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倫還在驚愕于小教士韋伯的答復時,在漫長考慮之后終于鼓起勇氣的夏洛特,也在莉娜德薩利昂的陪同下來到了巫師行會。
更準確的說,是艾茵的房間里。
面對突然造訪的女伯爵與莉娜,小個子巫師幾乎是和她們同樣緊張,緊抿著嘴又各懷心思的三個人面對面,曾經無話不談的她們始終沉默,直至試管內滾燙的藥劑變得冰涼。
“艾茵”
過了好久,甚至到了莉娜都忍不住站出來打破沉默的時候,緊咬牙關的夏洛特終于抬起頭,胸脯劇烈的起伏著。
“嗯。”
同樣心情復雜的小個子巫師,緊張的看著她。
“我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事實,原本、原本我是根本勇氣來見你,我害怕,忐忑,猶豫,卻又忍不住送了口氣,我簡直不知道有多少情緒徘徊在我的腦海里!”
緊抿嘴角,頓了頓的女伯爵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但有一點我很肯定,那是當我走進這扇門的那一刻,我夏洛特都靈不是來向你道歉的。”
“這件事或許唐突,或許有我自以為是和沖動的地方,但我沒有做錯不論他怎么想,我愛他,所以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得到他!”
在聽到“得到”這個詞的時候,莉娜與艾茵幾乎同時漲紅了臉,對視一眼后又默默看向沒有絲毫退怯,甚至很是理所當然的夏洛特。
拜恩的傳統,真不愧是騎士之鄉大概。
扶了扶鏡框,莉娜忍不住想到。
“沒、沒錯,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
看著器宇軒昂的女伯爵,還沒有從緊張恢復過來的小個子巫師結結巴巴的開口道:“夏洛特,你做的很對,追求自己想要的,這沒有什么錯。”
“特別是對大騙我是說洛倫這種家伙!必須要更主動,更強硬一些才行!”
說完,她還象征性的揮了揮粉拳,嘴角擠出一絲鼓勵的笑容。
嗯?
這種答復,反而讓她們倆愣住了。
雖然不是不知道小個子巫師的為人,雖然艾薩克一遍一遍強調過“艾茵是那種高興了會開心很久,生氣是一分鐘的傻瓜”
但是當真正從艾茵口得知她的態度后,依然是不知所措。
“艾茵你誤會了,我們今天不是來向你表態的,我們是”
遲疑了片刻,看了眼夏洛特的莉娜開口解釋道但當看到小個子巫師那雙純凈無暇,宛若藍寶石般的眸子后,她又遲疑了。
我們要做什么?
當然是在這場婚禮之前安撫艾茵的心情,同時又不至于因為婚禮無法舉行導致拜恩人心混亂。
但小個子巫師十分贊同夏洛特的決定,完全有受傷的跡象。
這絕不是裝出來的莉娜德薩利昂很清楚,她十分確信此時的艾茵不僅沒有任何的傷心和難過,甚至還在為夏洛特感到高興。
如果沒有這樣看人的眼光和智慧,她根本不可能再欠了眾多債務的情況下,還能在帝都特立獨行的生活了很多年。
可面對小個子巫師的目光,莉娜欲言又止。
“我知道的。”
懇切卻果斷的話語聲響起,在安靜的實驗室內顯得極為突兀。
“我知道的,艾茵。”眉頭挑起,夏洛特目光灼灼的看著神色平淡的小個子巫師:“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更明白你為什么會做出這種決定。”
聽到這話的艾茵猛地一震。
“我們相處的時間太久,也見過,一起討論過太多次了,多到可以讓我看清你的本來面目當然,也并沒有完全看清,否則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不要否認,因為你也是知道的艾茵,請不要懷疑我這么做是因為對你心懷愧疚那樣,才是對你極大的不尊重。”
凝視著那雙純潔無瑕的眸子,夏洛特一字一句的說道:“而現在相信我,這世除了我之外,不可能有第二個對你如此了解的人,即便是你,即便是洛倫也不。”
“所以不要拒絕我的善意,這不是對你的補償,而是一份我們仔細商量好之后的計劃像我向洛倫承諾過的那樣,我要他,但我不需要他愛我。”
果斷而凌厲的一番話,打斷了其余兩人的思考。
和震驚并且漲紅了臉的小個子巫師不同,莉娜德薩利昂則對夏洛特前面那番話更感興趣。
世除她之外,沒有第二個對艾茵如此了解的人
什么意思?
