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深夜二十二點。
東京都足立區，僻靜狹窄的街道空空蕩蕩，路燈清冷，人煙稀少，因是深秋時分，蟬鳴聲也少得可憐。這里沒有多少嶄新整潔的民宅，房屋不但老舊，更以昭和年代的廉租公寓為主。
一名長發馬尾少女正快步疾行著，其年齡剛剛二十，頭扎修長馬尾，身穿黑紅條紋襯衫風衣與藍色牛仔褲，腳踏帆布鞋。她將衣領高豎，斜挎白色塑質亮膜挎包，右手牢牢按在上面，向在護著一間寶物。
當電子表報時零點整時，美冬終于回到了她目前的住處，廉租公寓米田莊。
這是一棟昭和早年的雙層木制建筑，據還挺過了二戰的東京大轟炸，雖然是很堅強，但老舊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好在它的租金也因此很便宜，區區三萬円的價位，放眼東京都算最便宜的了。
美冬踏上通往二層的樓梯。十年前新裝的木板吱嘎作響著，五年前新換的雨棚微微顫動著，二層的走廊地板疏松，欄桿倒是新刷了油漆。5號房間的鐵皮門，旁邊有一扇不大不的窗戶，這里就是她的家了。
站在二層樓梯上，美冬回首望向人行道，目光難掩艷羨。
清冷的路燈照耀在干爽的柏油路上，對面是另一棟廉租公寓朝風莊。三層的高度，平成年代的歷史，質量遠比米田莊優秀許多，但每月四萬元整的租金，卻也是美冬支付不能的。可望而不可及，最是悲哀不過。
美冬悠長地嘆了口氣，從深如淵海的口袋中取出鑰匙，打開了5號房間的大門。
不過十畳面積的兩居室，配套著浴室、廚房和陽臺。泡面的氣味還沒有散掉，泛黃的榻榻米上倒扣著盛咸菜的不銹鋼盤碟。燈光亮起，新換的白熾燈包滋滋作響，周圍繞著三兩只細的飛蟲。
進屋后，美冬沒急著開窗，而是迅速關上了門，并保證廊窗窗簾遮掩嚴密。下一刻，她脫掉鞋襪，捧起一摞衣物放到一旁，打開下面的塑料置物箱，翻開大批雜物，從最底層掏出了一封厚實的工資袋。
“十五張夏目漱石啊……”
美冬盤腿坐在地上，數著里面褶皺的舊幣。口袋看著很厚，但一共只有兩萬七千円，且千円面值更只有那些數，更多的只是沉甸甸的鋼镚。
她隨即拉開挎包的拉鏈，將內袋里剩余的鈔票取了出來。
“雖然存款恢復到二十萬了，但明天就是交租的日子，而大哥的工錢還要等下月中旬。這樣一進一出，能用來炒股的錢就是三萬円，設中長線投資的平均利率為X，短線與超短……”
借著臺燈的光芒，美冬開始在桌前奮筆疾書，于一個黑色筆記上細密羅列金融系數學公式。她的字跡巧，但一筆一劃間充斥著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豪邁氣概。
不過片刻，繁復的公式已經填滿一面紙，她翻過頁來，筆觸不停地繼續書寫。
如此過了五分鐘時間，放在圓桌一角的手機作響。
其實從美冬進屋起，手機的提示燈就在亮個不停，未接來電或短信，不過她卻無暇顧及。但既然新來電擺在了眼前，她就沒道理再去無視，當即落下筆頭，翻蓋手機蓋。
來電者的姓名并未出乎意料，她輕聲一哼，接通了。
“喂，大哥。”
美冬平穩道：“我已經把這個月的貸款還上了，剛剛數了下存款，刨除明天的房租，大概還剩十七萬。我這里看好一個最新上市的超牛股，打算投一個三萬円起始的中長線，你看怎么樣？”
著話的同時，她的筆觸再起，以電腦般精確的繪圖能力，徒手編繪著一張簡易周期折線圖。
“哎喲……老妹兒啊，你可真會難為哥哥嘞。”
電話對面響起粗獷男音：“你知道你哥就會賣苦力，還問俺咋炒股。哎喲，真要讓我上，還不得賠個底兒朝天啊。還有老妹兒，下次話慢點兒成不，俺……”
“今天上午的事還沒找你算賬，現在就乖乖聽我吧。”
美冬掛著電話，奮筆疾書，一心二用，兩不耽擱。
“首先，你這幾天一直睡在工地，和工友們寸步不離，上廁所也是基友好手拉手，一定記住了。其二，你每天都會騰空和我閑聊，這個是日常慣例，而且時間的確不固定，工友們也都知道你有我這么個義妹，一定記住了。其三，你妹妹我是個知書達理、文質彬彬、乖巧可人、天真爛漫的普通女孩，絕不是個會半夜在歌舞伎町閑逛的女痞子，這點最重要，一定記住了。”
她平淡和緩地著，雖然語調近乎呆板，但的確降低速度了。
“什、什么玩意！？”
“你記住就是。還有大哥，一定切記我喜歡的是女人。”
“誒……妹兒你咋的了這是……”
“你記住這幾點就行。”
美冬將筆記翻過再一頁，繼續著金融分析工作：“應該什么都不會發生，但也許會發生些什么。總之，你記住這幾點就是，至于記住它們的用途……相信我，等你需要用到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情況了。只是但愿，你不會有機會用上。”
“妹兒你知道哥腦子不好使……”
“所以我給你買的是自動錄音的手機，以上，掛了，我還有事，拜拜。”
美冬一甩翻蓋，掛斷手機，并最終在筆記上落下一道深深的字跡。手機和水性筆同時放下，她起身叉腰扭動腰肢，但只過得十幾秒，便轉身將挎包抄了起來。
“……嗯。”
美冬仔細整理著包內物品，頭繩、唇膏、化妝鏡、衛生紙、濕巾，零碎事物不少，但再沒有一張鈔票被尋。從那個死者錢包里取出的鈔票，都已被她塞進了工資袋里，藏在置物箱的底層。
“嘖，該死的機車黨。”
然而美冬卻心疼地發現，她好端端的挎包底部竟咧開了一道口子。
“我是該謝謝他們，還是該閹了他們！？”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