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第一眼見到琉雨,風(fēng)之花荼蘼心中便有了一份難以了解的微妙感覺,而此刻,這份難以了解的感覺已變得十分明顯了。rg
她抬起頭,突然想起一個詩人曾經(jīng)過的名句:“有些人的愛,像風(fēng),看不到,卻感受得到。”于是她不禁又幸福地一笑,因為她雖然將要死去,卻已尋得了自己從未有過的一陣風(fēng)似的愛情。然而她這笑容在琉雨眼中,卻遠比世上最最凄慘的哭聲還要悲哀,她難過地想到這妹妹竟將她身旁僅有的一粒靈丹,因為自己的緣故給了那善惡難辨的地宮之子,而此刻等到她的性命需要這粒丹丸延續(xù)的時候,卻已經(jīng)無計可施了。
“那么,你……“琉雨黯然長嘆一聲,垂淚想道:“都是因為我,你都是因為我才會死,唉——琉雨啊琉雨,你曾眼睜睜望著可兒墜下懸崖,此刻你又得眼看著一個妹妹為著你,而死在你的懷中。“
一念至此,她只覺自怨自疚之情,從中而來,不可斷絕,就連她撫著荼蘼的一雙手掌,都不禁為之顫抖起來,因為除了這些感覺之外,更令她感動的是,這妹妹雖是因她而死,卻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半旬怨言,琉雨天生麗質(zhì),平生受到的稱贊與愛護不知凡幾,可是像這種足以令她刻骨銘心體會到的情感,她卻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風(fēng)之花荼蘼也感到了琉雨手掌的顫抖,她也體會到她此刻的心境。
于是,這堅強的少女強自淡然一笑,柔聲道:“你就是個讀書人,根沒有什么出門在外的經(jīng)驗,遇上這種事,上當是情有可原的,可是我……我自命聰明,其實,卻是個最大的傻瓜……“
荼蘼到這兒微弱的語聲稍稍一頓,又道:“其實我就早該看出那老頭子不是好人了,我方才在話的時候,他來到我身后我都不知道,如非魔法超群的人又怎能做到呢!“
她雖想強顏歡笑,卻忍不住幽幽一嘆,道:“你看我有多笨,我還是將那茶喝了,不過——“她話猶未了,門外夜色之中,突地傳來一陣狂笑之聲!
只聽院中有一個粗豪的聲音唱道:“適意行,安心坐,渴時飲,饑時餐,醉時歌,困來時就向莎茵臥。日月長,天地闊,閑快活;舊酒投,新醅潑,老瓦盆邊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閑吟和。他出一對雞,我出一個鵝,閑快活!“歌聲足可裂石穿云,唱得悲憤高昂。
琉雨呆呆聽著這歌聲,只聽得如癡如醉,競忘了出去查看一下,這高歌狂笑之人,是否就是那詭異難測的白發(fā)老翁。
哪知歌聲一落,狂笑之聲又起,一個蒼老聲音,緩緩道:“女娃,你既是夢魘貝利亞的學(xué)生,想必也知道你那魔導(dǎo)師救人害命的典故,只是老夫幾十年來,已將恩仇看淡,今天,只是對你稍作懲戒而已。。“這語聲略為一頓,又道:“你此刻身上雖有毒意,但很是輕微,只要將老夫留在里屋窗臺上的一顆解毒草莓服下,片刻之后便可無事,回去寄語夢魘貝利亞,就昔年他追殺過的故人“幽谷五閑”的“幽夜之魂”奇克,雖然未死,卻已將恩怨仇殺之事拋之九霄云外。”
門外的話聲頓了頓,又道:“你兩人年紀還,以后話需要留意三分,否則,要是依我當年的脾氣,這屋里早已多出兩具尸體!“語聲鏗鏘有力,字字聲如金石,只聽得琉雨、荼蘼俱都目瞪口呆。
那話聲方了,風(fēng)之花荼蘼突地嬌喊一聲,長身而起,光一般閃到門外,大呼道:“**師,你是誰——?“
夜色之中,狂笑高歌之聲又起,歌道:“意馬收,心猿鎖,跳出紅塵惡風(fēng)波,槐陰午夢誰驚破?離了利名場,鉆入安樂窩,閑快活;南畝耕,東山臥,世態(tài)人情經(jīng)歷多,閑將往事思量過。賢的是他,愚的是我,爭甚么!“風(fēng)聲如浪,回聲如潮,歌聲卻漸行漸遠,恍然間終于寂靜,微弱的尾音轉(zhuǎn)瞬間也被風(fēng)聲吹盡了。
風(fēng)之花荼蘼怔怔地站在門邊,心中有不出的喜、怒、哀、樂。
琉雨卻靜靜地望著門外礦石光芒照射下的色調(diào),耳畔似乎還響著剛才那高亢的歌聲,在她的內(nèi)心中,對那位滿腔豪情的老人,生出由衷的贊佩。
無言地沉默了一會兒,琉雨走進里間屋,將一顆放在窗臺上的紅色草莓,拿來交到了荼蘼手中。
這解毒草莓微微有些清涼之意,這清涼感進入荼蘼口中,卻化做了滿心的感激之情。
她目光凝望琉雨,幽幽嘆道:“我只當傳中的“幽谷五賢”俱是十惡不赦的陰險狡詐之徒,哪知其中競有如此慷慨高義的奇人,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幽夜之魂奇克”雖未將仇人害死,卻換得仇人的崇敬,這不更了不起嗎??“
荼蘼吃完了解毒草莓,果然不出片刻,身上的麻痹之意已然盡去,但那躺在床上的地宮之子,卻仍昏迷未醒。
琉雨、荼蘼促膝對坐守在床邊,經(jīng)過了剛才那段驚心動魄之事,使得她們彼此似乎了解了對方的情感,這卻遠比有聲的言語還要珍貴得多。
此時無聲勝有聲。
在安靜中……過了良久、良久——
風(fēng)之花荼靡抬頭輕輕問道:“你……從哪里來?今后要到哪里去?”
琉雨嘆息一聲,暗暗問自己:“今后到哪里去?“她目光轉(zhuǎn)向荼蘼,發(fā)現(xiàn)對方也正默默地望著自己,巴望地等待著回答。
于是,她望著窗外那些閃耀不定的礦石光輝,緩緩道:“我出來已很久,來應(yīng)該回家的,可是卻無法回去,偏偏又讓我遇著這么多離奇的怪事,我若是將這些事都置之不顧,那些朋友都不管不顧,那么不但我心不能安,那些人也不會原諒我,可是,唉……“她著著,突然想起父母慈祥的笑容,一時之間,心胸間又被思念之情充滿了。
風(fēng)之花荼蘼幽幽長嘆一聲,垂首道:“你的家一定很溫馨,有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奶奶……唉——,命運為什么這樣不公平,讓一些人享受著家庭的溫暖,親人的呵護,卻讓另一些人承受無家的孤獨呢?“
琉雨聽她這樣,忙抬目望去,只見昏黃的燈光中,荼蘼面上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jīng)隱去,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險上,似乎掛起了兩粒晶瑩的淚珠。
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妹妹好凄涼,便忍不住又捉住她的手,想對她兩句安慰的話,可是自己心中已有一份濃憂,又怎能去勸慰別人呢?
誰知荼蘼卻眨動了一下眼睛,突地輕輕一笑,柔聲問道:“能告訴我,你的家在哪里嗎?“
(晚上九點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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