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正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他知道，他確實是在打如意算盤，而這個算盤在思想僵化的國企面前，是不那么容易打響的。
不過輕易放棄不是他的風格。
盡管肖榮華已經翻臉，但吳正還想堅持一下：“肖總，我們雖然不是國企，但我們未來的發展和效益，都可以給你們這批分流過來的職工與國企一樣的保障，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這事沒得談了，你們走吧！楊鎮長，抱歉了！”
肖榮華站了起來，直接趕人了，連楊貴平的面子都顧不上再給。
這下真的談崩了。
楊貴平無奈地看了一下吳正，意思是問：怎么辦？
吳正倒是很光棍，他站了起來，對肖榮華：“肖總，那咱們下次再見。”
明明已失敗的他，臉上還是有著魔一般的自信。
楊貴平不知他哪來的底氣。
“沒錢的話，沒必要再來了，我沒那么多時間陪你玩。”肖榮華真的很不給面子。
吳正笑著跟楊貴平走出了供銷大樓。
“這下死心了吧！”楊貴平幸災樂禍地道。
實在的，他一開始聽到吳正的這個收購方案時，也覺得很驚艷，但根據他的經驗判斷，真要用這個方案去服一個國企的領導，真的有點難，因為這里面涉及到很多人為的因素。
這樣也好，這子就該受點挫折，免得他太驕傲了！
楊貴平如此想著。
“誰我死心了？楊哥你信不信？這事我一定能辦成。”吳正臉上魔一般的自信照舊。
楊貴平驚問道：“都這樣了，你還不打算放棄？”
吳正停了下來，認真地道：“如果供銷公司信肖而不是信國，那我還真就這么放棄了。很可惜不是，所以我還有機會。”
楊貴平又有點吃驚，他吃驚于這子的執著。
不過他并沒有急于問吳正接下來的打算，而是問道：“你知道肖榮華為什么會拒絕你嗎？”
他這么問，是有想點醒吳正的意思。
實在的，如果是他坐在肖榮華的那個位置，他一定會接受吳正的這個方案，因為這個方案對供銷公司的職工們來，絕對會比拿一筆安置費下崗要好得多。
很可惜坐那個位置的是肖榮華。
吳道：“那還用嗎，這個肖榮華有私心唄。別以為我不知道，如果是直接用錢來買的話，這筆錢真正用在安置下崗職工身上的估計沒多少，十有八·九又會被挪用，甚至有部分會揣入個人腰包。”
我靠，這子連這個也門清？簡直是人精啊！
楊貴平又驚訝了。
他覺得沒必要再點醒這子了，而是好奇地問道：“那接下來怎么辦？”
“人心可用！”
吳正又神秘兮兮地出了這四個字，然后道：“走，再陪我去一趟供銷公司倉庫那邊，一會我請你吃飯。”
楊貴平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來了。
他敏感地意識到，這子又要玩陰謀詭計了。
兩人又一次來到了供銷公司的物質倉庫。
這一次馬老頭見到吳正的態度好了很多，可能是想要知道談判結果的緣故。
“吳，怎么樣？有希望嗎？”馬德貴帶點期待地問道。
吳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馬大爺，有時間嗎？我請你吃個飯，還有些事情想請教你。”
“請我吃飯？不用這么客氣了吧。”
馬德貴嘴里客套著，人卻動了起來。
現在已經到了晚飯時分，他并不介意去吃一頓免費的大餐。
吳正是很有誠意的，帶著馬德貴上了車之后，他直接點了湘水大飯店。
楊貴平心甘情愿地當起了司機，他很好奇，這子到底又要怎么玩。
“馬大爺，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孫子沒工作吧？”
坐定之后，吳正開始了他的話題。
“是啊，怎么啦？現在工作不好找啊，你有好介紹？”馬德貴開始順桿子往上爬。
這是一個在單位上混久了的人精！吳正再次有了這個判斷。
不過現在是他來利用馬老頭的時間，而不是被利用的。
他笑道：“工作不是沒有，就是知道你愿不愿意。”
“給我孫子介紹工作，我哪有不愿意的！”
“當然是有條件的。”
“用你現在的工作，給你孫子換一份收入更好更穩定的工作，你干不干？”
吳出了他的用意。
“當然愿意啊，我都快退休的人了，現在這個破單位又沒幾個錢，工資發一半都還拿不到手，有什么好留戀的！”
馬德貴根就不帶猶豫的，可見他對現在的供銷公司怨氣有多重。
吳正又加了一句：“不過不是國營企業哦，是沒有編制的，這樣你也愿意？”
馬德貴遲疑了一下：“這個就得看看了，得看看有沒有保障才行。”
“保障當然是有的，只要正常上班，工資保證15元以上，還會幫忙買養老保險，還可以簽失業補償承諾書，醫療報銷費用按國家的規定來……”
吳正直接把他原要承諾給肖榮華的那一套照搬了出來。
對于他的那個計劃，吳正是精心計算過的。
按照國家政策，國有企事業單位職工下崗時，是需要賠付一筆一次性安置費的，按照現有的標準，供銷公司每下崗一名職工，就需要補償近萬元的安置費。
拿到這筆安置費之后，下崗職工可以再就業，但他們的養老保險、失業保險等費用需要自行去繳納，這樣以后才會有保障。
而在現在的這個年頭，大量國企已開始走向了破產的邊緣，也有大量國企職工開始分流下崗，按照這個形勢，下崗職工想要再就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此按照吳正的計劃，就是由吳大廚食品加工廠來接納供銷公司的一批即將下崗職工，用持續有保障的新工作來代替那筆安置費，從而抵價換取供銷公司的那個倉庫。
這看起來確實是吳正打的如意算盤，但實際上卻是一個三贏的方案。
通過這個方案，供銷公司節省了一大筆安置費，吳大廚食品拿到了一塊地盤，而即將下崗的職工得到了一份穩定的新工作。
很可惜，因為私心，肖榮華拒絕了這份方案。
無奈之下，吳正又只好想起了人心可用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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