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翥心里兀自暗罵著,而蕭唐見安陽城清剿余寇已了,便向韓端彥等韓氏子弟抱拳道:“未將奉王節度鈞旨,率部追擊冀南賊寇。相州、隆德府流寇橫行,不知還有多少百姓深受其害!如此未將便先告辭了!
陳翥聽了,驀地心喜,念道:原來這廝倒是個不會做人的,眼下這兵荒馬亂,相州韓氏這些相公險遭賊寇害了,正須有行伍軍健護衛。冒死爭功有甚鳥用處?趁此機會打通這條門路,這好處還是要落到我身上。
想到這,陳翥便憤然道:“諸位相公都是萬金之軀,怎能輕慢相待?追剿賊寇,不爭這一時。若諸位相公再有個甚么閃失,你可吃罪得起!?”
蕭唐聽罷眉頭一皺,道:“陳都監,冀南賊寇盡數南逃,安陽城匪患已除。咱們奉令先行,哪能在此駐足不前?”
陳翥冷哼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要去追,自顧追去!待王節度率大軍至安陽,分撥人馬護送韓氏諸位相公回京,才不至害國家棟梁在此處遭險!
韓端彥、韓純彥以及韓忠彥長子韓治等人,雖然面對兇神惡煞的綠林盜束手無策,可他們一個個都是在官場中歷練甚久的人物,朝中那些勾心斗角、明爭暗斗都見得多了,看陳翥這般作態,哪能不知他的心思?
那蕭押監,倒真是一心恪盡職守。而這陳都監這般市恩討好之舉,又是做給誰看?韓端彥心里念道,他對陳翥淡淡道:“陳都監無須掛懷我等,這安陽城內賊人已教蕭押監盡數驅除,還有何兇險?陳都監只駐留于此,怕是也沒甚么用處!
韓端彥這話得很不客氣,直教陳翥碰了一鼻子灰,敢怒而不敢言。人家朝中贊善大夫正五品的官,比陳翥這一州都監高出數級,何況相州韓氏在朝廷的影響力,韓端彥便是指著陳翥將他臭罵一通,他陳翥也只能憋著忍著。
韓端彥轉過頭,面向蕭唐時卻完換了付態度,他一拱手,道:“相救之恩,感激不盡。還望蕭押監早日除盡賊寇,立下奇功,官盼有朝一日能在汴梁與蕭押監相會!
蕭唐叉手回禮,干脆地道:“承韓相公吉言,未將告辭。”
陳翥被晾在當場,也沒人理他。韓端彥把話到那份上,陳翥也沒臉再在安陽城耗下去。只得灰溜溜地著率部人馬,隨蕭唐馬軍離開安陽,繼續向南進發。
“似那等沒事的跳梁丑,打仗不行,韓家那些相公人情也不愿賣于他,倒是好笑的很!本T開撥路上,花榮回頭瞧了眼后面與蕭唐馬軍拉開好大距離的陳翥所部,冷笑著道。
蕭唐看那陳翥的行徑,也懶得過于計較,如果和那等人慪氣爭執,反倒落了下乘。這時蕭唐打眼望向一直在前面悶聲不語的竺敬,駕馬趕上去道:“再與冀南賊寇廝殺時,不必過于爭先。否則你單槍匹馬沖入敵陣,若有個閃失,我等便是想援手也趕不及。”
竺敬撇了蕭唐一眼,又轉過頭瞧著前方,冷冷道:“你不必管我,我再多殺幾個,才不至大哥大嫂,以及三嫂等遭官府迫害。即使我死在沙場上,也算有個了結。”
蕭唐注視著冷峻寡言的竺敬,心想水滸中他曾在二十余合內,便殺得梁山八驃騎張清力怯的驍勇悍將,后來卻在帶傷的情況下,遭投效宋江大軍的唐斌偷襲而死,而他到底性情如何卻不得而知。
現在看來他雖仍仇視官府,可為保他結義大哥陸輝一家,以及三哥吳成遺留下的母子安生,寧愿忍辱負重反助官軍,倒也是個義氣之人。可見竺敬單騎闖陣,渾然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做回事,他不但是用這種方式表達對官軍的一種抗爭,盼將他大哥等人安頓好后,怕是這曾經牟山的第四把交椅也是存了必死之心。
想到此,蕭唐道:“等征剿張迪后,官府自會還你與你大哥一個清白身子。以后的路還長的很,又何必存輕生之念?”
竺敬沉吟片刻,忽然道:“當日我與蕭任俠你血戰于永年城頭,如今卻駕馬并行,倒算是不打不相識。我竺敬既蒙蕭任俠周,使這殘軀自當效力。倘若我真戰死了,還望蕭任俠照拂我大哥大嫂等!
蕭唐眼見竺敬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長嘆一聲道:“待你大哥蒙官府赦免罪責,復為良民,我會為他尋個安身立命之處?赡阋岔氂浀茫耗愦蟾缫患乙膊幌M銥樗八溃螞r你堂堂一表,凜凜一軀,學得一身的事終不成只這般休了!來日方長,焉知不會有出頭之日?”
竺敬眼神一凝,握著鐵鐏闊刃掉刀的手不由又緊緊攥了攥,那張冰冷的臉上似活泛了幾分,過了一時半響,終于吐出一句話來:“子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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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州,林慮縣附近。
張迪與李天錫、樊玉明、卞祥等各路強人流寇已快進入河東隆德府地界。待戌時三刻,張迪正準備歇息之時,忽然又嘍啰來報,殺熊嶺張雄在安陽城遭官軍突襲,一路倉惶逃到冀南賊寇扎營處。
張迪見張雄麾下賊人已折了七八成,項忠、徐岳兩個頭領也都死在了安陽,便只是口不應心地勸慰了番?傻葟埿墼V苦道那日在安陽晝錦堂時的情形時,張迪登時留了心。
“你相州韓家那干男女,都藏在那甚么晝錦堂里?”張迪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直勾勾盯著張雄問道。
張雄咬牙切齒,嘶聲道:“正是!那勞什子韓忠彥前些時日死了,相州韓氏大官兒前來吊喪,張盟主打破安陽時都在城里!我拿住那干鳥人,正欲押解他們來交予盟主,他娘的卻沒想到官軍來得恁地快,反教我兩個兄弟丟了性命!”
張迪面沉如水,忽地站起身來,來回踱步道:“那日攻下安陽后,我見河東卞祥驍勇,便讓他占了搜刮那晝錦堂的好處,卻也沒與我里面藏著何人。既然你都能逮到那伙男女,那卞祥卻如何瞧不見?”
張雄聽罷,登時道:“河東卞祥那廝,不是綠林好漢出身,只是遭官府緝拿不得以才投了盟主,怕與咱們不是一路人!見官軍勢大,保不準那廝便存了貳心!依我之見,咱們集合弟兄拿下卞祥和他那干手下,這廝若是個要吃里扒外的,一審便知!”
張迪面色陰晴不定,心里恨道:聽聞那韓忠彥兄弟子侄多是官身,相州韓氏的名頭在大宋也響的很。如果將他們盡數拿了,必能叫官軍忌憚,也不至如今這般狼狽。卞祥那廝若真是有意欺瞞老子,那他還真留不得!
可張迪轉念又一想:現在麾下群寇中,以卞祥事最為了得,如果這時與他撕破臉皮,只怕反教官軍得了漁翁之利。再三思量后,張迪沉聲對張雄道:“此事你先別聲張,等尋個時機,我自會與他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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