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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竹峰。
山風(fēng)吹過了青翠竹林,帶起了陣陣竹濤,在空谷幽林中回蕩著。
已是夜深人靜,身為竹峰的座,水月大師還沒有入睡,一想到即將來臨的滅世之劫,她如何還能睡得著?推門而出,她緩緩踏步,向著竹峰后山的望月臺走來,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要見一見那個自己最出色的弟子:6雪琪。
望月臺,乃是竹峰上最有名的所在,與青云山通天峰上的“云海”、“虹橋”并列為青云六景之一的“望月”。
竹峰后山也是遍布著茂密的竹林,但與大竹峰后山上的“黑節(jié)竹”不同,竹峰上盛產(chǎn)的是另一種奇異竹子——淚竹。這種竹子顏色翠綠,竹身細(xì)長,比一般竹子少了近一倍的竹節(jié),但竹質(zhì)堅韌之極,號稱天下第一,普通樵夫都無法砍斷。但淚竹最著名的地方,卻是在竹子翠綠的竹身之上,遍布著一點(diǎn)一點(diǎn)粉紅色的斑點(diǎn),宛如溫柔女子傷心的淚痕,極是美麗。
而竹峰的名字來歷,也是從此而來。
至于望月臺,其實(shí)是個孤懸在半空中的懸崖,除了后半部與山體相連,大部分都懸在高空。據(jù)當(dāng)月色明亮的夜晚,月光會慢慢從山下升起,緩緩爬上望月臺,而在月光完照亮望月臺的那一刻,也正是月正當(dāng)空的時候。
望月臺最美麗的時候,月華清輝會突然燦爛無比地灑下,從光滑的望月臺巖石上倒射開去,頃刻間照亮整座竹峰,那一刻站在望月臺上的人,幾乎就像是站在仙境中一般;更有甚者,傳當(dāng)一甲子方才出現(xiàn)一次的滿月之夜那天,竟會讓人覺得自己站在明月之上,令人無限向往。
這過往十年中,6雪琪便時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此對月舞劍,水月大師乃是自養(yǎng)育6雪琪長大的恩師,如師亦如母,便無人比她更了解6雪琪的心思了。
這一路走來,竹林愈加茂盛,也同時離前山那些熱鬧的殿堂樓閣來遠(yuǎn),雖然水月大師自己的居室也在僻靜之地,但是走在這徑上,聽著道路兩旁竹濤不絕于耳,仍是忍不住心底為之一空。
不知道雪琪她是不是也是因?yàn)檫@種感覺,才特別喜歡這個地方呢?
水月大師心里悄悄地這么想著,向著王月臺上走去。果然,她才踏上望月臺,便望見那個熟悉的白衣身影靜靜地佇立在橫空而出孤懸崖邊的巨石之上,無盡深淵里山風(fēng)呼嘯不停的吹來,6雪琪的白衣也隨風(fēng)獵獵飛舞。
天琊還在她的手間,靜靜散著淡藍(lán)色的霞光瑞氣。
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有什么在深心浮現(xiàn),原是溫柔的情懷啊,怎么慢慢地,卻變成了傷心。
一下,一下,像看不見的刀鋒,在心上劃出一道道的傷口,傷了他,亦傷了自己,卻終究要做出最殘酷的抉擇。
她在黑夜無人的時分,在僻靜無人的地方,慢慢地,張開雙臂,前方,就是無邊的黑暗,仿佛天地蒼茫。
風(fēng)這么急,沖入懷里像是要把人扯碎一般,腳下的黑暗蠢蠢欲動,從不知名處伸出黑暗的手,纏住她的身軀,想把她拉入深淵。
只是她竟是癡了一般,默默凝望著,風(fēng)吹著她此刻單薄的身體,就像是,黑暗中飄零的百合花。
“嗆啷”
一聲銳響,在黑夜里突然響起,遠(yuǎn)遠(yuǎn)回蕩開去。
天琊神劍出鞘,在黑暗里綻放出燦爛的光芒。白色的身影隨之騰起,在半空中接住天琊,凜冽的山風(fēng)席卷而上,伴著那白色身影,在望月臺上,開始了美麗的劍舞。
秋水如長天落下,化作無邊銀河,在纖纖素手中婉轉(zhuǎn)騰挪,在黑夜里歡暢奔流。時而沖天,時而落地,時而化作銀衣流光,眷戀那絕世容顏;時而又散作漫天繁星,閃閃亮。
6雪琪就在這望月臺上,深深咬住了唇,閉上了眼,身子仿佛隨風(fēng)飄蕩,如飄絮,如冷花,舞出了這世間凄美的身姿。
她化作白色浮光,用盡了所有氣力,臉色那般蒼白,仿佛還看到淡淡汗珠,可是她竟然還不停下,也許身體倦了,才能忘卻所有!
