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軻以下頷摩挲著炎姬那一頭散發著蘭馨幽香的秀發,他微閉著眠,低緩地道:“這段日子的擔心受苦總算也有了代價………自金光城回來,第一件遇著的爭斗搏命便這般辣手,但也好歹成功了………”
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炎姬仰起臉來問道:“軻,你失蹤那一段時間都到那里去了,連海家幫他找不著你,剛才你口里提及什么………金光城,這是一處什么地方,怎么我從來就沒有聽過?”
心中微微一凜,他不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朝左右一看,放低了聲音道:“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談……姬妹,不請我到屋里坐坐么?”
“呵”了一聲,她默然道:“對不起,我只忙著和你話,幾乎已忘了這里是門口,你又辛勞了一夜………”
于是,孟軻微笑著,拉著炎姬的手,兩人緩緩行進門里,那扇巧的栗木門,又悄無聲息的輕輕掩上了。
這是隔成了兩間的一棟精巧的房舍,前面,仍然維持著書房原來的形式,兩具大書柜分立在中間的墻壁,書柜中的各類書籍排列得密密麻麻,琳瑯滿目,一張紅漆油亮的大書桌面對著窗子,桌上,除了文房四寶之外還攤開一卷書,兩幅吊屏掛在窗旁,錦繡的半透明屏風橫在另一扇木臺子門一邊,推開了門,便是炎姬的臨時住房了。
房間不大,除了斜置著一張錦榻,便只有一個巧雅的妝臺兩把矮椅中間擺著一只荼幾,錦榻上被褥整齊,妝臺上的金色胭脂粉盒,蘭花油瓶等有序的陳列著,看樣子,它們巳久未曾使用過了。
她回過頭向孟軻低柔的一笑,悄細的道:“我就睡在這里…………”
默然點頭,孟軻在一張矮椅上坐下,外罩長衫未脫,他舒暢的伸展了一下四肢,炎姬又匆匆的出到外間房內,片刻后回來,手上端著一面雕花木盤,盤上是一杯熱騰騰的名茶,一碟玫瑰糕,一碟油酥餅,另加一碟炸春卷,她將手上木盤放在幾上,在一側坐下,輕輕道:“他們常為我送來點心………但我吃不下,正好給你用了。”
他笑著道謝,端起杯子來淺啜了一口熱茶,長長吁了口氣,又吃了幾塊油酥餅,然后道::“這里好靜,當然,也寂寞,姬妹,你平時都看書?”
唐潔不好意思的道:“你不在我身邊,我又和他們談不上什么話,不看書,叫我怎么辦呢,光想你也會想瘋了啊………”
定定的看著她,孟軻發覺得她這時有一股細致的,柔情的,脫塵的美,溫婉極了,好動人心弦……
炎姬紅著臉,羞澀道:“軻………你老看著我做什么?”
伸手過去把住她那一雙柔若無骨的柔夷,他緩緩地道:“你很美,姬妹……”
臉兒發嫣紅了,炎姬低下頭來,悄聲道:“日子久了,只怕你會嫌棄的……”
露齒一笑,孟軻搖頭道:“不會,你心中知道我永不會如此………”
不舍地抽回手來,炎姬滿足而幸福的道:“你慢慢告訴我這一個多月來的事,慢慢再吃點東西,不夠了我去拿………對了,龍俠士與海叔叔都平安吧?”
孟軻頷首道:“都好,只是海當家的受了傷,不過就會痊愈的,沒有什么危險………”
著,他又拿起一塊棗糕細嚼著,炎姬雙手托著面頰,充滿愛意的注視看他,溫柔道:“慢點吃,別噎著了………軻,那金光城是個什么地方,這些日子來你都在那里嗎?”
“呵”了一聲,孟軻卻真的險些將食物噎在氣管里,他急忙喝了口茶,面色赧然。
“呃,我,是的………我被困在那里……”
驚異浮上了炎姬的面容,她擔心地道:“被困在那里,軻,以你的身手,還敵不過那些人?”
搖搖頭,他忙道:“不,我是在負傷之后被他們俘擄的………”
恨得一咬牙,炎姬道:“他們好卑鄙!”
咽了口唾沫,孟軻又心的道:“擄我去的是個年輕女人………”
怔了怔,炎姬定定地看著他,慢慢的道:“年輕的女人,她美不?”
搓搓手,孟軻默頭道:“很美。”
眼睛顯得有些迷蒙,炎姬幽幽的道:“把經過從開始的時候告訴我。”
咬咬牙,孟軻便從頭開始敘述,他如何碰上了在荒山野嶺行路的藍瑩鴿與墨痕影,如何結下了梁子………然后,他又如何在遣走兩人之后血戰斷崖界的鐵騎隊,怎樣負了傷,怎樣被鶯鴿所俘,在那藍鷹號船上的經過,到了金光城以后如何被困在東島之上,如何受苦,末了,他又更加仔細地描述在那藍鶯鴿的香閨中所發生的情形,尤其是鶯鴿對他的深情及咄咄相逼,更是巨細不遺,得一清二楚,最后,他苦著臉,皺著眉頭,忐忑地道:“我實在覺得難堪,因此,我也告訴了她,除非你答允,我不能辜負你,更不能使你傷心………”
炎姬的面龐上毫無表情,她正襟危坐著,雙目垂視,臉上卻有一股出奇的蒼白,低啞地,她道:“這位姑娘,她人已來了?”
孟軻忙道:“來了,在山上的破廟里………她還要親自來見你………”
冷冷的,她道:“不用了,見了面,我們也沒有什么好談的,而且,對這件事,我原來亦沒有什么答應與不答應的權利………”
孟軻急惶的道:“姬妹,你………”
凄然一笑,炎姬淡淡的道:“雖然沒有見過那位藍姑娘,但我知道他一定生得十分美麗,她是金光城城主的千金姐,配你這位魔法界中的人龍翹楚,正是天設地造的一對兒,而我,只不過是一個父母雙亡,無親無故的孤女,又有什么地方可以與她分庭相抗的呢,對我,你原不過只是憐憫,便是其中包含有愛,也只是那么淡渺的一絲罷了………你去吧,告訴她沒有問題,沒有阻礙………我不會看不開的,人活著,便須要懂得自知,懂得自愛,是嗎?”
想不到事情一上來便僵了,孟軻怔怔地坐著,好半晌,他才勉強一笑,語音黯啞的道:“姬妹……你不答應就不答應,又何苦這樣,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就算藍鶯鴿這樣待我好,我也堅持著非要問你的意思才行,自始至終,我便沒有一點逾規的地方………”
炎姬的雙眸中又浮起隱隱的淚光,她哽咽著道:,“你去找她吧,她還在等著呢,我根無權干涉你們,就是你不要我了,我也只有如此………我原是孤伶伶的一個人,現在,我不在乎孤伶伶到終身……你去吧,不要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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