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一頭的大汗,又累又渴,看見桌上茶杯,伸手端起,一飲而盡。那杯茶原是陳奧的,陳奧也不在意,忙又給他續上。另又倒了一杯,親手端給孫浩。
那孫浩來是個普通的鹽幫弟子,陡然見舵主親自倒茶給他,頓時受寵若驚,千恩萬謝。陳奧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來就沒有那么重的等級觀念,絲毫不以為意。
趙菱看在眼里,卻是暗暗搖頭,心想,他能體恤下屬,是極好的。只要稍用手段,自然能令別人對他死心塌地。只可惜他這番行為,卻似乎是出自心,竟沒有一點功利之心。這樣的性格,也不知是好是壞……
秦朗喝了水,這才道:“舵主,這人就是你要我們去找的算命先生。我們今天一下山,就找到了這老子。咱們兩人稍稍用了些手段,就讓他了實話。想著帶他回來給舵主盤問。只是山道上少林和尚看守得緊,只有等到了晚上,才找了一條路,翻山而來啊!”
陳奧感慨道:“唉,二位辛苦了。為了我的事,讓你們奔波勞累,真是慚愧啊。不過……請他回來,也沒必要裝在口袋里吧?”
孫浩接口道:“舵主,這老子刁鉆油滑,咱們思忖著還是心一些好,這才裝進了口袋!
秦朗也道:“是啊。舵主,你要是知道了這狗東西干了什么,了什么,定然不會怪我們把他裝口袋了!”
陳奧心想,我的心有那么黑么?
他笑了笑,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們慢慢。”
秦朗點點頭,這才道:“這人名叫方慕孺。今天早上,我們回到鎮,便徑直去了昨天他算命的地方。原來方慕孺就是地人,讀過兩年書。只可惜年輕的時候,屢試不第。后來只好自己謀生,到一戶人家當了個先生。誰知道他不知檢點,與那戶人家的姐勾勾搭搭,被主人發現,將他趕了出來。由于那人家家大業大,聲望也大。到處一宣揚,這方慕孺的名聲就臭了,再也沒人找他做事……”
陳奧伸手打斷,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就沒必要了吧!
秦朗忙道:“是。這些事情,都是他吃了我們幾拳之后吐露的。我只是詳細地告訴舵主,讓舵主知道這人是個什么樣的東西,以免被他的花言巧語蒙騙!
陳奧心想,老子花言巧語的功夫早就爐火純青了,還會怕他?
秦朗繼續講道:“方慕孺后來沒辦法,只好擺起了攤子,憑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當起了算命先生。只不過這鎮上的人,都被她騙過了,沒人相信他。但這地方靠近少林寺,來往的人不少。而且這些人大多是生人,難免就要上當。方慕孺也就以此為生。就在昨天,梁姑娘見了這人的算命攤子,被他花言巧語吸引了。就是聽他了一番亂七八糟的話,這才做出了獨自出走的事情來的!”
“嗯?”陳奧雖然已經想到可能是這么一回事,但還是不免有些好奇。這人到底給梁雅灌了什么**湯,居然讓這么個趕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丫頭獨自一人離開。
他揮揮手,道:“把口袋打開,我要聽他親口。”
秦朗道:“我們也是這個意思!”他著,已經將口袋打開。
口袋露出一個口,將里面那人的頭肩露了出來。這人被五花大綁,臉上青紫一片,顯然受了一頓拳腳。不過看他瞧模樣,倒真像個仙風道骨的術士。年紀大概四十多歲,兩鬢卻已經有了些許白發。
方慕孺陡然見到亮光,眼睛瞇了瞇,口中卻再度求饒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陳奧往他面前一坐,沉聲道:“方慕孺,我不是綁你的劫匪。但是你要老老實實告訴我,你昨天跟梁姑娘講了什么!”
方慕孺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秦朗厲聲喝道:“把你今天跟我們講的話,原原告訴舵主!”
方慕孺打了個激靈,連連點頭稱是。他道:“昨天……昨天那姑娘來我的攤子上,想要問卜。我就是依靠蒙騙客人,來賺點糊口錢的。因此便照例蒙騙了她幾句……”
陳奧一拍桌子,道:“你跟她了什么?”
方慕孺忙道:“是是……那姑娘……那姑娘是來求問姻緣的。她,她喜歡上了一位公子。只可惜那位公子卻總是對她不冷不熱,似乎并不在意她……”
陳奧聞言,不由得愕然。原來梁雅竟是去問這件事。方慕孺口里的什么公子,定然就是他陳奧了。只是這段時間梁雅與他嬉笑怒罵,并沒有異樣。還以為她早已將這份情思放下了,原來竟是一直念念不忘,甚至為此愁苦,難以釋懷。
陳奧嘆了口氣。旁人則有些尷尬,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了。
方慕孺繼續道:“我一聽這些話,便知道這種一廂情愿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了。這種事情,我從前遇得多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如何去騙。于是我就告訴她,她愛戀的這位公子,乃是命犯太歲,妖龍纏身,災星降臨。而這妖龍災星,乃是姑娘身上帶著的煞氣招惹而來的……”
陳奧一拍桌子,怒道:“你這張臭嘴,誰老子命犯太歲,還災星……”
方慕孺打了個抖,也是一時沒有想到,自己胡亂謅的犯太歲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大爺。不過看陳奧一臉陰郁的表情,倒的確是有些命犯太歲的模樣了。
他不敢想是不是自己誤打誤撞著了,只是連忙解釋道:“大王饒命……的這都是編排好的。只是想讓那女子開口詢問破解之法,之后便能要來銀錢了……”
陳奧點點頭,心想,這的確是算命騙錢的慣用套路。只是梁雅也不至于黯然離開吧?
趙菱見他茫然不解,不由得有氣,心想,這個呆子,對女兒家的心思一竅不通,偏偏還能惹得這么多好姑娘為他死心塌地。莫非都是上輩子欠了他么?
她看不過眼,便道:“哼,雅定然是聯想到了最近發生的事情,這才相信了這個狗東西的鬼話!”
“嗯?”陳奧目露詢問之色。
趙菱道:“你想啊,最近咱們遭遇了幾次危機。其中有幾次,都是與梁氏兄弟有關。雅是他們的妹子,心里定然會內疚,覺得是因為自己,才給你惹上了這些麻煩。她生性純真,愛憎分明,正好被方慕孺的這番話到了心坎了。恐怕她想內疚,這才想要一走了之,不再給你招惹禍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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