像在開會,四只棕色麻雀在水盤邊沿坐片刻,用嘴啄水。
有一只鳥飛了過來,紅色的,但并不是斯坦利想要看見的紅雀,那是一只猩紅比藍雀,這種鳥很棒,但不是他要找的。
很多鳥兒飛來,很多鳥兒飛走,他的等待最后終于得到了回報……不是紅雀,而是一只燕八哥,在望遠鏡里看起來又大又笨重。
斯坦利放下望遠鏡讓她垂在胸前,手忙腳亂的從防水袋里拿出圖鑒,希望那只燕八哥在他確認之前不要飛走,這樣他至少有成果向父親交代。
該回家了。
天色暗的很快,他覺得又濕又冷,他看了看圖鑒,然后舉起望遠鏡又看了一次,燕八哥還在,它已經吃完水給自己的羽翼洗澡,它站在水盤邊緣神情呆滯。
他幾乎可以確定那是燕八哥,但他還有足夠的時間與光線在檢查一遍,他皺起眉頭神貫注的盯著圖鑒里的圖片,接著再度拿起望遠鏡,剛對準水盤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驚的那只燕八哥振翅而飛。
斯坦利有些懊惱的將望遠鏡裝入盒子里,收好圖鑒,心想反正來過一次就會來第二次,總有機會的。
然后他環顧四周,看能不能找出剛才那聲巨響的來源,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槍聲或者汽車喇叭,更像是恐怖電影里城堡或者地窖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什么都沒看見,起身下坡,他該回去了。
朝著堪薩斯街走,路過儲水塔,儲水塔在昏暗的天色和迷霧中有如一道幻影,好像……在飄一樣。
這想法很怪,他覺得一定是從自己腦袋里浮出來的念頭,不然會從來?
他稍微仔細看了一眼,想都沒想就朝著儲水塔走去,塔身每隔一段就有一圈窗戶,有如螺旋不斷向上。
股白色的石棉瓦像眼睛上方的睫毛,突出于窗戶之上,真好奇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這時他看見儲水塔底座有一塊極大的黑影,有如圓形底座上的一個大洞。
他停下腳步皺著眉頭想那里裝窗戶很可笑,和其它部分完不對稱,但是仔細一看隨即發現那不是窗戶,而是門。
“剛才的聲音,或許就是那扇門被吹開了吧。”他心中想。
斯坦利左右張望,黃昏天色漸暗,發白的天空褪色成沉悶的暗紫色,霏霏細雨讓霧氣更加濃了一點,雨只怕會下一整夜,但是這里沒有風!
“所以,難道門不是被風吹開的?而是被人打開的?為什么,那扇門看起來很厚重,觀賞他要發出那么大的聲響,肯定得非常用力的打開,誰會有這樣的力氣,來這里干什么?”
斯坦利很好奇,便往前走了幾步,想看的更加仔細一點。
門比他想象的更大,足足有一米八的高度,半米厚,門板上釘著黃銅色的條子,斯坦利試著將門關上,門動的很慢,雖然很大但是很靈活,沒有發出聲音,連半個吱嘎聲都沒有,他又推門,猛烈的推門,但結果也沒有什么響聲,即使撞擊在石棉瓦上,也只有一道刮痕,剛剛的聲音,不會是這門發出的。
忽然他的腳踢到了東西,他低頭一看,發現是鎖扣……準確的是鎖扣的殘骸,鎖已經被撬開了,事實上應該是有人在鎖孔里塞了火藥點火炸了它。
鎖上犬是尖利的鐵屑,有如硬掉的噴霧,他看得見鎖里面,粗粗的鎖塔斜掛在鉤簧上,而鉤簧有四分之三被扯出木頭外面,另外三根鉤簧落在濕漉漉的草地上,和雜草一樣歪七扭八。
斯坦利皺著眉頭再度將門打開,朝著里頭窺探。
狹窄的臺階盤旋而上,有的能看清楚,有的隱藏在暗處,臺階外墻是木板,用大橫梁支撐,但橫梁用的是木釘,并非鐵釘,木釘比他的胳膊還粗。
“有人在么?”斯坦利問。
沒有人響應他,他猶豫片刻走了進去,好看清楚狹窄的臺階,這里什么都沒有。
斯特拉轉身要走……卻聽見了音樂聲音。
聲音很微弱,但能聽的出來,是汽笛風琴。誰會在這里彈奏這些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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