難道說過去的夏洛特,其實對艾茵更有好感莉娜忍不住這么想到。
一個煉金術師,一個赤血堡的伯爵因為同一個人走到了一起,卻又因為同一個人不能放開自己的心扉一次次的接觸,換來的卻是彼此更加遙遠的距離,還有輾轉反側,難以抉擇的傾慕
那這個結果倒是令人很沮喪啊。
不不對。
如果真是這樣,好像更有意思了
思維放飛的莉娜德薩利昂,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嘴角浮起的笑意。
與此同時,身在教會的洛倫依然沉浸在對小教士韋伯話語的震驚當。
在過去的幾年因為耳濡目染,加所有見到的情況,他已經基本認定了這個世界和自己輩子的印象區別不大,至少是在封建世紀,“神圣婚姻觀”的區別不大。
但現在一位圣十字教會的主教卻親口告訴他,根本沒這回事不論是教會還是帝國法典,從來沒有硬性規定過婚姻彼此,必須是一夫一妻。
當然,洛倫更不知道的是輩子的封建世紀,也從來沒有強硬要求必須是一夫一妻大部分貴族一夫一妻的理由,是因為有一個實力強大,需要引以為外援并且絕對惹不起的娘家
“事實,帝國歷史不缺乏類似一夫多妻的例子當然,結果都不太好。”小教士微微蹙眉,耐心的解釋道:
“像第六世代的賢者布蘭登一世,在原配皇后尚在人世時迎娶阿爾勒公國的繼承人,希望用這種方式拉攏阿爾勒公國,徹底融入到帝國體系之內。”
“那結果呢?”洛倫忍不住問道。
“非常可惜,雖然當時的皇后陛下本人表示了理解,但皇后陛下的家人完全不能。”韋伯搖了搖頭:
“雙方爆發了激烈的沖突,那位阿爾勒皇后同樣贏得了不少支持,加兩位皇后都生了一個兒子這場險些演變出內戰,以逼迫布蘭登一世皇帝休掉阿爾勒皇后結尾,是這位陛下一生最大的污點。”
小教士韋伯淡然的表情,讓黑發巫師渾身一僵。
“所以雖然沒有過明確的法典要求,但這也算是一種不成的規定,算是一種潛規則吧。”韋伯輕聲道:“對于婚姻的雙方而言,他們更看重婚姻帶來的盟約和利益所以如果男方娶新的夫人,在女方家族看來形同對盟約的背叛。”
“但這些事情不是我們今天要談的實話實說,我原本還在想該如何勸你放棄迎娶波伊女大公的想法”韋伯失聲一笑:“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原來你們真的是純潔的戰友關系,是我誤會了。”
“”洛倫都靈。
看著黑發巫師那滿頭黑線,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的表情,小教士韋伯卻隱隱松了口氣。
雖然放棄了所有的世俗nbn,但并不等于韋伯真的對外界毫無關心在與圣十字教會分道揚鑣之后,拜恩教會已經從實質成為了拜恩公國的附屬。
對于這些,韋伯并不在乎,他在乎的僅有完成改革的圣十字教會,能夠真正成為自己心的模樣以信仰和道德領導民眾的教會,根本不需要強權,能得到信徒的支持和追隨。
如果洛倫真的決定迎娶那位彎刀女大公,小教士十分擔心事情會演變成第六世代的天穹宮之亂不論是夏洛特還是波伊女公爵,她們最大的優點是強勢,最大的缺點也是強勢。
甚至哪怕兩個人愿意彼此退讓,她們各自的勢力也絕不會,哪怕最好的結果也是不歡而散,甚至是演變成一場拜恩與波伊之間的戰爭。
眼下的拜恩教會還十分弱若是洛倫和他身后的拜恩公國遭到削弱,等于讓拜恩教會失去了最后的屏障,根本無法面對來自圣十字教會的狂風暴雨。
作為虔誠的信徒,韋伯不畏懼死亡,但卻畏懼自己所做的一切毫無意義,像煙塵一樣在自己死后灰飛煙滅自己所有的努力不僅無法成功,被全盤否定,讓后來者再沒有前進下去的勇氣。
一個生活在處處被教會制轄之下,一切解釋歸于圣十字,永恒不變的“地天國”,才是真正被小教士恐懼的那樣的國度之下,別說反抗,信徒們連質疑和了解經的權力都會被完全剝奪。
“不過說起這個,夏洛特和莉娜她們倒是和我提起關于十天后婚禮的計劃。”韋伯話鋒一轉:
“本來這件事應該是她親自告訴你的,不過由我來說也一樣”
“結婚?!”
