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喝之間,陳員外才踱著肚子趕了進來,看成員外五十上下的年紀,穿著也甚是普通,中等身材,一把胡子黑油油的,但神色看起來卻甚是憔悴,想來定是妖怪饒他宅子的原因。
眾人見主人到來,才漸漸安靜下來,靜聽主人有何話。
陳員外接過旁邊家人遞來的一杯水酒,舉酒道:“簡慢各位英雄了,我先敬各位英雄一把。”
眾人轟然好。
陳員外將一杯水酒飲盡,這才道:“各位英雄遠道而來,老兒倉促之間不能備些好酒好菜,還請眾位海涵,老兒因為女一事,費盡了苦心,正在無奈之時,不想眾位英雄慷慨登門相助,老兒真是十分有愧,十分有愧�!�
他著,自己又飲一杯。
席中有一位太姥山姓魏名踏的紫衣男子道:“陳員外太客氣了,除妖滅怪正是我們分內的事,魏某雖是山野之人,但平生最愛結交朋友了,你與我們大家因為此事相識,也是我們大伙的緣分啊。”
陳員外道:“豈敢,豈敢。”
眾人都道“確是”,有的人大聲地鼓起掌來。
一位邋邋遢遢的乞丐模樣的人道:“王某除妖不為什么銀錢,平生只愛杯中之物,只要主人家為俺裝滿這個酒葫蘆便好。”他腰間掛著一個葫蘆,亦是臟兮兮的。
這乞丐臟兮兮的,并沒有人與他同桌而食,有拾他名字的,大叫起來,“王中散,你未有寸功,便向人家要酒喝,你羞也不羞。”
陳員外道:“不礙事,不礙事�!泵Ψ愿兰胰�,速速去打酒來。
王中散嘻嘻一笑,“無功不受祿,等擒妖怪再打酒不遲�!�
又有人附和道:“當然了,王神仙還要拿妖怪泡酒喝呢�!�
眾人哄堂大笑,王中散道:“拿妖怪泡酒那也未必不能哪,只不過怕這妖怪也像我一般臟哪�!�
眾人又是哄堂大笑。
陳員外臉上的憔悴似乎被這歡悅的氣氛撫平了一些,道:“等擒了妖怪,老兒就是傾家蕩產,也一定讓諸位滿意而歸。”
眾人只覺著陳員外太厚道了。
只聽得一個婦人的聲音道:“閑話少,現在酒飯已足,我們這就去抓妖吧�!�
只見這婦人一身清淡的樸素長裙,穿著并不怎么引人注目,有認識她的人,驚呼道:“原來是鼎鼎有名的樊夫人,你也在這里了�!�
樊夫人目光冷冷地掃視場一邊,冷冷地道:“有妖人的地方就有我在,我與妖人勢不兩立。”她的斬釘截鐵,似乎即刻就要去抓來妖怪生扒活剝一般。
這時便聽得一人大怒拍桌道:“有妖人的地方就有你在,你當我們大伙就是妖人不成�!蹦侨酥酒饋砼c樊夫人一決高低,他旁邊的另一人低聲止住道:“別亂來,這個婆娘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哪�!�
那人聽了同伴告誡才息怒不動,看來自知自己領有限,不怨多生是非,只不過嘴巴上過過當好漢的癮。
樊夫人冷哼一聲,端然坐下,就在她坐下的同時,她背上插著的颶風落葉雙劍沒來由的嗤嗤兩聲,那人才知她身攜寶物,才不得不對他畏懼起來,為自己的冒失暗暗捏了把冷汗。
這時又一個細細的嗓子道:“想不到樊夫人這次大駕,不但攜了颶風落葉寶劍,而且還攜了兩個孩兒,樊夫人可是傾巢而出呢�!�
這話的人語帶尖酸,眾人循聲去看時,卻是見一個兩目已瞽的瞎子,正慢慢地摸著筷子吃菜。
眾人一邊為他的瞎而能見物驚奇,一邊又為他的出言不遜而驚奇。
