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盤雖然輕輕地搖晃著,但確實還在上升。 rg少女伏下的臉上的一切感情都被隱藏起來,一個風元素消失后,她就立即生成一個新的風元素,又釋放另外一個風元素。在這上升和下降中念出的“Burst”句,到現在為止到底她重復了多少遍呢,雖然優吉歐想著這件事情,但這個次數當然超過了他能想像到的范圍。
“你……你的名字是?”林易衍突然問道。少女歪了歪頭,在持續了大概是至今為止最長的時間后,一點點回答道,“名字……已經忘記了。大家都叫我『升降士』。升降士……這就是我的名字。”
好像林易衍也沒有找到回答的話。隨便數了數經過的陽臺的優吉歐,在超過第個陽臺的時候,因纏繞身體的必須點什么的沖動中而開口道,“……那……那個,我們……是去打倒公理教會的大人物的。就是命令你從事這一天職的人。”
“是這樣嗎?”少女的回音就只有這句話了。可是,優吉歐卻繼續問出了恐怕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如果……教會沒有了,從這個天職中解放出來的話,你會怎么樣……?”
“……解放……?”名為升降士的少女意義不明地重復著這個詞,之后陷入了沉默。這時,圓盤又經過了五個陽臺。優吉歐往上面一看,發現不知不覺就到了可以看到灰色天花板的地方了。那里就是第8層的底面——終于可以真正意義上地踏入公理教會的核心中了。
“我……對這個升降臺以外的世界一點也不知道。”不經意間,少女用微弱的聲音道,“因此……決定要接受新的天職嗎……但是,想去做的事,如果是那個意思的話……”
少女抬起了一直低下去的臉,過肩膀向細長的窗戶望去——看向窗外那下午的北方天空,“……在那個天空……用這個升降盤自由地飛翔……”
第一次看到的少女深藍色的雙眼,如同夏日的蒼穹一般深邃。
在最后的風元素閃爍著消失之前,圓盤到達了第三十個陽臺,輕輕的停了下來。名為升降士的少女,把手從玻璃筒上放到圍裙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讓您久等了,這里是第8層云上庭園。”
“……謝謝。”優吉歐和林易衍一起點了下頭,從圓盤走到陽臺上。
少女的臉沒有再抬起來,只是點了點頭,讓微弱的風元素把圓盤降下。隨著如同強風般的聲音遠去,這個被封鎖在永恒中的鋼鐵的世界,消失在淡藍色的黑暗中。
優吉歐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原還以為我之前那個看不到終點的天職是世界上最糟糕的……”
聽到他的自言自語,抬起眉頭的林易衍看了過來,“上了年紀不能揮斧就能退休了……完不是一回事呢,和那個孩子比起來的話……”
“就算用術式凍結自然減少的天命,Cardinal也過靈魂的老化是不可避免的。記憶會被慢慢侵蝕,最后靈魂就會崩壞。”以低沉聲音回答著的林易衍,如同要切斷念頭一般大力轉過去,背向深邃的豎井。
“這個公理教會錯得無可救藥。所以我們就是來打倒Adnistratr的。但是,這絕不意味著打倒了她就能結束了,優吉歐。真正的難題,在這之后……”
“啊……?打倒了Adnistratr的話,之后就交給剛剛的Cardinal女士不就行了嗎?”優吉歐問道。林易衍因為想些什么動了下嘴唇,一向果斷的臉出現了躊躇,接著就低下了頭。
“易衍……?”
