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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北縣比鄰運城,路程雖然算不上遙遠(yuǎn),但也有一段距離,江晨、王二郎兩人下了山,先往二郎家取了馬匹,這才轉(zhuǎn)道往郭北縣去,行至傍晚時候,來到一處村莊,此時夕陽盡落,天色已暗,但王二郎卻沒有引領(lǐng)江晨進(jìn)村休息的打算,反而眉頭緊皺,口中道:“怎么走到這里來了?”
“怎么?”看著眼前已漸漸被黑暗籠罩的村落,江晨不禁笑問道:“這里可是有什么不妥?”
王二郎道:“這是一處荒村,因為村里的土地就貧瘠,后來又因河道干涸,雨水又少,地里更加沒了收成,鬧了幾年饑荒,村里的人大都遷走了,后來,又傳言鬧鬼,甚至連往來行人都不愿入內(nèi)歇息,所以,早在幾年前,這村子便只事一個空殼了。”
“空殼?不見得吧?”江晨話間,伸手一指村口不遠(yuǎn)處的一間茅屋:“你看,那里不是有人嗎?”
王二郎順著江晨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里座落著一個農(nóng)家瀉,院落中一間茅屋里,赫然有著些許微弱燈光。
“這?”平素他躇郭北縣,來來回回,路過這里的次數(shù)也不少,但那都是白天,也不曾入村看過,倒還真不知道,這被他認(rèn)為早已經(jīng)是荒村的村落之中,居然還有人在:“聽這里幾年前就已經(jīng)是荒村了嗎?怎么可能還有人在?”
“想知道緣由,咱們進(jìn)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江晨一聲輕笑,隨即催馬上前,王二郎連忙緊跟在后。
兩人很快就進(jìn)了村子,來到那瀉之前,各自下馬,王二郎上前輕叩院門,喊道:“主人家在嗎?生與朋友路過此地,見天色已晚,想要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半響后,才聽得“吱呀”一聲輕響,院里廂的房門開啟,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走了出來,他看上去已近古稀之年,但身體還算硬朗,手中提著一盞破舊的油燈,也不用拄拐杖,進(jìn)到院里,打開院門,借著油燈微光,照看王二郎與江晨二人形貌,見是兩個書生涅的青年,當(dāng)下連忙道:“原來是兩位公子駕臨,只要你們不嫌棄老兒家簡陋、破舊,只管進(jìn)來休息便是。”
“叨擾了。”江晨與王二郎應(yīng)了一聲,隨即便就跟著老人入內(nèi),進(jìn)到房中,果然十分簡陋,偌大的客堂主屋里,只有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幾條長凳并幾個破舊茶碗,但打掃的倒還算干凈。
“二位公子請坐,老兒家中簡陋,讓客人見笑了。”進(jìn)到屋內(nèi),老人熱情的招呼著江晨和王二郎入座,又給二人一人倒上一杯茶水,口中嘆息道:“只是,老兒這村子早年天災(zāi)不斷,又是旱澇又是饑荒,村子里的人走的走,死的死,這周遭,也就只事老兒一個活人了,孤苦伶仃的,唉,可憐啊!”
聞言,江晨忍不住的心下嘆息:所以,是因為孤苦伶仃,想要找人傾訴,才沒有立刻吃掉自己二人嗎?作為一個陽神境界的修道者,他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這滿屋子的濃郁死氣呢?
不過,王二郎畢竟只是個普通人,聞得老人言語,不禁大感同情,連忙出聲到:“老丈,今晚承蒙你的收留,只等我們天亮離開之時,必定重金酬謝!”
