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也感覺自己氣息一窒，身子晃動，有些支撐不住，撞擊妖怪反擊回來的力道令他腹內如翻江倒海般震動，他退后一步，稍稍閉目，平息一下體內氣息的涌動，旋即睜目，右手商陽穴對準妖怪的腦袋，道：“再不老實便射穿你的腦袋。  ”

    妖怪摔倒在地，頭微微擎起，欲待起身，卻是啊地張口噴出一口的鮮血來，他上次受傷嚴重，尚未恢復，這次又受了重擊，倒下后竟沒有站立起的力氣，他的口角淌著血，臉上的黃毛被鮮血染得**的，看上去寒磣可怕，乙不禁后退一步，但仍用商陽穴指著他的腦袋，生怕妖怪一個躍起，回擊自己。

    妖怪丑惡的嘴臉抽搐著，一雙無神的眼睛望著乙，似乎有話要，許久，他竟張口道：“求求你，別傷害我老婆，她……她是你們人類。”

    聽到這一句話，乙身一寒，手指竟抖了抖，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那妖怪臉上竟露出微微的笑意來，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那女子見妖怪跌倒，自己竟也跌跌撞撞地走了回來，看都不看乙一眼，蹲下身子，搖晃著妖怪，道：“老公，你怎么了？”看見妖怪嘴角鮮血淋漓，她拿自己的袖子給擦拭著，眼睛里露出關切的目光來，面對著那一張寒磣的毛臉竟然沒有一點點的介意，反而是顯現著傷痛的目光，看著妖怪慢慢睜開已變的迷離的目光道：“老公，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面對此種情景，乙渾身一顫，商陽穴也慢慢收了回來，此情此景，令他先前的世界頓時倒塌成為了廢墟，他不知道該什么話，甚至不知道該想什么，此刻的心里一片空落落的。

    那妖怪眼神迷離，眼看就要不行了，他閉住眼睛，口中濃重地呼吸著，似乎是積攢著力氣，又忽然睜開，斷斷續續地道：“老婆，你們都是人類……他答應不會害你了……我不行了，你忘了我吧……你回去再嫁人，好好過活……我……我便滿足了……”

    那女子撕心裂肺地叫道：“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緊緊地將那妖怪摟住，那妖怪的身體哆嗦著，陽氣從他身體里一點點地喪失。

    他又道：“都是我不好……羨慕人類的臉，便去害人……想要一張好看的臉……都是……”

    他著，又啊地吐出一口鮮血，道：“……我……罪有應得……”

    就此一仰頭，眼珠翻白，氣息斷了。

    那女子大哭，抱著妖怪漸漸冰冷的身體，嚎啕痛哭起來。

    望著這一幕，乙心里沒來由的痛了一下，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只覺得自己的脊背忽然變的冰冷，眼前的景象忽然仿佛變成了惡魔一般，張牙舞爪地向著他，他忽然間感覺到了無上的恐懼，不知是什么壓力一個勁地向他壓來，耳中聽著那女子撕心裂肺的痛哭聲，眼前看著蜷縮著的尸，他的心里仿佛有一個聲音也在大聲哭泣著，他受不了這些了，他大叫一聲，雙手抱頭，向著來路奔去，他倉皇地爬上了山坡，費力在崎嶇的山路間奔跑著，腦中已空白一片，直到看到前面有幾個人影時，他才眼前一黑，昏厥于地。

    過不多時，他悠悠醒轉，只見眼前已多了十來個人，各個手中拿著器械繩索，原來是書生見他許久不回，擔心他的安危，便叫了十幾個村人來這邊觀望動靜，一直到見乙活著回來，才放下心來。

    書生見乙面色慘白，一定是與妖怪爭斗的原因，見乙醒來，迫不及待地便問結果。

    乙意識模糊，嘴里淡淡地了聲妖怪死了，便再次昏暈。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桌上一燈如豆，耳中還聽得見嘈嘈雜雜的聲音，聽起來仿佛有許多人。

    乙剛睜開眼睛，便聽見壽兒的聲音叫道：“哥哥，你醒了啊。”

    望著壽兒擔憂的神情，乙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這時屋中已有好幾個人圍了上了，乙掃了一掃，都是村里的人，只見他們臉上都洋溢著喜之不盡的笑容。

    書生也湊過來道：“哥真有事啊，聽你妖怪死了，我們便進入谷中，果然，有一大二兩個妖怪，大伙兒齊心協力，把妖怪點了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再也不能害人了。哈哈。哥你為我們村立了大功了。”

    屋里的另外幾個人也議論紛紛，不住地夸獎著乙。

    乙喉頭苦澀，一個字也不出來，想著今天的一幕，忽然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書生端過一碗粥來，要喂給乙吃，乙搖搖頭，見乙神色不佳，知道他今天與妖怪作戰，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只得道：“哥好好休息。”

    壽兒見乙一副很累的樣子，也道：“哥哥，那你好好休息啊，我也去睡了，你有事叫我啊。”

    著隨著書生去隔壁房間去了。

    乙想問一句那女子怎么樣了，話都嘴邊，卻是一個字也不上來。

    透過房門，乙能聽得見書生與村人們大聊今天處理妖怪的事情，的很是暢快，但一會兒聽書生：“咱們聲點吧，不要驚著了哥休息。”接著聲音便都壓低了，聽不清什么了。

    乙木木地躺在床上，眼睛望著頭頂掛著的蜘蛛，心里還是很惆悵，一會兒，聽得布簾外的聲音又大了起來，顯然是村人們以為乙已睡著了，不覺的盡興，便大起聲來，只聽得一個村人道：“春蘭那丫頭真可憐啊，二年前被妖怪擄走了，想不到今天見了還活著？”

    又一人道：“今天那兩個妖怪一定是春蘭被妖怪脅迫生下的。”

    接著便聽見一聲長長的嘆息聲，隨后是一陣沉默。

    接著又聽見有人道：“不過春蘭為什么要自盡呢？她看見咱們來救她，應該高興才是，為什么滿臉的都是悲痛，而且忽然朝大石上撞去，咱們都沒提防，直撞的慘不忍睹，唉！”

    接著又有人嘆息道：“唉，冤孽啊。”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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