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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就是我們在發(fā)葬之前停靈的地方。”王一指打著了一個火折子,道:“鎮(zhèn)上的人死了,在發(fā)葬之前,尸體通常都會寄在我這兩間屋子里,所以我就把這兩間屋子叫做鬼屋。”
“鬼屋?”葉塵問:“哪間屋子里鬧鬼?”
王一指蒼白的臉在火折子的火光照耀下,看起來已經(jīng)有像是鬼了,可是他卻搖著頭:“棺材鋪里是沒有鬼的,棺材鋪是照顧死人的。人死了就是鬼,照顧死人就是照顧鬼。我照顧他們,他們怎么會到這里來鬧鬼?更何況我們黑泉鎮(zhèn)是幽冥鬼界的門戶,有鬼也很正常的。”
他的這席話前一句真是合情合理已至于極了,后一句卻是鬼醫(yī)恐怖的到了極,葉塵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鎮(zhèn)上每個人平凡之中好像都有一些不凡的地方。比如之前那個叫花,劉六指和他老板娘,以及眼前這個棺材鋪的老板。
一個人若不是有意去演戲,他的話語中總是能夠體現(xiàn)出他的一些性格和特。而從一個人性格和特中就可看出這個人是不是一個尋常人。
葉塵此時忽然發(fā)現(xiàn),他剛才見過的幾個鎮(zhèn)上的尋常人還真有些不尋常。
葉塵一走到這三間屋子前面,就覺得有一種陰森冷颼颼的涼意從背脊上涼了起來,一直涼到腳底。
葉塵當然不是一個膽的人,他更是一個從不怕鬼神的人。
可是葉塵在王一指的火折子帶領(lǐng)下,走進這三間屋子左邊的一間時,他自己居然覺得他的腳心下面好像已經(jīng)流出了冷汗。
要知道,信不信鬼神是一回事,但眼前所看見的情景會不會嚇到你則是另一回事。
火折子發(fā)出來的光,比燭光還要黯淡,這間屋子在這種火光的照耀下,看起來簡直就好像是一個墳?zāi)沟膬?nèi)部一樣。
他走進這間屋子時的感覺,就好像走進一座墳?zāi)估镆粯印?br />
墳?zāi)估锂斎挥泄撞摹?br />
這間屋子里有一口棺材,棺材擺在一個用黑色磚頭砌成的低臺上,臺前還供著一個簡單的靈位,靈牌上只簡簡單單的寫著:“驛卒何雷。”
何雷當然已經(jīng)死了。
可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是因為這里這種陰陰森森慘慘淡淡的氣氛,還是因為葉塵心里某一種奇奇怪怪神神秘秘的感覺,使得他總覺得何雷會隨時從棺材里跳出來,隨時會復(fù)活一樣。
“麻煩王老板把棺材的蓋子打開來。”
“你什么?”王一指怪叫:“你要我把棺材打開來啊?你憑什么要我這樣做?”
“因為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我要看的是一個死人,不是一口棺材。”何雷之所以死,很可能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被殺之滅口。如今死了自然沒法將這個秘密出來,但有時候死人也可以‘話’的。去年在紅蝠樓一事中,葉塵親眼目睹任志亮帶著開封九大神捕如何從死人身上得出不少信息的。葉塵自然是要看何雷的尸體。
實事上,情報司的人已經(jīng)在不被王一指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暗中仔細看過何雷的尸體,除了確定是被一刀殺死之外,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的線索。
棺材打開來的時候,葉塵就看見了何雷。
葉塵第一眼便看出了何雷臨死前殘留在他臉上的那一抹難以置信和恐懼不甘。
難以置信是因為他沒想到自己會死,這有三種情況,一種是最普遍的,就是他沒想到自己就這樣死了,難以接受。第二種他沒想到殺他的人這么厲害。另三種是他沒想到殺他的人會殺他。
至于恐懼不甘,那就更尋常了,凡是被人殺死的人臉上絕大多數(shù)都會殘留這種表情的。
“你真是他的表哥?”王一指問。
葉塵沒有話,因為他還在何雷身上找有用的信息。
傷口是在他前胸的心口上,是刀傷。一刀致命,干凈利落。
王一指無疑是個很有耐性的人,經(jīng)常面對死人的人沒有耐性怎么行?
所以葉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也不介意。
棺材里的尸體已經(jīng)換上壽衣了,刀口也已經(jīng)被處理得很干凈。這條刀口的長度,大概只有三寸左右,殺人者所用的刀,無疑不是一把窄刀,而且是迎面“刺”進去的,如果是用“斬”,刀口就會拖長了。
何雷原是韓虎麾下五千禁軍中一員,武功雖然并不是很高,但卻是百戰(zhàn)精兵,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殺得了他。
如今被人從正面一刀刺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個人刀法高強,武功遠超過何雷,何雷在他面前,根沒有還手之力。另一種是這個人是何雷認識的人,甚至是很熟的朋友,何雷根就完沒有提防他。
何雷來這個鎮(zhèn)上已經(jīng)三個月,有沒有朋友不一定,但有熟人卻再正常不過了。
葉塵的目光終于從這個刀口上,移到王一指的臉上。
“你知不知道他是死在什么地方的?”
