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可文、楊泰等人欣然鳴鑼開道,引蕭唐等人浩浩蕩蕩直奔位于鄧州穰縣的穰樓駛?cè)ァ?nbsp; 鄧州古稱作“穰”,這穰樓也正是鄧州內(nèi)最富麗堂皇、且最有名的酒樓之一。
在蕭唐剛至穰樓時,鄧州那一眾大諸如推官、孔目、統(tǒng)制、都監(jiān)等文武官兒又齊擁上來,他們畢恭畢敬,七嘴八舌向蕭唐介紹行禮,蕭唐反而被他們鬧得眼暈,基上沒記住幾個人名。可這也不必他擔(dān)心,他身邊親隨燕青與許貫忠等早已留心這些官員的舉動。
唐芃秀等蕭唐的家眷、家丁,也早已被薛可文派人護送至穰縣內(nèi)的驛館,畢竟是官場應(yīng)酬的酒席,無論唐芃秀的身份是妻妾還是婢女,有她在場總不是那么方便。
蕭唐被薛可文、楊泰請到了酒席上,而燕青、關(guān)勝、花榮、楊志等心腹下屬也各自被安排在幾桌酒席間。薛可文早已命樓中名廚烹制了十幾桌珍饈佳肴,他這個提點刑獄公事在場只與蕭唐客套幾句,又喝過幾杯酒,便推尚有公務(wù)要辦便告辭了。
等薛可文一走,楊泰馬上站起身來,向蕭唐賠笑道:“方才有提刑官大人在,末將也不敢造次。蕭大人一路勞苦,這吃酒嘛自然該聽些曲兒。咱這穰縣樂坊青樓的姑娘,自然比不得蕭大人那金風(fēng)玉露樓中的人物,可如何也要叫末將聊表心意才是。”
隨即楊泰吩咐一聲,便有許多官妓歌伎翩翩進來,只見一片桃紅柳綠,姹紫嫣紅,席宴間一時間群雌粥粥,也倒讓在場這批官員的心情好了不少。
隨著眾歌伎舞女一番歌舞下來,那楊泰忽地干咳一聲,壓低聲音向蕭唐賠笑道:“蕭大人,這些官妓舞女中,雖論姿色殊麗,不比京師那般繁華的去處,可卻也別有一番風(fēng)情有哪個女子可入得蕭大人的法眼?末將去為蕭大人安排便是。”
“咦?”蕭唐詫異地瞟了那楊泰一眼,此時再看他哪還像是堂堂一路大宋禁軍兵馬總管?分明就是個青樓妓寮中向客官拉皮條的龜公大茶壺。
“楊大人,依我大宋立律,官員設(shè)宴時,雖然請官妓可以唱曲侍酒,但卻不可私薦枕席。楊大人如此安排,恐怕甚是不妥吧?”蕭唐放下酒杯,目視前方悠悠道。
楊泰臉色一凝,他支支吾吾的正下不來臺時,蕭唐想到幾日前聞煥章向他所薦之策,便臉色一轉(zhuǎn)對楊泰笑道:“大家食朝廷俸祿,自當(dāng)一心報國。楊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只是舟車勞頓身子乏了,提不起甚么興致來,還望楊大人不要見怪。”
楊泰臉色這才舒展開來,他連聲道:“大人的這是哪里話?是末將安排的有失妥當(dāng),當(dāng)自罰三杯。蕭大人,今日咱們不醉無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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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蕭唐當(dāng)真如此?”薛可文聽楊泰所述,不由詫異道。
穰樓筳宴事畢,楊泰揣著心將蕭唐等人送至驛館后,便匆匆趕來向薛可文報告蕭唐的反應(yīng),他又擔(dān)憂地道:“那廝后來還,他只是不敢壞了朝廷官法體制,無意拂了末將的好意。只是他與那干下屬都為曾受咱們的好處,末將總是覺得心里沒底。”
薛可文不屑地冷笑一聲,道:“在官場中打踅,要跡須花花轎子眾人枱,而要是犯了諸州官員私下的忌諱自然是墻倒眾人推。他倒端著想裝正人君子,豈不可笑!與他同行的那個生得貌美如花,與那廝關(guān)系卻不清不楚的娘子又是哪個?”
薛可文又捻著胡須細細思量一番,冷冷道:“不過這倒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以為那蕭唐會輕易就范,雖然當(dāng)今官家寬厚,官員便是睡了官妓也不是甚么大事,咱們也不至抓他這個把柄上奏彈劾他。可是那蕭唐如果肯受了咱們的好處,大家相安無事,咱們也不必過于提防他。”
楊泰仍然心下惴惴不安,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既恁地如果那蕭唐有意在軍中立威,末將的事又難以遮掩如此又當(dāng)如何?”
