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奧正意氣風(fēng)發(fā)地組織一班衙役給縣衙改頭換面，干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
眾人迫于縣太爺?shù)摹耙保傻枚己苜u力。陳奧吩咐一人把從王婆那里收來的雞宰了，還拿出自己的俸祿，叫人去買酒買肉。
他該一個月前就上任的，結(jié)果推遲了一月。但這俸祿卻不曾少了。而且縣衙的人自然不敢貪墨縣令的俸祿，因此那些銀子原封不動在府庫放著。
陳奧一來，裴師孔就把銀子給他送來了。這些銀子就跟撿來的一樣，陳奧也不放在心上，索性用來拉攏人心了。
梁府里，杜管家把公堂上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訴了梁思之。
“你是，陳奧不到一個時辰，就把那些案子都解決了？”梁思之微微有些訝異。
杜成點點頭，心里也覺得不可思議。
梁思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笑道：“看來他果然有兩下子啊！”
站在一旁的盧得貴插話道：“少主，我看這個子有些不好對付啊！不如趁他立足未穩(wěn)，把他做了！”
梁思之眉頭一皺，手一抖把一杯熱茶都潑在盧得貴臉上。盧得貴半邊臉被燙得通紅，卻連一聲痛喊都不敢發(fā)出來。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梁思之冷哼一聲，“既然他還沒有擋我的路，就先不要管他！杜成，吩咐下去，府里那些只會給我惹麻煩的東西，都給我收斂著點！誰要是壞了我的大事，我絕不客氣！”
杜成點頭應(yīng)了。盧得貴又尷尬又驚恐。梁思之口里的惹麻煩的家伙，自然就包括了他。
沉默了一陣，杜成又道：“少主，昨天晚上幫陳奧的那三個流囚查出來的，是我們礦上的，要不要……”
梁思之把手一抬，道：“算了，不過是幾個囚犯罷了。等最近這批銀子送出去，就可以松口氣了。哼，中原那些老家伙在江湖上咋咋呼呼，要不是有我給他們源源不斷送銀子，他們能那么風(fēng)光么？”
杜成陪笑道：“少主得沒錯！別人都以為那些江湖大俠來去如風(fēng)，瀟灑自如。其實要是沒有銀子，他們根就是寸步難行啊！可是，咱們給鈞天劍派那么大的支持，中原那些白眼狼，可從來沒給過咱們好臉色！”
梁思之冷笑一聲：“門派里那些管事的來依賴我們，不怕他們不給我話。我只要把銀子一斷，他們?nèi)兆泳碗y過！等再過兩年，鈞天劍派幕后的掌門，就是我！”
盧得貴聽不懂他們什么，只能訕訕陪笑。
天色漸晚，陳奧與一班衙役在縣衙后堂圍坐一圈。裴師孔自然不能自絕于群眾，笑嘻嘻擠了進來。陳奧白了他一眼，也不以為意。
陳奧與眾匪待了一個月，吃飯喝酒也漸漸豪爽，與這群粗莽的差役也是有有笑。
整個縣衙經(jīng)過一下午整治，煥然一新。不但所有屋子都打掃過了，連門也修好了，屋里的簾子也拿出去交給外人洗了。
陳奧至此才感覺到有點生氣，心情大好。有一個良好的工作環(huán)境，這干起活兒來，才更加有勁頭嘛！
眾人推杯換盞，喝到半夜。陳奧也借此詢問了一些縣衙的情況。梁城縣丞一直空缺，一直都是裴師爺代理。而所謂的師爺，其實就是是縣令的參謀軍師，專門給縣令出主意。
不過陳奧也沒指望這個狗頭軍師二五仔裴師孔，能給他出什么主意。因此連話也沒有多問。
另外縣衙里還有個主簿，專門負責(zé)堂上審案的記錄，縣衙卷宗的歸類，各類文書的處理，工作十分駁雜。
陳奧不禁感到奇怪，為何自己來了兩天了，卻始終沒有見到什么主簿？就連今天升堂，也沒有見到主簿在一旁記錄。
眾人告訴他，梁城縣衙的主簿姓何，大號江，是梁城地人。人倒是一表人才，也很有才學(xué)。只可惜是個徹頭徹尾的酒鬼，一天到晚，只管在醉夢里，從來不管政事。這一年來，縣衙的文卷已經(jīng)堆積如山，也沒有人料理。
陳奧聽到這里，心頭有些不悅。這個何江，也太沒有責(zé)任心了吧？不但沒有責(zé)任心，還沒有一點敬業(yè)精神和職業(yè)操守！自己一個糊里糊涂的縣令，都沒有罷工，老老實實干工作。他一個書吏，憑什么不干活？
當下陳奧問明了何江常喝酒的酒館，暗暗記在心里，打算明天好好去會會這位酒鬼。
而這班衙役的頭頭，也就是縣尉，更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眾衙差都沒有見過縣尉的面。
裴師孔這時候總算插上話來：“管平管縣尉武功出眾，現(xiàn)在被梁府聘了，當護衛(wèi)首領(lǐng)呢！”
眾人恍然大悟。陳奧心里冷笑，這管平倒是逍遙自在，領(lǐng)著公家的錢，干著私活！
他也沒有多，只是與眾人喝酒。
裴師孔又道：“廣南東路一向是朝廷流放犯人的地方。地還有一座縣獄司，也歸大人管轄！”
陳奧驀地想起昨夜那三個手腳帶著鐐銬的漢子，莫非他們就是流放犯？
只是昨夜沒有仔細看，他們臉上有沒有刺青。陳奧從水滸傳里知道，宋朝的流放犯人，都會在臉上刺字，比如刺配某地。這些刺青，會成為一輩子難以洗刷的恥辱。
陳奧忍不住問：“這些流放犯都做些什么？”
“當然是干苦力啊！”裴師孔笑道，“梁城地處南北官道旁，往來的商隊很多。其中大多是官辦的商隊。來往貨物的卸載扛運，就是這些流囚的工作。”
他壓低聲音，怪笑道：“而且，如果大人有什么私活兒，也可以拉上他們?nèi)ジ伞＿@幫狗東西是最廉價的苦力，只要管頓飯就行！”
陳奧吃了一驚。拉著囚犯干私活兒，那我豈不是成了《肖申克的救贖》里的黑心典獄長？
眼看裴師孔還要給他出餿主意，陳奧忙擺了擺手，轉(zhuǎn)到另一個話題。他心里暗暗嘆了口氣，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穿了一回，還當上了個不大不的官兒。誰曾想，來到的這個地方，居然也是藏污納垢。
這里不但有地頭蛇，自己手底下還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就像打牌一樣，抓了一手的爛牌，還非要搶地主。唉——
這頓酒喝到半夜，陳奧幾次想把話題引到梁思之身上，卻發(fā)現(xiàn)這些人一提到姓梁的，立時便不再接話。陳奧想打聽打聽，這梁府到底是什么來頭，有多大的勢力，結(jié)果也未能如愿。
眾人散去，陳奧一個人住在縣衙，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回想一天的事情。他心里冷笑，梁思之，今天的事情分明是你有意整我！你給我等著！
我陳奧是個有仇必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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