“啊,你們天亮就要走了啊!”老人家可能是孤苦伶仃的久了,話語之間,滿是不舍,他轉(zhuǎn)身往隔壁的廚房走去,口中道:“趕了一天的路,想必你們也餓了,正好我前幾日宰了一只兩腳羊,還事不少肉,雖不是什么好東西,卻也正好可以拿來給你們墊補墊補。”
“兩腳羊?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兩只腳的羊不成?”王二郎心下疑惑,但還是禮貌的應(yīng)聲道:“那就多謝老丈了。”
“不謝,不謝。”老人連連擺手,顫顫巍巍的進(jìn)了隔壁的廚房,從灶臺上拿起一把刀磨了起來,這刀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面已經(jīng)銹蝕了一大片,老人力氣不大,磨起刀來甚是吃力,“知啦知啦”的聲音刺耳,在這寂靜的夜幕之中,讓人聽著便感覺格外瘆人。
王二郎下意識的端緊了手中的茶碗,江晨卻自聽得優(yōu)哉游哉,好似半點同情心也無,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老人在廚房里艱難的忙活著。
“老丈——”終于,王二郎忍不住了,他口中一聲呼喊,放下手中茶碗,就要起身前往廚房幫忙,卻不曾想,就在這個時候,江晨卻驀然伸出手來,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他只覺肩上仿佛壓了一座大山,整個人不自覺的重新坐在了凳子上。
“知秋道長,你這是為何?”王二郎忍不住的皺眉問道。
“不為何,就是想要你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在這里。”江晨笑著道:“不肯聽我話,怎么,你不想救你好友的性命了嗎?”
“這?”王二郎忍不住道:“我只不過是看老丈一個人忙活的幸苦,想要過去幫他一把,這跟救我好友的性命有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江晨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看著王二郎,臉上帶著幾分玩味兒,戲謔出聲道:“你要是活著,自然可以帶我去救你的好友,但你要是死了,事我一個人,可沒心思巴巴的跑到郭北縣去救一個不知善惡的陌生人。”
王二郎聞言,不由得為之一愣,帶著幾分蠢萌問道:“知秋道長,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聽我的話,乖乖坐著,別喝茶,別吃肉,別動這里的東西,很快,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江晨顧左右而言他,并沒有絲毫立即回應(yīng)王二郎疑問的意思。
出于對江晨的信任和尊重,雖然心有疑問,但王二郎到底還是依言安安靜靜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廚房里,老人正在忙活著,此刻,他已經(jīng)磨好了刀,正在砧板上剁肉,灶下生了活,煮著一鍋水,他將剁好的肉放入鍋里,不一會兒,水煮沸了,肉煮熟了,散發(fā)出陣陣香味兒。
“咕嚕!”雖然中午是吃飽了的,但趕了一下午的路,此時此刻的王二郎早已經(jīng)饑腸轆轆,乍聞肉香,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很快,那老人就將煮好的肉粗粗切開,分類盛在碗中端了上來,擺在桌子上,兩只羊腳、一個羊頭,外加一份羊腸,也不知那老人用了什么手法,肉上散發(fā)著濃濃的香味,不住撩撥著人的味腺。
“吃吧,吃吧,都別愣著了,快吃吧。”老人連連催促著江晨與王二郎,臉上滿是殷勤笑意。
“這——”王二郎口中連連吞咽口水,他雖然謹(jǐn)記江晨的話語,可是,桌上的肉實在是太香了,而他也實在是太餓了,不自覺的,他已經(jīng)抓住了筷子。
“嗯?”一聲沉吟,江晨滿含警告的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怎么?這就把持不住了,別忘了我剛才怎么交代你的。”
“不能喝茶,不能吃肉,也不能動這里的東西。”王二郎老老實實的應(yīng)了一聲,只是這么強忍著,臉上不免流露出幾分痛苦神色。
老人奇怪問道:“這位公子的話讓人感覺好生奇怪,為什么不能吃肉,不能喝茶,甚至連東西也不能亂動?”
王二郎也奇怪問道:“是啊,為什么?”
“因為——”江晨稍稍一頓,方才似笑非笑的道:“這里的吃的喝的用的,都不是活人能夠消受的起的。”
“笑話!”老人哼聲道:“不是活人能夠消受的起的,難道還能是死人用的不成?”
“不錯,就是死人用的。”江晨一雙眼睛,帶著一抹莫名的淡然,緊緊盯著那老人,“怎么,老丈你是不是死的有些太久了,久的連你自己都忘了自己已經(jīng)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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