薛可文嘿嘿一笑,道:“放心,如今咱們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又怎會棄你不顧?如果那蕭唐識相,咱們對他示弱服軟,多賣于他些好處也無妨。只是如今他來意難測,須作萬一的準(zhǔn)備,他要是真有心想拿你開刀立威。哼哼,我這提點刑獄公事也不是吃素的!”
楊泰躊躇一陣,又道:“可是那個余光庭又當(dāng)如何?薛大人,此人和咱們不是一路,況且他既身為鄧州知府,咱們的勾當(dāng)他多少知道幾分”
薛可文一聽,不屑之情更是溢于言表,他冷哼道:“他又算個甚么東西!?如今蔡京致仕隱退,他那堂兄余深沒了大樹乘涼,也已懼罪累疏請罷。這個余光庭不過區(qū)區(qū)一個知府官,我要整治他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他若乖乖做個啞巴官,我還倒能容他一時。他就算有心找死,也掀不起甚么風(fēng)浪!”
薛可文罵了一番后,又對楊泰道:“蕭唐那邊你不用顧忌,他不是怕壞了朝廷規(guī)矩么?哼哼那你便按‘規(guī)矩’再去巴結(jié)他一番,看那蕭唐又如何?”
次日一早,鄧州城內(nèi)楊泰等當(dāng)?shù)卮蠊賳T,員外士紳由來一一到驛館拜訪安撫使大人,所有來拜訪的人自然都帶著金帛寶器、名貴字畫等貴重禮物。蕭唐按照聞煥章的提議,來者不拒將名貴的禮物都一一收了。
可是蕭唐也不禁有些納悶,大宋路一級別的行政司法機構(gòu)分提點刑獄司、提點刑獄司、安撫使司,他這個安撫使又不到京西南路的官員富賈頭上,軍監(jiān)行伍中市儈的官將孝敬上官倒可以理解,可他們這般行徑卻又是為何?
蕭唐與聞煥章、蕭嘉穗等兀自合計時,忽然燕青進來報道,楊泰所轄軍監(jiān)下的統(tǒng)制官送來四個美婢四人,而且各個清秀端莊、聰慧體貼。只是見蕭唐身邊沒個使喚丫頭,所以特意買了四個侍婢贈與他來侍侯起居。
“那楊泰還倒真?zhèn)是鍥而不舍,一心要與蕭大哥攀上交情。只是送些財禮婢女,倒也確實沒壞了朝廷規(guī)矩。”燕青不住搖頭笑道。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蕭唐一聲冷笑道:“他是如此,不就明他心里有鬼?若是他風(fēng)光霽月,行的端坐的正,又何必如此巴結(jié)我?”
“如今這般時節(jié),在地方州府做官,不是要你如何清正廉明、政績斐然,而是要看你懂不懂迎合上意,在官場中會不會做人”聞煥章長長一嘆,悠悠道:“想必是昨日這楊泰見蕭大人推卻了他的好意,更不自安,便將姿態(tài)放得更低來迎合大人。
更何況我那日已對大人過,咱們就是要京西南路諸州軍監(jiān)都以為大人貪財好利,是個可以買通巴結(jié)的上官,如此才能與他們廝混至一處,屆時誰能動,誰動不得;誰可以籠絡(luò),誰應(yīng)當(dāng)打壓;誰情有可原,誰罪無可恕自然一目了然,昨日大人倒也該受了那楊泰的好處。”
聞煥章的計策,其實與星爺?shù)慕?jīng)典喜劇電影《九品芝麻官》的那句名言有些異曲同工之妙:“這貪官要奸,清官要更奸,要不然怎么對付得了那些壞人?!”你若從開始便擺出一副鐵面無私的面孔來,那些濫污將官從開始就會提防你、算計你,叫你在京西陷入泥潭,步步難行。可是他們?nèi)绻闩c他們是同一類人,相互勾結(jié)逢迎下,他們的罪責(zé)與致命要害才能看得更清楚。
只不過昨天那晚,按聞煥章的意思,應(yīng)當(dāng)笑納楊泰為巴結(jié)蕭唐請來的官妓歌女而叫那楊泰少些警惕,可這又算是怎么個事?為了國家大事而去嫖1娼狎妓?蕭唐還是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可是大哥這幾個婢女又當(dāng)如何處置?”燕青狡慧地眨了眨眼睛,對蕭唐道。
還能如何?只能收了唄,我這可是為了讓麻痹敵人,為了國家大事而勉為其難笑納的,這點身邊的心腹兄弟,也都能理解
當(dāng)然不理解的人還是有的,比如唐芃秀,她真的怒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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