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群懦夫、縮頭老烏龜、膽鬼！”陳奧瞪著一雙不大的眼睛，指著那些壯漢大罵。

    那些原可以拎著陳奧轉圈的漢子，這時候居然都一言不發，任由陳奧怒罵，居然也不還口。

    宣寧忽然道：“陳奧！別了……”

    “不！”陳奧牛脾氣上來，才不管面前的是誰，“嘴巴長在我臉上，為什么不能讓我？”

    他喘了口氣，壓制了一下自己情緒。那白發老者將拐杖在地上重重拄了數下。

    他顯然也氣得不輕。陳奧方才那一通罵，當然也把他上下罵了個遍。老人家活了幾十年，向來是德高望重，受人尊敬，什么時候被人指著鼻子罵過？如今一個外來的子居然敢罵他老烏龜、膽鬼，他如何能忍受？

    老頭氣呼呼道：“好好好！你把寧也帶走，都走得遠遠的……我們……我們不需要她來為我們犧牲！”

    他倒也算是有骨氣，陳奧心頭一喜，正想拉著宣寧的手，就此離去。誰知宣寧上前扶住了老頭，道：“太爺，我是不會走的。我會與大家同進退！我并沒有為任何人犧牲，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老頭感動得熱淚盈眶，恨不得與宣寧抱頭痛哭。陳奧咬了咬牙，這個傻丫頭，怎么這么實心眼？

    宣寧看向陳奧，眼中露出一絲感激。畢竟這么多人，只有他一個肯真正為她考慮，還敢為了她，對這么多人破口大罵。

    宣寧道：“陳奧，你不用再了。我這就送你下山……”

    陳奧恨恨地罵道：“下什么山？下個屁的山！”

    他原斯斯文文，從來不粗話。這時候一時氣急，脫口粗俗，倒讓別人一愣。

    陳奧尋思，我好歹是個大男人，臨陣脫逃，當了縮頭烏龜，豈不要被別人笑話死？如果自己真的一走了之，與碧清寨這些人有什么兩樣？自己剛剛罵爽了，難道轉頭就當縮頭烏龜？與其當個逃兵，不如豁出去了！

    念頭轉罷，陳奧大聲道：“我不下山！而且，你們誰也別想著投降！咱們要干，就跟他-奶奶-的田飛虎干到底！”

    馬高明冷哼一聲：“干？怎么干？你去跟他打？”

    旁邊一人也嗤道：“是啊，站著話不腰疼。只怕到打起來的時候，還要別人去護著呢！”

    “哼！被人拿刀子一指，就嚇得下跪的人，還敢在這里大言不慚！”

    “可不是，居然差點在女人面前下跪，這也算男人？”

    有人開了頭，種種非議便絡繹不絕。而且出來的話，來難聽。特別是那些女人，使出各種譏諷嘲弄的手段，將陳奧貶低得一無是處，誓要把剛才吃的虧給討回來！

    然而，他們的又都是事實。陳奧沒有他們那么壯實的身體，更沒有宣寧那一身功夫。要他與天馬幫硬拼，只怕不到一回合，就被人掀翻在地了。

    宣寧有些不忍，大聲道：“陳奧也是為了我們好，大家就少兩句吧！”

    “哼，為了我們好？我看是為了你好吧！”一個女子躲在人群中陰陽怪氣地，“他不過就是看上了你，想要在你面前露露臉。等打了起來，形勢不對，你功夫好，自然能帶著他一走了之。剩下我們怎么辦？”

    宣寧一怔，皺眉道：“我過與大家共進退，就一定會留在碧清寨。難道你們不相信我的話？”她的聲音來沉，顯然開始生氣。

    眾人見她動了真怒，終于安靜下來。

    陳奧嘆了口氣，冷笑一聲，目視眾人，無懼色。他冷冷笑道：“你們真打算做天馬幫的奴隸，做別人腳下一條狗？”

    陳奧挺了挺胸膛：“你們太天真了。聽你們所，這個天馬幫家大業大，田飛虎會看上你們這一群烏合之眾？他不過就是想把你們變成他的奴隸罷了！可笑的是，你們居然還幻想著，田飛虎會善待你們，給你們一條活路？”

    “從來沒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靠我們自己！別再天真了，根沒有人在乎你們這群人的死活。田飛虎根不會在乎你們的死活！他會把你們當做一群臭蟲，踩在腳底下，聽你們求饒。”

    陳奧興奮。他雖然并不了解田飛虎這個人，但想想自古以來，那些恃強凌弱的人，大多數都是這樣的嘴臉。

    碧清寨這些人，其實同樣不了解田飛虎。原想著田飛虎能饒他們一命，也不過是一廂情愿的想象罷了。

    此刻，這個夢想被陳奧無情地擊碎，所有人的心都沉到谷底。聚義廳里，彌漫了一股末日到來的氛圍。

    宣寧看得不忍，剛想開口勸慰兩句，目光一觸到陳奧凌厲的眼神，忽然心中一顫，想的話，居然一句都不出來了。也不知怎的，此刻的陳奧忽然變得無比的偉岸、強硬，居然將宣寧的氣勢都壓了下去。

    宣寧心中砰砰亂跳，沒了主意。

    陳奧又道：“同志們，咱們在這里幻想著別人來饒了我們，這可能嗎？想要過上好日子，只有我們自己爭��！田飛虎有二百人，那又怎么樣？在這山里，咱們占了天時地利，只要我們能夠齊心，人和也占了！難道我們還怕田飛虎么？”

    眾人臉上仍然有些猶豫。陳奧知道，不讓他們看到打敗田飛虎的希望，是沒有人有膽量去抗爭的。田飛虎就是套在他們心理上的枷鎖，不打破枷鎖，再怎么，都是徒勞。

    陳奧想了想，開口道：“同志們！你們不要怕田飛虎。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你們聽我給你們分析！聽你們，田飛虎應該只來過兩回。他對這個地方并不熟悉，這是我們一個最大的優勢。同時，這里崇山峻嶺，天馬幫的快馬發揮不了作用。而且現在是盛夏，水汽充足，山谷間霧氣終日不散，正是我們的天然屏障。就憑這些，天馬幫不要只來二百人，就算來兩千人，也會困在這山谷里！”

    眾人聽陳奧得激情飛揚，都緩緩抬起頭來。而且他的也有幾分道理，只要計劃周詳，倒真的不用怕天馬幫！

    眼看著所有人的激情漸漸被陳奧找回來，宣寧鼻子一酸，眼淚差一點奪眶而出。

    陳奧忽然又一拍桌子，大聲唱道：“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

    他這么些天教一群學生，當真是語文數學音樂，什么都教。大宋的國歌，陳奧不知道，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他做夢也能唱出來。

    于是，陳奧竟真的就把這首義勇軍進行曲教給了這群童。眾童子聽見老師開唱，也跟著大聲唱了起來。

    一千年后的國歌，忽然響徹在一千年前的大地上，依然壯烈，振奮人心。

    人肉廚子朱二還沒有聽完，忽然一拍桌子：“他-娘-的，老子跟田飛虎干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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