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北之野,齊朝牧馬院屬地。
牧原一碧萬頃的草色鋪開,便如蔓延到天際的綠緞地毯,四下里望過去天地茫茫,無邊無際而滿眼綠色。驀的卻又一群馬兒奔騰而過,如風一般自由自在的于這片牧原馳騁著,而就在那群牧馬旁不遠處另有兩匹駿馬各自通體紅白分明,它們肆意奔馳,任由著濃密的鬃毛翻騰旋舞著,時不時還仰頭向天際發(fā)出歡快的長嘶聲。
而這兩匹雖然雄俊矯健,但已步入暮年的戰(zhàn)馬,卻是蕭唐以往征戰(zhàn)時時常騎乘的照夜玉獅子與火赤塊千里嘶風馬。
尋常戰(zhàn)馬的平均壽命于三十歲至三十五歲之間,而可供使役征戰(zhàn)最多在二十年上下,而蕭唐分別得到火赤塊千里嘶風馬、照夜玉獅子這兩匹上好的雄俊寶馬時它們便已是壯年。歲月如梭,時至今日,這兩匹蕭唐的愛馬也已是年邁,而本來被豢養(yǎng)在大名府內(nèi)城的御馬廄中,然而這兩匹寶馬久不曾再千里馳騁,隨著自己的主人征戰(zhàn)沙場,雖不通人言,但是御馬監(jiān)的官吏也很明顯能看出它們郁郁寡歡,本來日噉芻豆至數(shù)斗,飲泉一斛,可自不久前開始卻不好進食,終日縮在馬廄當中,精神狀態(tài)看來甚是萎靡。
蕭唐卻也大概能夠體察他這兩匹愛馬的心思,遂降旨命御馬監(jiān)主官巡察齊朝治下諸處馬場之際,也將照夜玉獅子、火赤塊千里嘶風馬這兩匹如今也可說是功成身退的寶馬帶至一處水草豐美的牧原放養(yǎng)。而這兩匹隨著齊朝開國帝君廝殺征戰(zhàn)了太多年頭的寶馬甫一至薊北之野這處牧馬院屬地,果然立刻是精神煥發(fā),終日在茫茫牧原上肆意奔走,自是好不快活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不止是蕭唐的這兩匹御馬退隱享得安樂,而此間牧馬院中也尚還有不少軍中上將的愛騎寶馬因年邁退役,也已送來放養(yǎng)。然而馬上打天下的蕭唐,乃至眾多以征戰(zhàn)沙場建功立業(yè)的心腹兄弟、名將功勛當然不是再無絕世寶馬以供驅(qū)策。就在這片牧原上的另一頭,也有一撥馬群盡皆通體火紅,疾馳起來時直若一團團奔騰的火焰,而在另一邊的草原上正歡快馳騁的二十幾匹駿馬當中,有兒馬子,有母馬,有小馬駒然而更為顯眼的是這些馬兒便如照夜玉獅子一般同樣是沒有半根雜色,也同樣是通體渾身上下,一色雪白
一處略微隆起的丘坡之上,如今不但官居齊朝御馬監(jiān)主官,更是總攬治下各處牧馬院眾監(jiān)丞、院丞呈報豢養(yǎng)事宜的皇甫端極目眺望,環(huán)視一番之后,也不由伸手撫著他頜下蓄著端的濃密,而在陽光的照射下倒略呈紫色的黃須長髯,而心滿意足的連連點頭。
雖然絕世寶馬可遇而不可求,但無論甚么品種的劣馬烈馬,好歹也都是受哺育胎生的。而經(jīng)過皇甫端這個被贊譽為傳家藝術(shù)無人敵,安驥年來有神力的紫髯伯悉心竭力,又有齊朝官面上的大力支持,網(wǎng)羅得天下上等良駒為種1馬,再由紫髯伯與他培養(yǎng)的一些心腹馬倌親自配種接生、喂養(yǎng)診療,加以時日,也終于達成了可使得些本來千里挑一的良馬可做“量產(chǎn)”的成就
居功至偉的皇甫端雖然勞心勞力,但他這個馬癡能夠得以與天下聞名的寶馬朝夕相處,也是能夠從事自己最為喜愛的工作,如此非但能夠全神貫注,按照后世的言語描述,他終日臉上自是滿滿的幸福感。
驀的一陣馬蹄聲紛沓而至,直傳入皇甫端耳中,他一邊點頭喃喃的贊說道:“聞這蹄聲響勁,果然是上好良馬”,一邊又轉(zhuǎn)頭眺望過去時,卻是覷見蕭唐當年的主管牧馬養(yǎng)馬事宜的騏驥扁鵲常順之孫,如今在御馬監(jiān)做為他身邊副手的常伯達與幾名馬倌催馬而來。
直待奔至皇甫嵩面前時,常伯達與幾個馬倌干凈利落的翻身下馬,并朗聲報道:“皇甫兄長,南場的那些馬兒下官已看覷過了,果然也正如相公所言,宋廷以往惟西和、階州并是西馬,比諸州為最上,而蓋生于子河汊牧多有善種,只是蹄薄多病不好。所幸遼東那邊調(diào)撥得女真馬,往諸支軍旅輸送轉(zhuǎn)運,已充軍需,也是足夠!