所以她舞著,舞著,夜色里那道身影,幽幽而美麗
“叮!”
輕輕的一聲脆響,天琊神劍緩緩地從手中落了下來,那鋒銳的劍鋒根無視堅硬的巖石,如刺雪一般,無聲無息地刺進(jìn)了石頭之中。
燦爛而美麗的白色身影,漸漸低伏,黑暗悄悄涌上。
誰在黑暗中,低低喘息?
夜風(fēng)冷冷吹來,將她一身如雪白衣,輕輕吹動,鬢邊,絲早已被吹亂,亂了一池春水,亂了一顆仙心,只有那最深沉的悲傷,兀自在夜風(fēng)之中悲鳴。
水月大師看著她的背影,默認(rèn)許久,眼中似乎有某種復(fù)雜的情緒,眼光也閃動不停,半晌之后,她才輕輕咳嗽了一聲。
6雪琪立刻覺了身后異樣,微感驚訝,此時正是白曰,向來不曾有竹峰的姐妹來此偏僻之地,怎么今日卻有人到來此處,而且來人到了身后近處,自己卻一點(diǎn)也沒現(xiàn)。
她疾轉(zhuǎn)過身子,映入眼簾的卻是恩師水月大師的身影,6雪琪怔了一下,連忙從巨石上飄了下來,來到水月大師的身前,低頭行禮道:“師父,你怎么來了?”
水月大師眼中有幾分憐惜,用手拉了拉6雪琪的衣襟,柔聲道:“此處吹來的罡風(fēng)頗具寒厲之氣,雖然你道行已深,但也不宜多吹,總歸是沒有好處的。”
6雪琪垂道:“弟子知道了,多謝師父關(guān)心。”
水月大師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些怨恨為師的?”
6雪琪吃了一驚,道:“師父,你怎么如此?”
水月大師淡淡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子,不是青云門的弟子,或許,便不需要面對眼前的選擇”
6雪琪神情一黯,卻緩緩搖了搖頭,道:“師父,你別了,弟子心里都早已想得清楚了,眼前痛苦的選擇,不是因?yàn)閹煾福且驗(yàn)樗 ?br />
她的聲音頓了頓,神色之間忽然露出蕭索之意,似自嘲,似苦笑,幽幽地道:“自從知道他要?dú)鞙绲兀阕⒍宋覀冎g,再也沒有半點(diǎn)可能,門法條規(guī),道義如山,我自己明白的很。”到這里,她默然抬頭,望向水月大師,凄涼一笑,道:“師父,你不用擔(dān)心弟子,我我真的都已經(jīng)看開了!”
水月大師心中一痛,以她的閱歷眼光,此刻6雪琪心中所想,她如何會看不出來,只是此事實(shí)在太過出人意料,亦無絲毫轉(zhuǎn)圜余地,往日她雖然堅決反對這個弟子的感情,但此時此刻,終于還是于心不忍。
只是再不忍,到頭來還是無濟(jì)于事,水月大師輕輕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柔聲道:“雪琪,你不要太過傷心了,別傷了身子。”
6雪琪強(qiáng)笑了笑,低聲道:“師父,你過來這偏僻之地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緊事么?”
水月大師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不錯,我來這里的確有一件事,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夠答應(yīng)我。”
“什么事?”6雪琪道:“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應(yīng)師父!”
水月大師看了她一眼,怔了一怔,半響之后,方才嘆息道:“為師希望,待到?jīng)Q戰(zhàn)之日,如果張凡駕馭誅仙劍陣,不能打敗江晨,你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完成最后的血祭,你能做到嗎?”
“我”6雪琪臉色微微變了變,但隨后還是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滿含決然應(yīng)道:“是,弟子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我一定會阻止他的!”(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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