脫口而出的小個子巫師,一副驚呆了表情看著神色嚴肅的夏洛特與莉娜。
“沒錯,你沒聽錯。”微微漲紅了臉,赤血堡女伯爵凝重的點點頭:
“原本按照計劃,我是準備用這種猝不及防的方式,逼迫洛倫都靈這個混答應我,同時利用這個機會整合拜恩的力量,但計劃趕不變化”
“赤紅巨龍格魯姆的出現,將洛倫還有整個拜恩都推到了風口浪尖天穹宮的忌憚,教會的敵視,還有拜恩騎士們諸多不切實際的想法,這種時候如果都靈家族再進一步變得更強大,只會招致帝國的打壓。”
“現在是戰爭時期,天穹宮和皇帝的nbn和平時期要更強大,想削弱我們連理由都不需要勒索更多的物資,或是讓我們的軍隊駐守絕對守不住的堡壘,都是有可能的。”夏洛特嘆息一聲:
“所以接下來的我們,絕不可以太張揚,但也不能示弱,讓天穹宮以為我們軟弱可欺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洛倫。”
“所幸,雖然公布了婚禮,但我們并沒有說明究竟是誰的婚禮。”女伯爵的表情終于輕松了些:“這給我們留出了余地。”
“于是,我和艾薩克要閃亮登場了!”
莉娜德薩利昂勾起嘴角,帶著對小個子巫師和夏洛特之間關系無限的遐想:“非常抱歉,但這次的新娘不是你們當的任何一個,而是我。”
“你?”小個子巫師更驚愕了:“你要當眾嫁給艾薩克?!”
“沒錯,一個德薩利昂嫁給一個巫師我會以此名垂青史的。”莉娜此時的表情十分得意:
“艾薩克是拜恩公爵最重要的朋友,一定程度也是巫師團體的代表我嫁給他,是拜恩公爵在向天穹宮,或者說皇室正式提出聯盟的請求。”
“可可”小個子巫師結結巴巴的:“天穹宮你的家人皇室我是說皇帝,他們能同意你嗎?!”
“我家里人肯定不會,但康諾德一定會這對他有利可圖,也能緩解帝國境內巫師們的怨氣”莉娜很不以為然的聳聳肩膀:
“一個巫師成為了皇室的女婿,會極大的振奮巫師們對帝國的忠誠之心,讓他們感到自己被帝國重視了,地位提高了,尊嚴受到了照顧嗯,雖然真的只是想想而已。”
“能夠得到這些,作為代價的我區區一個不受重視,甚至被當成半個叛徒的皇室旁系,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所以抱歉啦,這次明面風風光光的婚禮是我的了。”得意洋洋的莉娜德薩利昂,故意用一種充滿了歉意的語氣開口道:
“當然,作為你們共同的朋友,我當然也會給你們一點點補償,如說”
“你們覺得等到一個巫師和一個皇室結婚的事情鬧出來,還有誰會去在意拜恩公爵的婚禮呢?”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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