“……不,之后的事情要等奪回愛麗絲之后再。現在沒有考慮這些無謂的事的空閑了。”
“這個……雖然這么……”林易衍如同要逃避歪著頭的優吉歐的視線一般開始在陽臺上快步走了起來。感覺到不是很明白的優吉歐雖然在后面追了上去,但在看到在短短的陽臺盡頭豎立著的大門后,涌上來的緊張感和各種疑惑瞬間都被吹散了。
從第5層聚集了那么多的騎士來看,指揮對入侵者的防御的人——恐怕就是法娜提歐所的『元老長』大概無論怎樣都要把二人阻止在那里。實際上,沖破法娜提歐的猛攻只不過是紙一樣薄的僥幸罷了。突破了那個防衛線,來到了這個接近最上層的地方,元老長肯定也差不多要出動最頂級的戰力了。就算是打開這扇門之后,發現騎士長以下的整合騎士員,祭司或修道士那些高等神圣術師大規模集合——這樣的情況也有相當大的可能。
但是,在沒有別的選擇的情況下,只有將面前所有的障礙部擊破。
一定可以——只要是我和易衍的話。優吉歐與站在旁邊的伙伴對視了一下,點了點頭。二人同時伸出手,放到左右的門上。
隨著沉重的聲音,石門被打開了。
“……!”突然,眼前展開的色彩,潺潺的流水,還有香味的漩渦,統統向優吉歐襲來,讓他感到一瞬間的眩暈。這明明是在塔內沒錯。證據就是四周和下方一樣的白色大理石墻壁。
但是,這個巨大的樓層,卻沒有一塊像下面那樣光滑的石板。取而代之的是長滿了茂盛柔軟的綠草。稍遠的地方開滿了五顏六色的圣花,那就是香氣的來源。
令人驚訝的是,稍遠處的地方有一條河,水面上閃耀著明亮的光輝。從兩人站著的大門開始,磚瓦路彎曲著穿過草地,跨過河的木橋向前延伸。
河的那邊有個山丘。路覆蓋著花朵盛放的斜坡,像蛇形般向上伸延。優吉歐沿著路看去,發現在山丘的頂端長著一棵樹。
這并不是一棵很高的樹。細細的樹枝布滿綠葉,開著十字形的橙色花。在高處天花板旁邊的墻壁上的窗戶里,太陽光細細地透了進來,現在正好投射到樹上,無數的花朵就像黃金飾物那樣閃耀著。
細細的樹干沐浴在陽光下閃著柔滑的光澤——在根部附近,有著格外耀目的金色光輝——
“愛…………”優吉歐并沒有意識到,從自己口里漏出來的細細的聲音。從他看到一個閉著眼睛,背靠樹干坐著的少女開始,所有的思考都停止了。
像是開始傾斜的陽光透過樹葉灑落的光影產生的幻境一樣,少女身都被陽光涂上了金黃色的色彩。覆蓋上半身和雙臂的華麗鎧甲是鑲嵌著黃金的白銀制品,純白的長裙邊上縫上了金絲邊,白色的皮靴也反射著陽光。
但是,比其他東西都要耀眼的是,鎧甲上那飄逸豐盈的長發。像是純金熔鑄的長直發,從描繪出完美圓弧的頭部,一直擴展到觸及草坪的發梢為止,放出神一樣的光之瀑布。
在遙遠的過去,每天都看到的光輝。那種高貴,如夢如幻并結成枝的頭發。象征著友情,憧憬,模糊的傾慕之心的黃金光輝,把那一天代表著的優吉歐的軟弱,丑陋和膽怯通通凈化了。并且,應不可能再次看到的那個光輝,現在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了。
“愛……愛麗……絲……”優吉歐沒有察覺從自己口中漏出的沙啞聲音,搖晃地踏出了腳步。
他搖搖欲墜地沿著磚瓦路前進。圣花的清爽香味也好,輕巧的水聲也好,都已經傳不到優吉歐的意識中了。只有那握在胸前那流著汗的手的熱量,和在布衣背后如同在跳動一般的短劍的觸感,維系著優吉歐和這個世界。
優吉歐穿過河上的橋梁,登上了坡道。距離丘頂已經不到Mel了。抬起臉,稍稍垂頭的少女——愛麗絲的臉,已經近在眼前。雪白通透的肌膚上沒有透露出任何表情。她僅僅是閉著眼睛,讓心沐浴在陽光的溫暖和樹上的花香之中。
——她是在睡覺嗎?
