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山不高，可這段坡度不的，尤其是他們所處的這一處下山路。rg

    常瘋一時間頭昏眼花只覺天旋地轉(zhuǎn)，一連串磕磕絆絆，自己穩(wěn)住身子時已經(jīng)不知磕過多少石塊，捂腰躺在地上。

    曲殊見他滾落，當(dāng)下也是著急，顧不得其他一路步急趨過來：“還好么？”

    常瘋坐起來，自己揉搓揉搓腰部，嘴里念叨著：“沒事沒事，只是沒想到那高高的華山爺都沒跌過跟頭，卻會在這坡子上失足，唉，流年不順啊。”他著站起，腳踝咯一下，身子一晃往前傾，還好曲殊在，及時將他扶住。

    “傷了？”曲殊沒有因為他故意的俏皮話而轉(zhuǎn)移心思，眉頭蹙起，很是認真地問。

    常瘋稍稍倚住曲殊，感受了一下無奈道：“腳踝扭了，不是大事。”他又嘗試著往前走，但是剛一走腳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往軟軟地接不上力，還好有曲殊扶著，不然差點又要摔倒。

    曲殊咳嗽幾聲清清嗓子道：“稍等。”她強打精神，盡力讓眼睛里的虛弱之意些，她將常瘋先留在原地，四處看了一眼，尋到一棵高樹后站在樹下抽出長劍。她吸上一口氣，蹭蹭兩下踏干而上，出劍一揮，粗枝斬斷，落地站穩(wěn)，粗枝掉落。

    曲殊手腕一轉(zhuǎn)沒有收劍，撿起砍掉的樹枝，用手上那把通體流順的長劍將其多余的部分削去，拿給常瘋：“給。”

    “好劍啊，叫什么名字？”常瘋贊道，接過撐在地上試試，高矮正好，借著力也可以穩(wěn)住往前走了。

    “無蘊。”無蘊劍身細長，上帶冷光懾人，曲殊將之收好答道。

    無蘊？蘊即欲，無蘊即無欲。常瘋聳肩道：“你們上宮的人還真是超凡脫俗，劍名都起的這么空靈。我猜猜，這莫不是出自鑄器大師青要之手？”常瘋望著無蘊劍，這樣的線條讓他不禁想起白玉劍，兩劍的意韻似乎相通。

    “是，劍名由姨母所改。此劍出自已逝的上位‘青要’之手，我曾聽現(xiàn)任的青要過，它名原為‘含蘊’，是前輩生前贈與故人的絕筆兩劍之一……咳咳咳……”曲殊端詳著自己手里的劍解釋得十分仔細，講到這里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好了，不這個，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常瘋趕緊不讓她再多言，“之前讓你不要猶豫的，現(xiàn)在可好，我這是想背也背不了了。”他笑笑，“一個病一個殘，這樣進那村子，我就不信還會引起他們的提防來。”

    常瘋著望望可以看得見的村寨，半走半跳地往前幾步。曲殊適時地跟上，順著站到另一邊將他扶住。兩人就這么一扶一跳，向著目標(biāo)苗村一點點靠近。

    再苴咩城外，還是伽黎平常約人的大樹下，她站在那里，看一會樹看一會四周。匡琴言暫時擔(dān)任了她的保護任務(wù)，手握白玉劍站在后面。

    約定的時間已到，伽黎看向樹后的另一條路，牙衛(wèi)垢金準(zhǔn)時出現(xiàn)。

    “參見公主殿下。”垢金行禮，用的是南詔語。

    伽黎瞥了眼他來的方向，又看看匡琴言，用中原話淡淡道：“免禮。”接著她便開門見山地指示垢金，“昨日宮中那位來尋我，不知是他自己查出的地方還是鄭買嗣告知，這點我要你去調(diào)查一下，動作要快。”

    “是。”垢金應(yīng)下，然后靜靜地等待下文。

    伽黎也只是站著，望著垢金沒有繼續(xù)話。垢金身為護衛(wèi)自然不敢直視伽黎，等了一會沒有聲音后問道：“還有呢？”

    “無。”伽黎道。

    垢金皺皺眉，他閉上眼睛皺了下眉，睜開眼道：“這樣的交代寫在信上給我便可。”

    伽黎聽到他這話也是眉毛一挑，拿出原準(zhǔn)備好的信道：“來是這樣想的，但又怕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

    垢金抬頭看向伽黎，又看看警惕地看著他的匡琴言，然后低頭又道：“下官有個東西要公主殿下一見。”

    “何物？”

    “很重要的東西。”

    聽垢金的含糊，伽黎想了一會才道：“拿過來吧。”