“我當然知道。”王一指回答:“那是條很陰暗的巷子,他死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三更,那時候巷子里已經(jīng)連一燈光都看不見了。”
“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尸體的人是誰?”
“就是你跟他過話的那個叫化。”
“他的尸體是在什么地方被發(fā)現(xiàn)的?”
“那時候天還沒有完亮。”
天還沒有亮,那個叫化怎么會到那條巷子里去?去干什么?”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尸體是誰運到這里來的?”
“是我自己抱來的。”王一指:“何雷是驛卒,出手又大方,我想遲早會有他的家人或者朋友來收尸,到時候免不了要在我這里買棺材。”
他又補充著:“實事上,何雷到這里來我們鎮(zhèn)雖然只有三個月,但卻已經(jīng)交了不少朋友。我想若何雷真沒有家人來收尸,他們也會來替何雷收尸。”王一指話的很現(xiàn)實,也很坦白,順便不忘提醒一下葉塵,別忘記給何雷收尸。
但葉塵此時卻想的是另外一個問題。何雷在這黑泉鎮(zhèn)已經(jīng)有不少朋友,而很有可能就是很熟的朋友,才能在他絕對料想不到的情況之下,將他迎面一刀刺殺。
若真是如此,那這個好朋友是誰呢?
葉塵腦海中念頭轉(zhuǎn)動,進一步仔細看過傷口之后,心中一動,又問王一指:“你把他抱來的時候,刺殺他的兇刀是不是還在他的心口上?”
“你怎么知道的?”王一指顯得很驚訝:“你怎么知道那把刀還在他的身上?”
葉塵心想我也只是猜測的,但口中卻道:“刀傷是在第五根和第六根肋骨之間,這兩根肋骨距離很近,一刀刺入,刀鋒就很難拔出來。而且兇手很可能是在何雷一時大意間刺殺了他,心里一定又興奮又慌亂,倉促間拔刀,第一次如果拔不出來,第二次再拔不出來,就不會再試第三次了。”
葉塵故意用一種非常冷靜的聲音:“這樣一把刀,一定要像你這么樣一個棺材鋪的老板,在很從容的情況下才能拔得出來的。”
王一指嘆了口氣:“直到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你究竟是誰?可是我已經(jīng)知道,你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何雷是怎么被殺死的我不知道,但那把刀的確是被我親手拔出來的。”
“刀呢?”葉塵問道。
“刀?”王一指好像忽然之間就把剛剛的那些話都忘記掉了:“什么刀?”
葉塵笑了,他想起了之前那個叫化。當然懂得要用什么方法來對付這種人。
對付這種人只要一個字就夠了。
——錢。
一錠銀子塞進王一指的手里之后,葉塵再問他眨眼前剛剛才問過的那個問題,王一指的回答就已經(jīng)和剛才完不同了。
“刀呢?”
“刀當然已經(jīng)被我藏起來了。”
“藏在什么地方?”
王一指一張來好像已經(jīng)僵硬了的白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比較像是笑的表情:“我要藏一樣東西,當然是藏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葉塵來感覺剛才接觸的這個鎮(zhèn)子上幾個人好像都很有意思,怎么呢,明明是尋常百姓,但卻又不像是百姓,像極了江湖人的做事和話方式。他裝扮成鏢師的百名親兵中有一半住在民房之中,近距離與鎮(zhèn)子上百姓接觸,若遇見的人都是如自己遇見的人這樣,那這鎮(zhèn)子上的人恐怕真的有問題。
棺材下面用黑色石塊砌成,像是祭臺一樣的低臺,居然還有幾個石塊是活動的。
把這幾塊活動的石塊抽出來,里面就是一個天生的秘密藏物處了。別人既不知道這個磚臺下有可以活動的磚頭,也不知道是哪幾塊磚頭,要把藏在里面的東西找出來,當然非常困難。
王一指的手已經(jīng)伸進臺下的暗洞里去了,當他的手縮回來的時候,無疑手上已經(jīng)多了一把刀。葉塵實在很想看看這一把能夠?qū)⒑卫子娲虤⒌牡叮前咽裁礃拥牡叮?br />
刀拿了出來,的確是一把極為方便藏在身上的細刀。但葉塵看見這把刀卻眉頭皺了起來。因為他認識把刀,這把刀每名華夏衛(wèi)府情報司的人都有,這是葉塵和李君浩經(jīng)過研究之后,給情報司的人定下的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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