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樣的光景啊。

    天空浮現無數裂紋，耳邊傳來某種東西扭曲的聲音，仿若世界在哭泣。

    大地顫動，曾經布滿了整個城市的金色光點驟然消散，所有信徒心中憑空出現了難以遏制的悲怮。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如眼前的景象讓人震撼。

    于虛空之上，曾經被他們信任的沐恩元帥，手持一柄灰白的矛槍，將他們信仰的神明釘在了巨大的十字架上。無數人心中代表救贖的耶和華，光芒不再，渾身灰白。

    他們張開嘴，想要呼喊些什么，然而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說出一個字，過度的驚訝讓他們完全忘記了如何去開口。

    終于，最終的一幕到來了。

    他們的神明，身軀開始崩毀。那是讓人絕望的一幕，他們的信仰正在崩塌，然而他們無能為力，只能看著這一切發生。

    所有十字軍的成員使用的信仰之力開始消退，無論他們的信仰多么虔誠，當信仰的源頭破滅后，他們通過信仰獲得的力量都會消失。

    然后消失的，是名為圣潔的武裝。

    無論是裝備型的圣潔還是寄生型的圣潔，都開始了自我分解，神死亡的剎那，所謂的神之武裝，就失去了意義。

    自立型圣潔阿波克里霍斯在圣彼得大教堂中發出慘烈的哀嚎聲，他為了耶和華的復活謀算了不知道多少事情，卻沒有想到耶和華復活后居然會被人殺死。

    隨著神之力的消退，他也難以再保持自我，很快就會和其他圣潔一樣變成一堆毫無意義的廢品。

    也不是所有圣潔都自毀了，還有那么一些圣潔，依舊可以繼續發動。比如說愛爾特璐琪手中的云水之戒，愛蓮手中的破壞之音，白井月手中的白衣主教，還有李娜麗的黑靴。

    沒錯，都是白井月經過處理，和心之圣潔完全斷開聯系的圣潔。

    李娜麗看著耶和華的身軀逐漸消散，縱身一躍來到房頂，在所有圣潔都變成廢品的時候，李娜麗的這個舉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很快就發現了李娜麗的黑靴還能夠發動的事實，頓時，所有人心中升起一抹期盼。

    還有圣潔能用，是不是意味著他們的神還沒有完全死去？

    在眾人的矚目中，李娜麗高高躍起，以空氣為跳板，連續數步來到了白井月的身后。這讓眾人驚訝的同時又帶著些許期盼，難道李娜麗這是要挑戰白井月，救出還沒有完全變成灰燼的耶和華嗎？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所有人的心沉了下去，在抵達空中之后，李娜麗并沒有對白井月發出攻擊，而是又一次踏步，來到了白井月的身邊，雙手攬住白井月的腰肢讓自己不會因為沒有落腳點而墜落。

    這樣的一幕已經很明確地表明了李娜麗的立場，而白井月身上同樣沒有因為耶和華的死亡而崩潰的白衣主教，更是說明了一切。

    眾人心頭燃起的希望之火就這樣徹底地熄滅了，他們只能看著耶和華的身軀一點點地消失，最后徹底消散成飛灰。

    “一切都結束了嗎？”

    “是啊，一切都結束了。身軀破碎，神國崩滅，意識消亡。哪怕他們聚集再多的信仰，耶和華也不可能復活了。教會最多也就制造一個附和他們圣經描述的神明，和這個暗中控制人類數千年、意圖侵占整個世界的耶和華沒有半點關系。李娜麗，好好和同伴告個別吧，今天就是你見他們的最后一天了。”

    “告別？他們現在應該恨不得要殺了我吧”

    李娜麗將頭埋進白井月的詾膛，哪怕不看，她也能夠感覺到從下方聚焦而來的視線中飽含的慢慢惡意。

    “確實有很多人想要殺你，畢竟他們都不了解真相。不過他們根本無法拿你怎么樣不是嗎？還是好好告別一下吧，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李娜麗咬著下唇，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聽從白井月的建議。幾個起落后，李娜麗來到了依偎在一起的神田優和神田蓮面前。

    這兩個人，尤其是神田蓮，在過去的日子里教會她很多東西。如果要道別的話，他們是李娜麗絕對無法繞過去的一個檻。

    如同一開始猜想的那樣的，有人想要攻擊李娜麗，然而在失去了主的加護后，這些人最強的也不過是有所鍛煉的普通人而已，李娜麗甚至沒有躲避，僅僅是規則的壁壘就讓這些人無功而返。

    “你是來殺我們的？”

    神田優看到李娜麗后，手持已經變成普通刀刃的六幻站在了神田蓮的身前，那誤解的話語和充滿了殺意的眼神讓李娜麗有些難受，就在李娜麗認為這次告別要到此為止的時候，神田蓮將神田優拉到了身側。

    寄生型的神田蓮受到的影響比裝備型的神田優要大多了，她整個右手都隨著圣潔的自毀而潰爛，然而神田蓮卻一臉鎮定，似乎并沒有為失去右手感到困擾。

    能夠擺脫那毫無節制吞噬生命力的寄生型圣潔，丟了一只手又如何呢？神田蓮是發自內心地為這件事情感到高興。

    當然，在教會這么多眼睛的注視下，她不能將這種感情表露出來，在將神田優拉到身邊后，神田蓮故作冷淡地看著李娜麗：“找我們有什么事嗎？”

    “我是來道別的。”

    “道別？你是要和沐恩元帥離開嗎？”

    “嗯”

    看了一眼四周，李娜麗的笑容有些悲戚。

    “我也沒有辦法再留下來了，不是嗎？”

    “李娜麗，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并不是會投靠千年伯爵的人，能不能告訴我，你和白井月做出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為了終結這場圣戰而已，具體的信息，我已經在總部的房間留了一封信，里面很詳細地寫了我們這么做的原因。”

    在李娜麗和同伴們進行道別的時候，白井月獨自一人來到了梵蒂岡城外的一個山坡上，在山坡的中段，一個被蠻力打破的凹洞里，躺著兩個半焦半冰的人影。

    “恭喜你們，居然從余波中活了下來。馬納，涅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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