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的馬車進到長安城后,按照楊農(nóng)的指點在城中東拐西拐,最后竟然來到西南角的一片城區(qū),只是相比其它區(qū)域,這里的城區(qū)明顯破敗許多,道路也十分的崎嶇,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偶爾走過一兩個,身上的衣著也顯得有些落魄。
看到周圍的景象,李休也是心中奇怪,雖然他沒來過這里,但卻知道長安城的西南角這里一向都是貧民區(qū),做為一個世界上最繁華的大都市,長安城即有光鮮靚麗的一面,自然也有陰暗丑陋的一面,而西南區(qū)這里一向都是貧民的聚居地,比如以前的各種災(zāi)民想辦法進入長安后,一般都會在西南區(qū)這里居住,而這里也是出了名的臟亂差,有時連官差都不愿意來這里。
“那位造船大師住在這里?”李休看著窗外一座連一座的破敗房屋,有些不敢相信的詢問道,既然是造船大師,肯定有著不凡的才華,雖然大唐對造船方面的人才需求比較少,但也不應(yīng)該混的這么慘,住在貧民區(qū)吧?
“這個……他的情況有些特殊,你見到他就知道了!”楊農(nóng)卻是再次開口道,提到這個人時,他的臉上竟然難得的露出幾分傷感的神色。
看到楊農(nóng)的表情,李休也不好再問,當下隨著馬車的前進,周圍的房屋也來破舊,最后楊農(nóng)忽然讓人停在一座籬笆圍起來的院子外,然后招呼李休下車。
而李休這時也跳下馬車,然后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院子,只見整個院子很,外面的籬笆雖然簡陋,但卻十分的整齊,院子里也十分的干凈平整,各種雜物都擺放的井井有條,與周圍雜亂的環(huán)境有些格格不入。
楊農(nóng)也同樣在打量著這個院,臉上的神色也頗為復(fù)雜,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親自上前敲門,緊接著就只見院子中那個破舊的屋子中走出一個灰色衣裙老婦人,當看到外面的李休等人時也是一愣,不過還是上前打開大門,有些警惕的問道:“你們找誰?”
“咳~,請問這里是宇文怵的家嗎?”只見楊農(nóng)這時微笑著上前道,而旁邊的李休也終于知道他們要找的人竟然叫宇文怵,宇文這個姓在前隋時倒是顯赫一時,哪怕是到了現(xiàn)在,朝中還是有幾個重要的官員姓宇文。
“不錯,你們有什么事情嗎?”聽到楊農(nóng)的話,老婦人卻顯得更加警惕的問道。
“在下楊農(nóng),算是宇文兄的故友,還請通稟一聲!”楊農(nóng)再次開口道。
“故友?”只見老婦人再次頗為警惕的盯著楊農(nóng)看了好一會兒,最后這才終于開口道,“你們等一下!”
老婦人完就把門關(guān)上了,然后轉(zhuǎn)身進到房間里。這時李休也終于忍不住開口道:“楊公,這個宇文怵到底是什么來路,你以前認識他嗎?”
“年輕時見過幾面,也算是認識吧,不過后來好多年都沒有再聯(lián)系,直到之前你要找個懂得造船之人時,我才想到他,然后派人四處打聽,這才知道他也在長安,只是近況并不怎么好。”楊農(nóng)這時嘆了口氣道,對于他這個年紀的人來,當初的舊識也來少了,而當?shù)弥@個舊識的情況時,他也不禁有些唏噓。
“原來如此,那這個宇文怵到底是什么人?”李休先是點頭,然后再次追問道。
“宇文怵的名字你可能不知道,不過另外一個人你肯定聽過,那就是宇文愷!”楊農(nóng)這時長吸了口氣,然后緩緩的開口道。
“宇文愷?這個名字好熟悉。”李休聽到這個名字也不禁驚訝的重復(fù)了一遍,隨后腦子中靈光一閃,當下一臉恍然的道,“我想起來了,這個宇文愷就是那個設(shè)計建造長安城和洛陽城的那個人!”