    旁邊的樹被風(fēng)吹得發(fā)出沙沙聲，垢金微微呼出一口氣，手放到懷中走到伽黎面前。

    “垢金自奉命保護公主殿下以來，歷險數(shù)次，只出過一次差錯。”垢金少了一根指的左手握住懷口衣襟站在伽黎面前，他與她只有兩步之距，語氣沉沉。

    伽黎望他的眼神已經(jīng)明了，她看向垢金放在懷里的手：“所以呢。”

    “公主應(yīng)當(dāng)知曉，垢金家中有一妻一兒。”垢金望著仍站在原位不動的伽黎一字字道，“您是垢金的命，他們也是。”

    匡琴言聽到這有些蹙眉，她感覺這話像是在解釋，解釋什么呢？

    “我知道。”伽黎點頭，“我只問你一件事，鄭買嗣之所以會派人殺死大巫師，是不是因為你曾與他通信。”

    “是。”垢金道。

    “所以呢，現(xiàn)在你要動手了是么。”伽黎依舊淡然。

    隨著她的話，匡琴言恍然，垢金之前一定是在解釋他接下來為什么要亮出這把匕首。匡琴言覺得自己有點聰明，她還有些得意的時候又陡然一驚，大罵自己在這時候得意個什么勁！救人要緊！

    眼見垢金手已從懷中抽出，一把銀色短匕瞬間成為場焦點。

    兩步之距到底不過是一臂而已，垢金咬牙一刺。

    匡琴言來不及拔劍，慌忙伸手要推開伽黎。可手才剛剛碰到伽黎的衣服，還沒發(fā)力之際，這匕首就在三雙眼下劃破了伽黎的衣服，匕首尖刺入肌膚，接著整個匕首部沒下，直對伽黎左肩心臟，毫不留情。

    匡琴言比垢金動作慢了，只見垢金一只手攬住伽黎，已經(jīng)將她緊緊抵住。伽黎手無縛雞之力，被匕首刺上時站在原處，此時身子被垢金抱住還是站在原處。

    就好像知道那匕首根躲也躲不開去，于是根就不躲了一樣。

    “……對不起。”垢金松開手，他這樣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兒此時眼中盡是掙扎的淚水。

    他咬牙后退，單腿跪地，行禮。

    大樹的沙沙聲了下去，整個環(huán)境安靜得詭異。匕首還刺在伽黎身上，她默默站著，看向垢金的眼神中看不出是責(zé)備還是什么其它的東西。

    匡琴言目瞪口呆，愣住了好一會后才抽出白玉劍指向垢金：“你瘋了！”她喊著一劍揮向垢金。

    垢金身子往后一仰躲過一劍，向后一躍退到安位置，又向伽黎行上一禮：“此生垢金有愧，抱歉，告辭。”在匡琴言追擊的劍下他沒有絲毫的停留，找到一個機會就縱身逃走。

    匡琴言往前追上幾步又擔(dān)心伽黎，拿著白玉劍狠狠跺了一腳地面，趕緊轉(zhuǎn)身查看伽黎的狀況。

    伽黎薄唇緊抿，加重的喘息帶動身體起伏，她面色看起來還好，但原站直的身子開始搖晃。

    匡琴言剛想扶住她就見她往后一仰，倒在地上。

    短匕沒入，直對心臟，鮮血染紅她的一片衣襟。匡琴言大罵一聲“該死”，有些艱難地抱起伽黎，匆忙往伊素家趕回。

    “呼，終于到了。”下了矮山，常瘋一瘸一拐的在曲殊的協(xié)力下來到了苗村村口。

    這個苗村位于山后，自然風(fēng)光很是宜人，正好是用餐的時候，幾家炊煙裊裊，在青山綠水之間更有意味。

    村口立了塊村界碑，上書三字“合樂村”。

    “趕緊進去找找有沒有苗醫(yī)先生之類的吧。”常瘋見曲殊臉色發(fā)差了，也伸手撐住她道。

    曲殊微微氣喘，笑笑以作回應(yīng)。

    正好兩三個孩就蹲在村口邊上玩石子，常瘋拄著木杖和曲殊過去：“你們好啊，打聽一下，這村里可有懂醫(yī)的在？”

    三個孩一個壽桃頭兩個沖天揪，蹲在地上玩的臉都成了花貓，對有人的打斷很是不滿。壽桃頭抬眼看看他，眼睛骨碌一轉(zhuǎn)，拉過兩個同伴在他們耳邊嘀嘀咕咕一頓，常瘋是聽見了卻一個字沒聽懂。

    另外兩個孩點點頭，笑容讓常瘋感覺有些不懷好意在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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