“是了,以往宋廷雖也曾推行馬政,但治下各處牧場所蓄牝牡馬駒之成者二十僅七,也全因馬喜高寒,非炎方所利,只得以次充好,也向來不及北朝戰(zhàn)馬充足。而如今我朝廣占河套、大漠、燕云、遼東等各處皆益于設牧監(jiān)養(yǎng)馬,而為我朝騎軍所用而我也曾知會過段景住兄弟,請托他再來往于安北都護府時,再大批轉(zhuǎn)運來些蒙兀室韋諸部馴養(yǎng)的戰(zhàn)馬。
畢竟大漠馬雖體形矮小、其貌不揚,但也是頭大頸短、胸寬鬃長、皮厚毛粗且軀體強健,更是抗寒能熬,耐粗飼、易增膘,而從依據(jù)先前考量過的那些戰(zhàn)馬看來,大漠馬按各自棲息去處不同,有的體型勻稱,尻短而斜,蹄小卻甚是堅硬,而善走山路蒙古馬中百岔鐵蹄馬,有的騮栗毛色,個體雖小,卻善走沙地烏審馬,有的軀形弓腰,尻較寬而斜,而四蹄矯健,肩寬胸闊,是以非但耐性持久,也可短程沖殺烏珠穆沁馬,其中有些馬種也能適合于燕云薊北放養(yǎng),轉(zhuǎn)運諸部馬軍,以用于諸般地勢征戰(zhàn)殺伐,乃至日后長途遠征時也必然有大用”
皇甫端長聲說著,驀的又莞爾失笑,道:“呵呵,一提及相馬之道,我這不禁娓娓長談的習性倒是改不了了伯達兄弟,最近尊祖父身子可還安好?”
常伯達聽罷點了點頭,說道:“兄長有心了,家公因常年治理馬有功,當年又以族蠡馬疫致使金軍完顏兀術(shù)所統(tǒng)領的鐵浮屠戰(zhàn)馬大批倒斃潰亂,而助我軍大獲全勝的功績被陛下賜封為廣禪侯,并賜金冠、蟒袍、玉帶,以嘉大功后閑賦安樂,雖是年邁,倒也耐不住久閑,遂時常奔走鄉(xiāng)里為百姓醫(yī)畜,身子骨也甚是硬朗兄長方才說,我等御馬監(jiān)官吏馬倌也須注意豢養(yǎng)大漠馬種,日后做長途遠征之用想必指得的玉門關、陽關以西的廣袤西域地界?
當初宋廷司馬文正公也曾有言:大宛馬,汗血古共知,青海龍種骨更奇自古西域出寶馬,不止家公時常言及,我也是心向往之。我朝倘若真能往西進取,恢復盛唐時漢家西面疆土,想必兄長與我也終有機緣親赴西域,巡察開設的馬監(jiān)牧原,相馴良馬,也能得以與西域諸般絕世好馬朝夕相伴吧?”
皇甫端聽罷微笑撫髯,眉宇間也不由流露出悠然神往之色,他又往西面眺望過去,而長聲念道:“是啊,那么一日,或早些或晚些,也終究會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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