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你的援護。”聲音僵澀著，基拉向眼前的機體唿叫，“可是…我想重新確定你真正的意圖……”放開了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基拉靜等對方的回復。他不清楚阿斯蘭的意向，可是自己和這架機體都是目前的奧布之所必需，不能掉以輕心。

    只有猶豫也似的沉默傳回來。遲了一會兒，正義高達才放下了來復槍，像是表明沒大戰(zhàn)意，并且打開了胸部上方的艙門。基拉一時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動搖，因為他看見架駛席由下方緩緩升起，將阿斯蘭送了出來。

    “我……”擴音器傳出他欲言又止的聲音，“我奉國的命令，要奪回那架機體自由或是破壞……”剛剛松開扳機的手指，如今顫抖著復位。在基拉的視野中，阿斯蘭彷佛下定了決心似的抬起頭來，“可是，現(xiàn)在……！我對你或你的友軍，并沒有敵對意愿！”

    “阿斯蘭……”基拉睜大眼睛。阿斯蘭的聲音里，竟像有萬般苦澀，“我想……跟你談一談……”他們在近乎殘垣斷壁的淤能呂海岸附近降落。基拉踏著升降梯從機體滑下，看著阿斯蘭也同樣滑降到地面。

    注意著兩機的動靜，奧布兵和卡嘉莉等人慢慢走過去，遠遠看見阿斯蘭的駕駛服時，眾人都驚愕得停下了腳步。基拉按捺著心中悸動，朝阿斯蘭那方跨出了第一步，對方也彷佛打定主意，開始往自己走來。在一旁觀望的奧布兵以為扎夫特兵要對基拉不利，時都舉起槍來。基拉向他們舉起手。

    “他不是敵人！”聽見這話，卡嘉莉恍然大驚。兩人的距離來近。阿斯蘭那頭迎風飛揚的蘭發(fā)、緊抿的嘴唇和碧綠的眼瞳也來清晰。基拉覺得胸口漲得滿滿的。

    他們曾經(jīng)互相責難、互相詰問。基拉拋開阿斯蘭的勸邀，選擇了這邊，后來也曾為此必須交戰(zhàn)而哭泣。他想起自己當時是多么痛苦，卻發(fā)現(xiàn)此刻回顧時，自己已能坦然接受。他們最后一次的面對面，也是在這座島上發(fā)生的鳥……

    也像當時一樣，鳥盤旋在他們頭上，找到基拉之后便落在他的肩頭。那時，他們隔著圍籬，碰不到對方，也不能隨心所欲的交談；隔在兩人之間的，似乎不只是那一道鐵絲。而今什么阻隔也沒有，基拉一看見阿斯蘭的臉，心情竟在那間回溯得好遠好遠。回到他們初別之日十三歲那年的春天……

    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就這樣，他們重了逢了。經(jīng)漫長歲月，嘗過失去的痛苦和悲傷，克服了憎恨終于能在同一塊土地上，再一次面對面。阿斯蘭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基拉，表情兇得嚇人，眼中卻隱約出現(xiàn)淚光。基拉也覺得思緒滿溢，一時不出話來。

    “嗨……呃，阿斯蘭……”基拉好不容易擠出一絲聲音，也見阿斯蘭這才松口，掙扎般的道，“基拉……！”

    “簡直就像陌生人一樣！我看他們大概要這么對上三十分鐘左右，一句象樣的話也不成吧！”注視著這一對p的林易衍頗為有趣的想道，“如果沒有其他外因介入的話。”

    隨著林易衍的話語落下，就在這時卡嘉莉大叫著跑了過來。不好的預感倏地掠過基拉的腦中。她果然又不顧旁人眼光，撲上來一把勾住兩人的脖子。

    “你們這兩個……笨蛋！”基拉和阿斯蘭被她胡亂摟在一起，驚訝得發(fā)慌。卡嘉莉抬起頭看著他們，又是那副不知想哭還是想笑的表情，但眼里含滿了淚水。到她這個樣子，基拉和阿斯蘭不由得互看一眼，苦笑出來。他們重逢，她當是自己的事情一樣開心；也多虧有她，剛才的咒縛完解開了，兩人便像十三那時開懷的相視而笑。

    那是的希望萌芽，蘊生在破壞與失落中。

    “可是這未免……！”阿斯蘭不下去了。基拉正向他明這次地球聯(lián)合軍侵略奧布的事件。奧布不愿為任何一方助陣，希望保持中立這一卻成為侵略的借口。

    處在扎夫特的立場，當然也不希望奧布加入聯(lián)合軍的陣營。只不過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奧布的選擇實在有超乎常軌。理想固然重要，但為此而導致國家滅亡，豈不是末倒置嗎？

