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晃著手,軟嫩的手摸上常瘋的臉頰,呵呵呵地笑了起來。rg
純凈的眼睛看得常瘋心中一暖,他也笑了。
“姐姐……姐姐……”不過顯然這個妹妹好奇的東西比較多,這剛摸上常瘋就注意力轉到了封未休身上,她也對封未休伸了手。
聽到這兩個字,封未休抬手就想要摸摸女孩。可當封未休正抬起手了之后,女孩突然停了動作,像是感覺到了什么討厭的東西迅速變了方向,甚至將頭埋入徐氏懷中哭了起來,讓封未休停在空中的手有些尷尬。
“云寧。”這一下徐氏和徐正言都緊張起來,連呼了一聲妹的名字。
妹哭得起勁,怎會注意他們。
“無意冒犯,抱歉抱歉。”徐正言快步上前,生怕封未休要做什么似的。
封未休一頓:“沒事。”她放下手瞥向自己的手腕,眸子黯了黯。這孩子之所以不愿意她的靠近,多半是因為血氣吧。
“云安……”徐氏微微猶豫,終是對著常瘋喊道。
常瘋先是毫無反應,封未休暗地里戳了他一下才意識到這個名字是在喊他:“啊,我……我現在叫常瘋。”
徐氏夫婦顯然沒有想到常瘋的話,兩人對視一眼。徐正言還是提防著封未休,他想了片刻道:“乘長風,破萬里浪。‘長風’二字甚好,徐長風,這名字也是不錯的。”
聽到徐氏夫婦會錯意,常瘋抬頭看封未休,見封未休向他示意可以也就不做表示。
“妹也更名‘長寧’罷。”徐正言定完名字對封未休拱手道,“鄙人徐正言見過封師父,還謝教導之恩。”
封未休也回禮:“可稱我未休。”她把常瘋推到前頭,“你兒子不錯的,還給你了。”
徐正言看了常瘋一眼,吩咐徐氏道:“夫人帶二位去后園吧,我去教人收拾一下。”
徐氏懷中的妹歇停下來,這會已經在她肩頭睡著,她向封未休微微行禮:“請跟妾身來吧。”
封未休不欲多留,奈何常瘋拽住了她的衣擺,加上徐氏相邀,便順了他們的意到后園歇腳。
徐氏將兩人帶至亭內:“我去叫人拿些點心上來。”
徐府后院修整得精巧,石水草花安排雅致。
“未休師父,”徐氏一走常瘋就湊上前問封未休,“剛才那個大娘為什么你……嗯?”
封未休斜倚亭邊,手拂過身邊正盛的花,周邊有幾只圍繞飛舞的蜂蝶被她驚走:“誰讓自古以來花無言呢。”封未休見常瘋一頭霧水的樣子呵地笑了,“有些東西存在的久了,就變成了不成文的習慣。”
徐家書房,四方的楠木書案前,徐正言獨自站在當中沉思著。
徐氏推門進:“正言。”
徐正言從思索中回來,見夫人也是一臉憂心:“寧兒呢?”
