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沖擊已經(jīng)過去了。但艾長元還是覺得腦袋痛得抽抽。他臉色蒼白，好像耗盡了所有生機一般。
雖然早就知道元力上人是個剛愎自用、傲慢自大的天才人物，但是實際面對過之后，艾長元才知道自己這位表祖宗到底是怎樣一個無可救藥的人。
“祖宗誒，你簡直就是精神不健的瘋子��！”
精神不健，交流能力欠缺，行為極端化。如果一般人陷入狂熱多半是磕了藥，那么元力上人幾乎就是一直處于沒吃藥的狀態(tài)。
即使僅僅是一件受成道兆景感召所誕生的成道之物的衍生品，也讓艾長元感覺到了那一股傲慢的情緒。這股跨了一千多年的傲慢自負幾乎擠滿了艾長元的腦袋。元力上人的思考也在蠻橫的侵占艾長元的思維，將艾長元原的知識擠出去——這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因為時間已經(jīng)過去千年，當年足以讓元力上人成道的只是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是“落后”或者“有失偏頗”了。
比如，在元力上人的時代，囚雷尊者、萬法歸一皆未誕生，他自然不會知道，“場”其實也是一種物質。他甚至缺乏“場”的概念�！耙觥边@類后世極為重要的概念，元力上人也無從知曉。
又比如，絕對的時空觀、瞬間傳遞的引力效應、光粒子……
這一切，如果真的被刻入艾長元的心底，那他十有*是廢了。即使還有救，也得十余年的功夫來修正自己的認知。
如果王崎切身感受到了著一股真意，那他多半會感嘆，這個家伙連道心純陽咒都無法污染。那股殉道一般的瘋狂甚至比道心純陽咒的“偽君子”還要可怕。
但是，艾長元卻未必怕了他。
“老祖宗啊……您還是給我歇歇吧！”
大約是因為二人之間真的存在血脈聯(lián)系吧。這一刻。艾長元心中居然生長出一股不輸于祖先的狂傲。
“我可以被否定……可以被證偽……可以被推翻……”
“但是……絕對輪不到你這些應該帶進棺材的老東西！”
我知道，我此時此刻所奉的道，便如同以一縷之任。系千鈞之重，上懸無極之高。下垂不測之淵。它看不到終點，基礎也未必絕對真實，隨時有可能被更接近大道的道理所代替。
但是，我將親手超它，而不是由著過去的東西指指點點！
即使魂魄好像被插入鈍刀攪動，艾長元也沒有放棄思考。這仿佛已經(jīng)成為了能。元力上人在成道之時所顯露出的每一個奇思妙想，都被他強硬的做出判定，歸納到自己的記憶里去。
一副瑰麗的畫卷展開。那是經(jīng)典的圖卷。而實際上。這也是絕大多數(shù)人眼中的宇宙。
相對論已經(jīng)證明，時間和空間不能離開物質而存在，時間、空間與物質是生而為一的，物質會影響時空。這已經(jīng)是常識了。但是，絕大多數(shù)人都只是“知道”這個“知識”。他們眼中的世界天生就屬于絕對時空，絕對時空就是他們一切思考的基礎，以為那是來自他們最直觀的認知。而這樣的認知空大無數(shù)倍，就是絕大多數(shù)人眼中的宇宙。談到宇宙的膨脹與坍縮，他們也只認為那是天體在絕對時空當中的散開和匯聚。
但是，它無疑是美的。
平直的畫卷。沒有地方畫出宇宙的恐怖與詭譎，卻將宇宙的美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艾長元突然留下了眼淚。
他的思維回到了以前多年前，與坐在表妹家門口果樹下的那個身影重合了。他或許是個執(zhí)妄的瘋子。但這一刻，他卻有了圣人一般的從容。他的思維在向星海彼端延伸，似乎在遙想彼岸的天道。
那是每一個今法修畢生的追求。
冥昭瞢暗，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何以永壽？惟道。
所有今法修都是他的傳承者。這股情懷幾乎是每個今法修道心的內核。
但是……
艾長元突然伸出手，抹花了這一幅畫。這就好像一個孩子看另外一個孩子畫畫得好，趁著墨跡未干將伸手將之抹成一團墨污。
“夢該醒了�！鄙倌甑吐暤溃骸安皇侨擞X得怎樣美，宇宙就應該長成怎樣。這種夢，當孩子的時候做一做也就算了。人族應該長大了。收起傲慢，放下自欺欺人。好好看看真實�！�
那是現(xiàn)在人族眼中的宇宙。
縹緲之道與相形之道的巨大矛盾，使得人們無法描繪宇宙的具體面貌。在現(xiàn)在的人看來。宇宙面目是模糊的。這里仿佛是湍流，處處潛藏著危機。
這是艾長元心中的宇宙圖景。
艾長元自己感覺好像已經(jīng)過了很長的時間。但實際上，真意的考驗只有短短片刻。在別人看來，他剛才突然反復寫公式又劃去公式，如此重復了好幾遍。這期間，他甚至多要了幾塊石板。
那些古法修眼中，艾長元只是因為計算難度太大而晃了一下神。
