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嚓”!艾丁侯爵身下座椅的扶手被他捏的粉碎,木屑從指縫間簌簌落下。rg他瞇起眼睛,陰沉的憤怒從眼皮的縫隙中流瀉出來。艾里侯爵正急不可耐地想要起身朝赫拉克勒斯咆哮,可當他無意間瞥見艾丁侯爵的臉色的時候,眼中便流露出一絲難以自抑的恐懼,悄然將自己的椅子搬得離自己的兄長遠了一些。
“赫拉克勒斯,你在威脅我?”艾丁侯爵緩緩開口,臉上的皺紋繃出剛硬的線條,像是被火山的偉力撕裂的大地,裂紋下面熾紅的巖漿洶涌地沸騰,“你以為你是菲爾茲威的唯一的超一流武者,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不敢,只是覺得這樣區別對待對瑪麗斯不公平。”赫拉克勒斯坦然地面對艾丁侯爵的視線,“同為泊胡拉班守將,瑪麗斯姐幾乎是在戰事結束以后第一時間被傳喚到揚維克朔接受審判,而我的失職卻始終沒有人去追究。而且,侯爵大人剛才的發言,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艾丁侯爵的眉頭兇狠地上揚,臉上那些地裂般的皺紋也隨之舒展,巖漿一般暴烈滾燙的狂怒從那些皺紋中噴濺出來:“注意你的言辭,赫拉克勒斯!”
“我所不明白的是,”赫拉克勒斯聲音高了些許,他毫不避讓地與艾丁侯爵對視著,同樣灼人的憤怒從他的眼睛深處涌出,“瑪麗斯姐身為準一流武者,雖犯誤軍重罪,按照菲爾茲威法律,若有兩位侯爵為其求情,可在前線將功抵過。而艾丁侯爵卻以此要挾瑪麗斯姐。赫拉克勒斯在這里斗膽問一句,侯爵大人,您以為有一位對您言聽計從的侯爵弟弟,便可以在議事廳內為所欲為了嗎?”
赫拉克勒斯的話如同雷震,帶著方剛的血氣回響在議事廳中。艾丁侯爵的右手虛張了張,手指如同鷹爪一般彎曲起來,似乎是想揪住什么。但站在議事廳中間的是一名超一流武者,哪怕他年輕三十歲也不可能是赫拉克勒斯的對手。他并不是第一次被人忤逆,他的弟弟,他的獨生子,乃至于那個達利安家族的唯一血脈都曾經頂撞過他,冒犯過他,而他們總會付出代價——艾里侯爵與拉格比約的腦殼差點像個西瓜一般在他手中磕碎,而達利安爵士最終也被一百匹孔寧加戰馬踐踏成一團看不出形狀的肉泥;但是赫拉克勒斯卻是例外,有史以來紅劍第一次對忤逆者素手無策。原因無他,這個忤逆者是西海岸唯一的超一流武者。失去了他,誰去跟瘋狗撕咬?誰去制衡雪地里的猛犬與鐵熊?誰去大漠跟那兩柄達夏軍刀跳驚險的舞步?誰去直面仿佛黑蛇暴起的黑鍵與那些跨天穹卻依然精準的羽箭?
“法律就是法律,有彈性,卻也有雷池。”維迪斯國王面無表情地開口,“赫拉克勒斯,你若是以超一流武者的身份要挾一名侯爵,試圖更改判決,那你的一只腳已經踩到了雷池的邊緣�!�
赫拉克勒斯笑了笑:“陛下,赫拉克勒斯絕并無此意。我只是想讓瑪麗斯姐與我得到公正的判決。”
“那好,我給你想要的判決�!本S迪斯國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赫拉克勒斯,眼里帶著一絲難以名狀的憐憫,“按照菲爾茲威律法,赫拉克勒斯與瑪麗斯·西吉蒙德治軍不當,理當斬首。但赫拉克勒斯多年作戰有功,可抵一死�,旣愃箯能娚卸�,僅有勛而無大功,功難抵過,死罪。赫拉克勒斯,”維迪斯國王嘴角漾出一絲冷笑,“你還有什么話好?”
“當然有�!焙绽死账刮⑿�,“我要向風神提出訴求,將我多年來的戰功分出部分抵給瑪麗斯姐,免除她的死罪。這要求并不理虧,相反,此前也有類似的例子。風神不會拒絕我的訴求。”
維迪斯國王沒有話,那股盤踞在他眉宇之間的陰鷙之氣緩緩沉進眼中。他意味深長地注視著赫拉克勒斯,他當然清楚赫拉克勒斯口中所謂的類似的例子,而赫拉克勒斯當初就是那場風神評議直接的受益人。當時赫拉克勒斯還是一名在一艘海船上服役的二副,因為一次爭執,他失手殺了大副與船長,而大副與船長又出身于頗有勢力的家族,赫拉克勒斯幾乎是腳剛接觸到地面就被宣判了死刑。是他的老師,菲爾茲威的航海家諾夫哥羅德向風神提出訴求,在評議會上打趴了不少人,成功用他多年抗擊凡斯凱瑞�?�、以及繪制海圖的功勞換回赫拉克勒斯一條命。
赫拉克勒斯并不缺軍功,超一流武者那匪夷所思的武力幫助他累積了可觀的功勛,別抵消他跟瑪麗斯的死罪了,就是再攤上十個瑪麗斯也有盈余,不過——
“風神評議,雖然做出判決的是風神人,但還是得有人接受才能成立�!卑『罹衾淅涞亻_口,“我不接受,瑪麗斯必須要處死�!�
“我也不接受�!卑锖罹粝騺硎且孕珠L為風向標。
“一樣。”維迪斯國王言簡意賅,“我只以菲爾茲威的律法為標準。”
“我接受�!币恢币詠頉]出聲的西吉蒙德侯爵在這時候開口了,他的表情非常嚴肅,眼中卻有一絲藏得極深的戲謔,“赫拉克勒斯,我反對你這種天真的想法。風神肯定會做出正確的審判,瑪麗斯也將得到嚴懲。希格魯,去把達羅斯叫進來,讓他做赫拉克勒斯的第一個對手�!�
“是!”綽號“血斧”的希格魯是西吉蒙德侯爵的長子,他沒有父親那么好的養氣功夫,樂不可支地應了一聲,直接沖了出去,在經過赫拉克勒斯身邊時還朝他擠了擠眼睛,低低地喊了一聲:“妹夫!”
赫拉克勒斯覺得自己的臉又燒了起來,他偷著看了一眼身后的瑪麗斯,后者輕輕嘆了一口氣:“我不想欠你的情,風神評議之后,父親與大哥是不是都覺得我會非你不嫁?你這么做又與艾丁侯爵有什么分別?”
“你嫁給誰是你自己的事。”赫拉克勒斯微笑地看著她,“而我怎么做,則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不過有一點我得明確地告訴你,”
“瑪麗斯,我喜歡你很久了�!�
瑪麗斯的臉突然變得緋紅,她默默地看了赫拉克勒斯一眼,扭過了頭:“喜不喜歡我是你自己的事,管我什么事?”
“是啊,”赫拉克勒斯附和著,“那你也不必為此有什么心理負擔�!�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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