宇文愷的名字在后世知道的不多,但是一提到唐長安城,肯定是無人不知,這可是當時世界上唯一人口破百成的城市,而這座城市的設(shè)計者就是宇文愷,號稱天下第一建筑大師,對于城市規(guī)劃與建筑都十分的精通,甚至聽他還精通各種機械的設(shè)計,甚至還設(shè)計過一種可以行動的宮殿,足以表明他在這方面的才華。
“不錯,正是此人,當初在前隋之時,宇文愷可是前隋皇帝面前的大紅人,不但才華橫溢,而且又深受器重,一路做到工部尚書之職,長安和洛陽兩城就是他主持建造規(guī)劃的,可惜他在前隋時就已經(jīng)去世了。”楊農(nóng)到最后時,也露出一種懷念的表情,看樣子他與宇文愷應(yīng)該有過一些交集。
“那這個宇文怵和宇文愷是什么關(guān)系?”李休再次追問道,雖然他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什么。
“宇文怵是宇文愷最的弟弟,他們宇文家是西魏貴族,來以他們的家世,可以很輕易的進入官場,但宇文愷卻喜歡建筑機巧之術(shù),宇文怵年輕時最佩服這個兄長,于是也與兄長走上了同樣的道路,只是他喜歡的卻是車船建筑之術(shù),當初楊廣下?lián)P州乘坐的龍舟,就是出自宇文怵之手。”
到這里時,只見楊農(nóng)忽然嘆了口氣接著又道:“只可惜當初宇文愷死的太早,而且又太受楊廣父子的信任,結(jié)果等到前隋一滅,宇文家的日子也并不好過,其中宇文凱的兩個兒子投靠了王世充,結(jié)果后來也死于亂軍之中,所以宇文愷這一支算是絕了后,而宇文怵也遭逢大難,現(xiàn)在一直隱居在這里。”
“楊公與宇文愷很熟嗎?”李休這時再次好奇的詢問道,因為他聽出楊農(nóng)在提到宇文愷時,臉上都露出幾分思念的神色。
“不錯,我與宇文愷年輕時就相識,稱得上是知交好友,至于宇文怵我也見過幾面,只是并沒有深交。”楊農(nóng)再次解釋道。
就在楊農(nóng)的話音剛落,忽然只聽院子里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響,緊接著大門一開,剛才那個老婦人推著一個雙腿殘疾的老人站在對面,而當李休看到老人身下的東西時,也不由得驚訝的叫出聲來道:“輪椅!”
也不怪李休驚訝,因為只見這個雙腿殘疾的老者坐在一張輪椅上,雖然輪椅的樣子與他給平陽公主做的輪椅有很大的不同,但的確是一種輪椅,而且從發(fā)黑的木頭上來看,應(yīng)該已經(jīng)用了許多年了,沒想到這個時代竟然有人比他還早造出輪椅。
輪椅上的老者聽到李休的話,不由得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后這才看向楊農(nóng),當下臉上也不由得露出復(fù)雜的神色,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道:“果然是楊兄,多年不見,你我都已經(jīng)老了!”
“是啊,我也是剛剛打聽到宇文兄的情況,所以特地前來拜訪!”楊農(nóng)這時也頗為感慨的看著面前的宇文怵道,只見宇文怵的兩條腿都沒有了,臉上也滿是皺紋,雖然他的年紀比楊農(nóng)還一些,但看起來卻遠比楊農(nóng)更加蒼老。
“呵呵,人各有命,能活著就好,楊兄快快請進!”只見坐在輪椅上的宇文怵做了個請的手式,而楊農(nóng)和李休也才走進大門,并且在宇文怵的引領(lǐng)下進到那間簡陋的屋子。
房間里更加簡陋,進門就是個桌子和幾個凳子,西側(cè)則有一張床,床上的被子疊得十分整齊,除此之外再無其它雜物,而宇文怵卻絲毫沒有任何窘迫的表情,而是坐呵呵的請李休和楊農(nóng)坐下,隨后那個老婦人給他們送上幾碗白水。
只見楊農(nóng)坐下來與宇文怵客氣了幾句,隨后這才一指旁邊的李休道:“宇文兄,這位是我的忘年好友李休李祭酒!”