艾長元看了看石板上的公式。這是他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的結果，此刻，他只不過是將之確定了下來……不，不對，元力上人的殘念被他導正之后，似乎又激發(fā)了許多新的靈感。
“牛頓的蘋果”所擁有的靈力也被他吸收了。他閉上眼睛，在石板上隨意的寫著自己最熟悉的算符，假裝在很認真的計算。體內的那一團靈力被他引導著，逐漸改變性質。
不通過經(jīng)脈也不通過法基運轉靈力還是第一次，開始的時候，艾長元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但很快，這團靈力就開始變質，變得不可捉摸，變得無視物質阻隔。
艾長元悄悄將右手放在地上，然后用引力操作自己手上的碳棒。碳棒被吸取上些微距離。艾長元仔細感知著。
“比想象中吃力一點。引力果然還是太弱�！�
“能夠無視對方靈禁運用的法力也只有這么一點，相當于練氣后期的量……和老王當年在武試當中的水平差不多……”
艾長元又看了看周圍。卻只得到一句“看什么看”的呵斥。他繼續(xù)思考：“沒有人發(fā)現(xiàn)，隱匿性一流。不愧是穿重重時空的力量。”
“這么算起來……能打死筑基，對上金丹必死無疑。必須繼續(xù)強化這股力量了。”
“但是。貿(mào)然吸引靈氣容易被察覺。只有轉化我自身的法力了。先靠體內被封禁的靈力頂著，將新的引力化靈力擴展到練氣大圓滿。然后一點點的抹去身上的靈禁�！�
艾長元正在思考的時候，一個拳頭砸在他臉上，將他打飛出去。艾長元怒道：“滾開！別動老子的圓！”
艾長元無端的咆哮讓原氣勢洶洶的潘玨銘縮了一下。幾何魔君堂堂大乘修士因為區(qū)區(qū)一道算題就送命的事在今法修里是傳揚前古的佳話，但在古法修當中卻只是個笑話。潘玨銘一時之間沒想出這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便想起自己的來意，怒道：“艾哥，你可沒有實話啊�！�
艾長元“這才想起”自己身為階下囚的處境。他低下頭，目光不與對方對視：“你問什么。我回答什么。我隱瞞了什么東西？”
“你的一個同伴，居然生擒了十多個金丹！幾十個筑基！”
艾長元疑惑道：“有什么問題？”
“你可沒他這么強！”
艾長元哼哼兩聲，低聲道：“他真的是筑基……”
潘玨銘憤怒的一腳踩在艾長元的頭頂，怒道：“他到底什么來頭？”
“萬法門真?zhèn)鞯茏印卑L元覺得自己腦袋都快沒了。
“萬法真?zhèn)鳌迸双k銘臉色微微一變：“看起來有幾分功夫啊……”
他又憤憤的踢了艾長元幾下，然后準備離去。這個時候，艾長元突然喊道：“等等……”
“艾哥，你又想起了什么忘記告訴我們的事情？”潘玨銘臉上掛著譏笑。
艾長元按著額頭上流血的傷口，眼神清明：“我不懂古法修法。你的找兩個……嗯，擅長多種古法修法的人來幫我�！�
潘玨銘疑惑了：“你是認真的？”
“這道題目……必須算完�！�
“我會找斷鴻子與鐘文墨來的。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樣�！�
走出囚禁艾長元的廢墟之后，潘玨銘飛快的找到鐘文墨。問道：“‘滾開，別碰我的圓’是什么意思？”
鐘文墨想了想，不屑道：“就是那個自稱魔君卻死于魔道之手的老瘋子的遺言——外道尊其為祖師之一的那個數(shù)家瘋子�！�
潘玨銘將剛才的事了一下。然后問道：“我總覺得……他應該還是有點事的吧？”
潘玨銘臉上不屑之色更重的：“今法修連生死歷練都不怎么做，空有事的膿包軟蛋多得是。那子有事，估計也就會欺負自己人吧？世家弟子�！�
“但是，他確實有點事……”潘玨銘思考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龍五島上那個筑基期那么猛，他應該也不會太差吧。等下你去幫他創(chuàng)法，看著點�！�
龍五島上落敗的金丹修士可不止一個。里面還有幾個他也打不過，一想到艾長元也有可能是那種怪物，潘玨銘就心驚膽戰(zhàn)。
但是。他并不知道，橫掃金丹只不過是王崎實力的一部分。而不遠處的艾長元。則有著與前者伯仲之間的能力，與更加瘋狂的心思。
石窟里。艾長元重構算式，設下陷阱，嘴角輕輕上挑。
我會做出你們無法拒絕的法度的……探索遺跡絕對有用的法度……
只要你們花上一個時辰修煉入門……
距離我完善自身，還有二十四個時辰。等著吧，渣滓們。(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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