他這般言語樊夫人聽來卻不惱怒,道:“原來是無所不見韓稚,你老人家也來湊熱鬧了�!�
瞽目而曰無所不見,眾人真是好奇,但看他能明明確確地出樊夫人的身邊之人之物,都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
這韓稚看起來也僅僅三十上下的年紀,但樊夫人稱呼他一聲老人家,看來他的輩分當是比在場之人都高一籌的。
樊夫人身邊的兩個孩兒差不多都七**歲的模樣,都生得唇紅齒白,更奇的是相貌一般無二,像是孿生子一般,他們都是青衣帽,相貌都十分的標致。
瞎子韓稚搖搖頭道:“老朽瞎了大半輩子了,聽吃上幾千對妖人眼珠便可重見光明,是以老朽不遠萬里而赴鎖陽城,走到此處,正好饑餓,老朽身上分文也無,只好來這不要錢的地方混口飯吃�!钡竭@,頓一頓,向著陳員外道:“主人家,不介意老朽吃頓便飯吧�!�
陳員外連連作揖道:“不介意,不介意,各位賞臉,是看得起老兒了�!�
忙招呼家人再多多添飯。
韓稚大搖著頭道:“老朽瞎子,何來看得起你老兒一,你老兒莫非也瞎了,看不到老朽是瞎的?”
陳員外被韓稚這一句嗆得頓時啞口無言,臉紅及地。
有人打圓場道:“主人家這般好客,別和這瞎子一般見識。”
“誰瞎呢?”只聽得有刀劍拔出鞘的聲音,東首的兩個瞎子紛紛拔出劍來,厲聲質問剛才打圓場之人。
這兩個瞎子乃是兩兄弟,他倆是江湖上一向都是劫貧劫富,名聲一向不好,武藝也不怎么,人稱扯淡雙瞎,但漸漸名聲喊開來,以訛傳訛,不覺便成了赤膽雙俠,這赤膽雙俠吳大瞎吳二瞎自從得了這個好名聲,不覺便十分珍惜起來,漸漸向善,偶爾做一些壞事,也只是在人煙稀少或者不識他二人之處。
他兩個一起將兩柄破劍故意弄的聲音很大,以示威懾,但那人也不示弱,道:“有事去抓妖怪啊,誰不知道你兩是有名的扯淡雙瞎�!�
他故意將扯淡雙瞎四個字的大大的,好讓在場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可是吳大瞎吳二瞎兩人聽了卻是分外的高興,裝模壯陽的道:“哼,你子有眼光,知道我雙俠的名頭,這次就既往不咎了�!�
眾人都是一詫,但旋即明白這兩人不但眼睛是瞎的,連耳朵也不怎么好使,定是將扯淡雙瞎聽成了赤膽雙俠,都不覺得莞爾一笑。
韓稚微微一笑道:“王遙,我就知道你子一定也會有,果不其然,果不其然,我聽你師弟沈燦若的事了,你這次怕是專為此事而來吧?”
那叫王遙的人衣著鮮麗,聲音變低沉道:“見過老前輩,師門之事,子不愿在此多提了�!�
韓稚“嗯”了一聲。
眾人都心道這瞎子韓稚真是口沒遮攔,大庭廣眾之下,提別人的私事。
眾人這樣七湊八湊的個沒完,樊夫人早就不耐煩了,離桌而起道:“諸位是來這里交朋友的么?陳員外,咱們別在費工夫了�!�
陳員外這時又連連作揖道:“各位遠來疲勞,不如暫且歇息幾日,擒妖之事,等……”
還沒等陳員外完,眾人就雜七雜八地喊道:“還歇什么歇�!�
王中散站起身,環顧四周道:“難得大伙興致這么高,擇日不如撞日,咱們來個夜戰如何?”
眾人轟然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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