繼續這樣靠近,在她那合攏的膝蓋上合著的手指上,輕輕地刺上一針的話……一切就會結束了嗎?就在優吉歐偶然這樣想著的那個瞬間。愛麗絲的右手,無聲地的抬了起來,優吉歐感覺到心臟砰砰跳著,停下了腳步。
隨著她動起了那富有光澤的嘴唇,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再等一下吧。難得有這么好的天氣,就讓這個孩子多沐浴享受一下。”有著金色睫毛的眼瞼,慢慢地抬了起來。獨一無二的藍色瞳孔,筆直地的望著優吉歐的眼睛。那既輕盈又溫柔的眼神,和嘴唇浮現出的微笑——優吉歐預感到了這樣的幻覺。
但是,透過一起的湛藍瞳孔,卻再也不是過去如同天空一般溫柔的顏色,而是不論怎樣的陽光都無法使之熔化的,萬年寒冰的顏色。將自己冷酷地判定為敵人的視線,令優吉歐的腳動彈不得。
果然只能戰斗了嗎——就算失去了記憶也好,自己也不得不對分辨不出是否是露莉德村的愛麗絲?青貝爾克人的那個少女拔劍。為了讓她恢復原狀,就算經歷再多的艱辛也必須戰斗下去。
在兩天前被鞘抽臉的時候,他已經體會到了中了虛空,優吉歐的眼睛還是跟不上那樣的一擊。想不受傷地封住擁有那種手段的騎士的動作是怎樣的難題,他連想都沒有想過。
對方絕不是能手下留情的對手。但是——雖然這樣,將那金發切下一束的行為,我真的能做得出來嗎?優吉歐并沒有把劍拔出來,而是再往前走了一步。在因突然襲來的糾葛而呆站在那里的他的背后,林易衍用略微沙啞的聲音道,“你就不必戰斗了,優吉歐。只要想著把Cardinal的短劍刺到愛麗絲身上就行。愛麗絲的攻擊,就由我來擋住。”
“但……但是……”
“只有這個方法了,戰斗持續久狀況就會變得更惡劣。不直接躲開她的第一擊,而是擋住之后就那樣捉住她,你立即用那把短劍……明白嗎?”
“…………”優吉歐咬緊了嘴唇。不論是和迪索魯巴特戰斗,還是和法娜提歐戰斗,到頭來流血的都是易衍。歸根結底,明明是因為優吉歐個人的感情,他們才會無謀地向公理教會挑戰的。
“……對不起。”聽到優吉歐帶著不好意思的嘟囔,林易衍低聲笑了一下回答,“沒事,之后就會讓你雙倍奉還的。但是,那個先放在一邊……”
“……?怎么了?”
“不……從這看起來,她并沒有裝備武器的樣子。而且……『那孩子』是指什么呢?”聽到林易衍的話,優吉歐又一次凝視著坐在山丘上的愛麗絲。她那剛剛睜開的眼睛再次閉上了。順下來看著她的腰間,的確,現在那里并沒有在學院見面時看到的金色劍鞘。
“或許,在休息中放下了劍,怎樣呢……真是那樣的話倒是幫了我們一把呢。”著像是完讓人沒法相信的話,林易衍把左手放到黑劍的劍柄上。
“雖然有點對不住她,但也不能陪著她等到日落呀。現在就上的話,無論有沒有劍,她至少應該沒有發動完支配術的時間吧。老實,如果不用那個就能結束就最好了。”
“是啊……我的完支配術并不會消耗多少劍的天命,今天還可以用兩次左右……”
“那真是幫大忙了……這邊只能再用一次了。在愛麗絲之后,恐怕還有騎士長那樣的家伙。那么……走吧。”林易衍點了點頭,往前踏了一步。
下定決心后,優吉歐也跟了上去。二人無視山丘上鋪著的彎曲的磚瓦路,直線往著山頂走去。靴底的草響起唦唦的聲音。愛麗絲在二人上到一半的時候,無聲地站了起來。半睜開眼的臉龐上,毫無感情的冰藍雙眼看著二人。
突然,就好像被視線里的某種術式束縛一般,腳步變得沉重起來。果然,盡管怎樣看去愛麗絲都沒有帶著劍,優吉歐卻感覺雙腳拒絕向她接近。是身體記得那曾經被擊中臉頰的經歷嗎——不過,真是這樣的話,在前面走著的易衍的雙腿就沒有失去力量嗎?