    當然，基拉也明白這一。他靜靜的頭。

    “嗯……我知道會很辛苦……”卡嘉莉拿著飲料杯走過來，遞給他們兩人，就站在那兒繼續(xù)聽。而大天使號的乘員們，加上不知為何竟跟他們一起出現(xiàn)在淤能呂的堤亞哥以及坐在自由高達肩膀上的林易衍，則是默默的注視著兩人對話。

    基拉又，“可是沒辦法。而且我也認同……”他露了一個成熟的笑容，向卡嘉莉瞄了一眼，“我也覺得卡嘉莉的爸爸的對……”

    在他們談話的機庫里，的維修工程正在緊急進行。自由高達和正義高達則像證人似的并排站在兩人身后。

    “奧布為地球軍助陣，大西洋聯(lián)邦一定會利用它的力量進攻plant的……”基拉道，直視著阿斯蘭的眼睛，“為扎夫特助陣，結果也是一樣。只是換個敵人而已……那是無可奈何的事。”

    阿斯蘭愕然聽著基拉的話。

    “……我已經(jīng)受夠了這種事，所以……”

    “可是……！”阿斯蘭想要駁斥，叫他別再管這場沒有勝算的戰(zhàn)斗，但看見基拉清澈的凝視著自己，不由得一時語。靜了一會兒，基拉低下頭去。

    “我殺了你的伙伴……你的朋友……”基拉突然出這個事實，令阿斯蘭不由自主的喚醒刺進心底的記憶。

    尼高爾！

    “可是我不認識他。當然，也不想殺死他……”基拉看著杯里，平靜的，“而你也殺了托爾……”

    阿斯蘭一驚。自己殺死基拉的戰(zhàn)友當時他失去理智，在暴怒下?lián)魵У膽?zhàn)斗機駕駛艙在遠處觀望的人群中好像有個身穿聯(lián)合軍服的少女身子微微一震。

    “可是你也不認識托爾……不可能想殺他的，對吧……？”阿斯蘭思索起基拉的話。

    是啊。自己并不是因為恨那個叫做托爾的人而下手殺害他的。只因為他是應該消滅的敵人，是阻擋在自己面前的障礙，才毫不遲疑地動手的。那人是什么個性、被什么樣的人所愛，或是愛著什么他從來沒有設想過。就這樣，他殺了好幾個、好幾十個人。只因為那是身為軍人的使命。

    可是基拉不一樣。

    “可是我……當時想殺你……”阿斯蘭喃喃道。他認識基拉。知道他愛哭又愛依賴人，每次都找阿斯蘭幫忙。知道他笑起來是什么樣子，也知道他會為哪些事情掉眼淚。看了他那么多年，在那一天卻起了敵意懷著發(fā)自心底的憎惡。

    因為，他是敵人。

    基拉卻語氣平和的回話，“我也是啊，阿斯蘭……”

    不過，他們不也正是因此而得以驚醒的嗎？因為認識‘敵人’，才會在交鋒時感到猶豫，或在不被了解時無法釋懷縱使他視為敵人而仇視、殺害，他的死仍然會留下痛楚。他們就是因此才悟到，戰(zhàn)爭是空洞的，所謂敵人的觀念是愚蠢的而戰(zhàn)爭制度，是非人性的。

    “真希望這是個不用打仗的世界……”基拉抬起頭，眼神有些飄渺，“能一直待在那樣的世界就好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林易衍也微微的發(fā)出感嘆般的嘆息，沒有戰(zhàn)爭的世界？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林易衍所在的世界，表面和平，但是在其他國家，經(jīng)常也有發(fā)生戰(zhàn)爭。隱藏在繁華下面的，又是什么呢？人類無窮盡的**？就連自己……

    想到這里，林易衍搖了搖頭。

    因為戰(zhàn)爭吞噬了所有人的思緒，強迫一切劃分成敵我，又使人漸漸蘊蓄仇恨，甚至是對一個素昧平生的“敵人”！

    奪人者人恒奪之，傷人者人恒傷之阿拉斯加和巴拿馬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人類總是無所不用其極注在報仇之下，甚至是手刃同胞，也不覺得愧怍天地。因為既是“敵人”，就不是同胞了。殺得再多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要贏，就得靠各種的能源！

    次日清晨，侵攻奧布的行動再次展開。

    疲累已極、人人都繃緊了神經(jīng)的奧布司令部，此時也掌握到地球軍的動態(tài)。就像從睡夢中覺醒似的，相關機關的動態(tài)開始頻繁。在雅拉法斯島的行政院，首長們接獲侵攻行動再起的報告，則是大為愕然。

    “再度要求會談，竟不給個答復……！”

    “烏茲米大人……！”

    在眾人尋問進一步指示的眼光中，國家領導者勃然大怒。

    “可惡……！這就是回答嗎？地球軍！把我們當成敵人后，連談都不愿意談嗎？”

    此時，阿斯蘭等人所在的機庫中，人員忙著做出動的準備。(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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