“送回去休息了。”
“嗯。”
兩人皆是沉默,誰都不開這個頭,彼此心里又十分明白。
“安兒回來了。”徐氏扶著手,緩緩道。
徐正言嘆了口氣:“我以為他死了,但今日見他,卻總不覺喜意。他身上有安兒的影子,但……真不像他。”
徐氏默然點頭:“安兒以前素來文靜……”她想著又搖頭道,“封未休帶回來,是安兒總不會錯的。”
“封未休,封未休。”徐正言一字字地念著,既有恨又有無奈,“最近這一代的武林人士漸多,估計傳言是真……”
徐氏思考道:“若傳言是真,封未休這時候把安兒送回來便是在保護他了。”
徐正言撣了撣衣裳,決定道:“血鬼此人隨性,捉摸不透,是好是壞難以判定。若她真是好意,我且去問問應是無妨。”
天上的陰云不知何時漸起,像是積蓄著一場大雨。
兩人在房中探討,見時間差不多了一同走進后院。
封未休正擦拭著自己的白玉劍,常瘋則津津有味地吃著下人送上來的點心,瞥見徐氏二人來了才忙不及地把糕點扔進口中收斂起來。
“兒子給你們送回來了,過幾天來接,告辭。”二人一來封未休起身便欲走,惹得正與行禮的徐正言一愣。
徐正言只好省去作禮回道:“可否借一步話。”
封未休回看一眼常瘋:“好。”著就與徐正言去了旁處。
獨自面對徐氏的常瘋有些心虛,見著眼前面容姣好的婦人,他心地將從未喊過的一個稱呼道出:“娘。”
徐氏正想著怎么和這個有些陌生的孩子話,這一聲傳入耳中后,她心中塵封多年的地方陡然一暖,看常瘋的眼神不自覺地更加溫和,那一絲防備瞬間被消除。
淚水忽的溢滿眼眶,她輕輕抱住常瘋:“安兒,你就是我的安兒……”
同時封未休與徐正言走到確定常瘋聽不到話的地方。徐正言琢磨著辭,試探道:“多謝未休師父多年調理兒身子……”
“行了,有話直吧。”封未休毫不客氣地打斷。
徐正言被她一嗆,好在他在商場上經營多年,很快就調整過來:“今日傳言武林正派集結起來,是知道了您在太湖內落腳,要來蘇州討伐。當真?”
“這事真假你應該去問那些正派人士。”封未休無所謂道,“不過據我所知,當真。而且,不日就會動手。”她話的簡單,好似被討之人不是她一般,與她的生死無關。
前些日子,就在自己準備出門尋血的時候,妖和尚沙無行飛鴿傳書過來了此事。那白鴿是兩人約好邀戰之時聯絡用的,他為了通知封未休不惜提前放出便證明了此事絕對是真,而且連游戲人間的沙無行都在替她擔憂。
也因此那日她在島上停了一會思考此事,這才正好沒有錯過常瘋走火入魔。
“您把安兒送回來是因為此事?”
封未休想了想:“他是個好孩子,該教的也教的差不多了。所謂正派來伐,刀劍無眼,我有意了結一些事,他,還是帶回來的比較好。”
“多謝。”
“這事不要告訴他,他那倔性子上來,定是要鬧著回島的。”封未休自己都沒發現她這話是眼底含了些笑意,“他想去揚州城一趟,以此為條件讓他這幾日不準上街。”
徐正言冷靜地判斷著,依他多年觀人的經驗看下來,封未休似乎沒有傳言中的那么殘酷。
“行了,我若無事便來接他,如果我沒來,就叫他每日練功,記得比武之約便可。”天上的云發濃密,封未休平靜的很,云淡風輕地交代道。
徐正言應下,兩人再回亭中時卻見徐氏眼眶紅紅的,正摟著常瘋與他談趣,也不知常瘋了什么,逗得讓徐氏直笑。
見常瘋也笑得開心,封未休走上前去:“你且在這,我先走了。”
封未休一靠近,還在笑的常瘋馬上收了忍也忍不住的笑意,一聽趕緊建議道:“師父也留下來住兩天嘛!”