“在下見過宇文先生!”李休這時也急忙站起來行禮道。
“原來是名聞長安的李駙馬,老朽也早就聽聞駙馬的美名,這個‘先生’二字可實在當不起!”宇文怵聽到李休的名字也是一愣,隨后就微笑著開口道,之前李休與平陽公主賜婚的事已經(jīng)傳遍長安,哪怕是他這個殘廢的老頭子也聽過。
“宇文先生客氣了,不過在下很好奇的是,您坐的這個輪椅是從您自己制造的嗎?”李休這時卻是有些好奇的道,從剛才見到對方時起,他就對這個輪椅十分的感興趣。
“呵呵,李駙馬稱它為輪椅倒也貼切,不過我更喜歡叫它代步車,這個車子是老朽丟掉了雙腿之后,就親手打造的,算起來已經(jīng)用了快十年了。”宇文怵看到李休對自己坐的車子感興趣,當下笑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當初我妻子受傷行動不便時,我也曾經(jīng)設(shè)計過一個輪椅,與先生的這個椅子十分相似,所以剛才一見這個椅子,我也十分的驚訝。”李休這時也是笑著解釋道,當初那個輪椅還是平陽公主受傷時,他讓府中的工匠制造出來的,現(xiàn)在雖然用不上了,但平陽公主卻依然放在房間里。
“哦?沒想到李駙馬也懂得機關(guān)術(shù)?”宇文怵這時也頗為驚訝的看了李休一眼,古代的機械制造統(tǒng)稱為機關(guān)術(shù),據(jù)是墨家所創(chuàng),一向不怎么受讀書人的重視,所以他也沒想到李休竟然懂得這些。
“呵呵,算是懂得一些吧。”李休笑著開口道,其實他對機械制造之類的東西只懂得一個大概原理,具體的制造還需要工匠的協(xié)助。
“宇文兄你有所不知,李祭酒不但懂得機關(guān)術(shù),而且還精通醫(yī)術(shù)、農(nóng)學(xué)等等,老夫這輩子還從來沒見過像他這么博學(xué)之人!”正在這時,楊農(nóng)也笑著對李休夸贊道。
“原來如此,老朽這里消息閉塞,只聽過李駙馬的才名,卻沒想到李祭酒竟然是如此博學(xué)之人,真是后生可畏啊!”宇文怵這時也同樣有些感慨的道,同時臉上也露出幾分失落的神色,他的年紀大了,也沒什么雄心壯志,只是在機關(guān)術(shù)上還有些心得,卻沒想到現(xiàn)在一個年輕人都不比他差。
“宇文兄,冒昧的問一句,當初安樂去世后,你們都去了哪里,你的腿又是怎么回事?”正在這時,只見楊農(nóng)再次開口詢問道,安樂正是宇文愷的字,之前他雖然打聽到宇文怵的消息,也知道他的腿斷了,但卻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斷的?
楊農(nóng)也算是自己的故人,所以只見宇文怵聽后猶豫了片刻,最后終于嘆了口氣道:“不瞞楊兄,當初三哥去世后,我在工部又呆了一段時間,后來卻處處受人排擠,于是一怒之下辭官去了洛陽,后來又遇到戰(zhàn)亂,家中也遭了大難,一家上下都死于賊人之手,我的腿也被人砍斷了,后來還是荷娘將我從死人堆里逃到長安,最后才在這里安了家。”
到“荷娘”這個名字時,宇文怵也看了看站在身邊的老婦人,而這個老婦人則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這讓李休也是一愣,剛才他以為這個老婦人是宇文怵的妻子,不過聽他話中的意思,好像這個荷娘更像是奴婢之類的人。
“唉,當年兵荒馬亂,無數(shù)人死于戰(zhàn)亂之中,我的幾個弟弟也同樣沒能逃過那場大難,希望日后天下百姓不再受戰(zhàn)亂之苦!”楊農(nóng)聽到這里也不由得長嘆一聲道,雖然他們都是貴族出身,但是在戰(zhàn)亂時也無法自保,比如楊兌的父親,以及其它幾個弟弟,就是或直接或間接的死于戰(zhàn)亂之中。
“是啊,愿天下不再受戰(zhàn)亂之苦!”宇文怵聽到這里也同樣嘆息一聲,隨后又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因為他又想到了自己死在戰(zhàn)亂中的親人,可是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再想這些也根沒有任何用處。
“宇文兄,這次我與李祭酒前來,其實是想求你一件事情!”楊農(nóng)這時看了看李休,然后再次鄭重的開口道。剛才看到宇文怵過的這么清苦,他就已經(jīng)決定要幫他改變現(xiàn)狀,剛好李休也需要宇文怵的才能,如果他去了李休那里,自然也不用過得這么辛苦了。
“哦?什么事情?”宇文怵聽到這里也頗為驚訝的道,他現(xiàn)在只是個殘廢之人,實在想不出自己能幫上楊農(nóng)什么忙?(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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