“……終于,來到了這個地方了嗎。”愛麗絲清晰的聲音,再次搖動著空氣。
“就算你們從牢里的枷鎖中逃出,在薔薇園待機的艾爾德利耶一個人就足夠處理了,我是這樣判斷的。但是你們居然打敗了他,而且還把帶著神器的迪索魯巴特殿下,甚至連法娜提歐殿下都打倒后到達了這個云上庭園。”
弓形的眉毛皺了起來。從櫻紅色嘴唇中流出的聲音,帶著一點淡淡的憂郁,“到底是什么,給了你們這樣的力量?到底為了什么,要對這個平穩的人界揮出拳頭?為什么你們不明白,讓一個整合騎士受傷就會對防備暗之勢力造成巨大的損害呢?”
——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你啊。優吉歐的心里這樣喊著。但是,他知道就算這樣出來,對眼前的這個整合騎士愛麗絲也沒有任何意義。優吉歐咬緊牙齒,艱難地繼續往前走著。
“果然——只能拔劍了嗎。好吧……如果這是你們希望的話。”帶著嘆息的口氣著,愛麗絲把右手放到了旁邊的樹干上。
但是,不是沒有劍嗎——
在優吉歐這樣想的時候,林易衍同時出了『難道』的簡短話語。下一瞬間,隨著金色的閃光,山丘頂上長著的樹不見了。
“————!?”隨后,襲來甘甜清爽的香氣,接著便消失了。不知何時,愛麗絲的右手里握著有些熟悉的筆直而修長的劍。不光劍鞘,從護手到劍柄都是用閃耀的黃金精制而成。而劍的護手上,還有著雕刻出的十字花紋樣。
優吉歐一時間無法理解發生了什么。樹消失了,劍出現了——就是,那棵樹變成劍了嗎?但是,愛麗絲并沒有出任何術式。不論是幻術也好,或者是超高等級神圣術的物質組成變換也好,沒有任何發動式都是不可能發生的。如果,那只是根據主人的心中所想而改變姿態的話——那,即是——
稍微早一點想到了那個結論的林易衍低聲呻吟著,“不好了,糟糕……那把劍,難道……已經進入完支配狀態了嗎……”
愛麗絲睥睨著呆立不動的兩人,兩手把劍舉到水平位置。
鏘!刀身隨著高音拔出,閃耀出比劍鞘還要更鮮明的淡黃色,在索爾斯之光下反射出奪目的光輝。
緊接著,林易衍猛然向前突進。大概他判斷出要在愛麗絲發動支配術之前——姑且不論那把劍擁有怎樣的力量——進入接近戰吧。腳邊的青草被劇烈地撕裂,他僅僅跑了十步就登上山丘約八成左右高度的地方。
一邊握住胸前的鎖鏈,優吉歐拼命在后面追趕著。易衍并沒有想要拔刀的氣息,而是像他好的那樣,打算用身體直接阻止愛麗絲的第一擊。恐怕,被封住動作也是一瞬間的事情。那么,有著趁這個空隙把短劍刺過去的任務的優吉歐絕對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就算看到黑衣劍士的猛烈突進,愛麗絲的表情也沒有一絲變化,只是毫不掩飾地用右手輕輕地搖動著劍。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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