封未休敲了一下常瘋的頭:“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少了我你也能多快活幾天。”
她眼角平常盡是張揚,今個卻藏了些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看著常瘋道:“《凝云劍》什么的你都已經學去了,切記人雜的時候不能出招,被人瞧出是我的痕跡對你不利。”她笑了笑補道,“不過以你那水平和動作,也得是個絕頂高手才能看出這是我的功法吧。”
“師父……”被封未休嫌棄了的常瘋有些幽怨,只是不熟練與人過招而已,操練起來是絕對沒問題的。
“行了,別荒廢了練功,比試什么的就看你了,走了。”封未休將白玉劍別回腰間,她白衣一轉,走得灑脫,夕照透過濃云,柔和的光在她身上籠上一層縹緲之感。
常瘋揉揉腦袋目送封未休離開,他感覺心中有些不舒服的感覺,但把握不住,只是鼻子有些酸酸的,不出為什么。
待封未休走了,徐氏拉著徐正言坐下,笑道:“正言,想來我們對顧氏二人救錯了。”
徐正言明白她的意思,當時他怕封未休一個不快讓那莽撞的夫婦血濺當場,便趕在前頭對他們做了嚴懲。畢竟血鬼這個人在所有人的印象里絕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存在,而且她還“恩將仇報”地擄走過自家孩子,再見封未休時他們是極怕的。
但交談兩句過后,徐正言能感覺到封未休絕不是濫殺之人。
“安兒剛的,那血鬼雖稱血鬼,卻是連只雞也不忍殺的,也不捉兒童放血,所殺的都是些行惡之人……”
徐氏言笑晏晏,徐正言則不露喜色:“現在是風兒了。”
徐氏與常瘋都是一頓,常瘋聲道:“爹?”
“嗯。”徐正言應道。
常瘋覺得這憑空來的父親對自己還是提防的緊,他的目光像是看破了冒牌貨的身份一樣讓人不舒服。常瘋盡量保持著自然的狀態,往徐氏身邊靠了靠。
“你師父你想去揚州城,”徐正言見常瘋面點頭又道,“這事我來安排,這幾日你先在家熟悉一下,沒我的允許不準上街。”
常瘋想去找瞎子,這是他幾年來一直惦念的事情。他雖是不解,但觀徐正言一臉嚴肅,只好默默答應。
習慣了規律的生活的他第二天早早醒來,躺在軟被之上的他睜著眼睛放空自己。過了好久重新認識并確定自己如今不但有了父母,還多了一個妹妹,數年前的乞丐已經搖身一變,變成了蘇州富商的大少爺。
洗漱的東西前一晚就有人幫他備好,自己清洗一番后拿著竹劍走進后院。
清晨,后院布了花石的景,晚上的一場雨摧折了許多嬌紅。
常瘋借著這些東西鍛體,他三兩下爬到樹上,一會倒吊在樹枝上做屈身,一會雙手握枝掛在那里煉臂,幾組下來已是手臂發脹,渾身無力。
這是他每天都要經歷的痛苦,從只能勉強做幾個到現在不斷刷新自己的極限,雖然經常做著做著就想放棄,但常瘋明白此時痛苦過之后帶來的有益會有多大。他堅持著,挑戰著,甘之如飴。
到了最后,實在提不上力氣的常瘋趴在樹枝上準備休息。
“哥哥棒!”
奶氣的聲音響起,常瘋扭過頭去,只見不知何時就站那的徐氏正領著妹笑眼看著他鍛體。
常瘋笑笑,正準備喊她們,忽然身子一滑,噗通一下掉到樹下,震得幾片樹葉也跟著他飄落。
徐氏往前一步,妹則哈哈大笑起來。
按照規矩,子輩應當“晨昏定省”,每日早晚去父母居室問安。今日徐氏也是早早地起了等著常瘋,可大約過了時辰也沒見個人影,這才聽下人是來這了,所以就抱著妹過來看他。
幸好不算太高,常瘋除了屁股疼之外也沒什么大礙,坐在地上頭頂落葉,陪著妹也笑了。
“長寧,我給你表演好看的。”稍微恢復了點力氣,常瘋就拎起了竹劍。為了防止破壞這些景觀物件,常瘋找了一塊相對來比較空曠的地方練劍。
劍招趕緊利落,竹刃生風,看得妹連連拍手。
“爹爹。”妹指著旁邊道。
徐氏順著看去,徐正言正站在假山石后注視著這里,二人相視頷首后,徐正言便走了,專心于劍招的常瘋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兩天后,太湖無關島。
此時島上,封未休取了個席子坐在竹屋前,她看著一島翠竹,倚劍提壺,自斟自飲。湖風吹過,察覺到動靜的她面上帶笑,笑得不屑。
正道來伐她?她眸子一冷,身旁的白玉劍泛著寒光。
那便要看看所謂的正道們有沒有這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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