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想仗著山勢之險阻截官軍的房山寇,如今反倒成了轟天雷凌振的靶子,劉敏親自主持防御工事的營寨此時揮不了絲毫作用,宋代火器展到現(xiàn)在,諸如毒煙球、蒺藜火球、震天雷等火藥配方中以詳細(xì)掌握硝、硫、炭等材料搭配所產(chǎn)生的威力,已接近后來黑火藥中硝占百分之七十五的配方,故而火藥的威力已經(jīng)得到大幅提升。??
喚作“震天雷”的炮彈身粗口內(nèi)盛火藥,外殼以生鐵包裹,這時它的引線早被點燃,被投石機(jī)甩入營寨。凌振根據(jù)目標(biāo)遠(yuǎn)近,把握火引長短、投射角度、拋射弧線等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幾枚震天雷被拋擲入賊軍營寨后當(dāng)即引爆,剎那間聲如霹靂,響動如雷!炮彈表層的生鐵外殼炸成碎片,激射而出,饒是打穿鐵甲的賊人也有近百名當(dāng)場被鐵屑碎片給射成篩子!
便如火神雷公齊齊降世肆虐,無數(shù)殘肢碎肉被翻滾的氣浪卷至半空,營寨木制的寨門也已被一炮轟開,殘破不的木門半敞,還徐徐冒著青煙。
連串驚天動地的巨響,無數(shù)鐵片碎石激射過后,賊將鄭捷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他的臉上還是硝煙污漬,鮮紅的血液也從他一只耳朵中滲出。失魂落魄下鄭捷剛瞄見魯成也從瓦礫廢墟堆中爬起身來,就在這時,又一顆震天雷炮彈落到魯成身邊
“轟!!!!!!”
魯成半個身子當(dāng)場被炸成碎片!剩下半個殘缺不的尸身如斷線的紙鳶般被狂風(fēng)卷起,身旁幾個賊頭頭目也被飛射出的鐵渣碎片穿得千瘡百孔!!
鄭捷此時已經(jīng)嚇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想在營寨中做絲毫停留。“撤!”他聲嘶力竭地連聲咆哮著,便率殘部齊齊退出營寨朝房山內(nèi)谷狼狽逃竄去
強(qiáng)火時城郭碎,煙云散處鬼神愁。金輪子母轟天振,炮手名聞四百州。
此時在房山山麓,坐陣中軍的蕭唐氣定神閑地看著凌振率軍漢、炮手轟擊賊人營寨。房山寇雖準(zhǔn)備充足,但是自軍掌握著強(qiáng)有力的炮具器械,照理除非兩國交戰(zhàn)攻城,在諸州軍監(jiān)兵征討綠林匪寇時,甚少動用這等炮具,可卻也不是絕無僅有。攻打有水泊港汊掩護(hù)的梁山時凌振便施展炮術(shù),使得一眾好漢盡皆失色,這才引得吳用出謀劃策引四五十水軍設(shè)計生擒凌振。
雖然再往深山行軍時,諸如七梢炮、旋風(fēng)炮等需有上百人拽索、固定的重型炮具很難在崎嶇狹窄的山路間設(shè)置,可也有些比較靈活輕便的單梢炮只需一人定炮、四人拽索。只要能與把守山間要道的營寨拉開些距離,居高修筑的木質(zhì)營寨畢竟不比那些壕深墻高的軍事要鎮(zhèn),擅于使炮,又擅于造炮的凌振還有極善打造軍器的湯隆幫襯,以投石機(jī)拋射石彈、炮彈,根不必動用大批士兵搶險攻寨而導(dǎo)致傷亡慘重。
兩側(cè)的禁軍將官見投石機(jī)、震天雷的巨大威力也皆盡神色大變,單是炮彈轟擊下那股迫人的聲勢便足以震懾得房山賊寇魂飛魄散。此時楊泰的面色陰晴不定,蕭唐麾下心腹有的善于統(tǒng)兵、武藝過人,有的心思縝密、善出謀劃策,這也倒罷了,卻不曾想到他從京師禁軍中又帶來這等能人!
就在此時,凌振意氣風(fēng)地回來交令,在京師軍器監(jiān)中默默無聞,孤心苦詣地研究造炮、使炮的這個轟天雷雙目閃著光,來看似平凡的低階副使,此時卻突然多了股自信的魅力,他神采飛揚,就好像猛然間完變了個人似的。就見凌振面色脹紅,他朗聲向蕭唐報道:“大人!凌某幸不辱命,那營寨賊人已盡數(shù)逃了!”
蕭唐也朝著凌振重重一點頭,鼓勵道:“凌副使當(dāng)真不負(fù)世人‘轟天雷’的夸贊,此戰(zhàn)當(dāng)記功!”
凌振又向蕭唐重重施禮,心懷感激地道:“凌某雖為軍器監(jiān)甲坊署出身,制炮技藝自習(xí)學(xué),可卻屈身苦研數(shù)年而無人賞識。蒙蕭大人抬舉,這才如撥云見日一般,使畢生所學(xué)得利市,大人知遇之恩,凌某當(dāng)效銜環(huán)背鞍之報!”
此處營寨不費一兵一卒,便已在凌振一番炮擊下給攻陷了。可是隨著大軍深入房山后,那些占據(jù)險隘處所有的營寨未必都能在凌振的炮火覆蓋下攻破,可是只要賊人盤踞的營寨處在投石車的射程范圍之內(nèi),單是這震懾心魄的炮擊聲勢便足以讓賊人膽寒,隨著大軍步步為營推進(jìn),房山寇還能守得幾時?
蕭唐長身而起,大聲命令道:“傳令三軍開撥!立即向房山內(nèi)谷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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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山寇的大營主寨內(nèi)一片死寂,段三娘、劉敏、段五、酆泰、寇烕等山寨頭領(lǐng)都面沉如水,臉上愁云密布。以為房山防御工事已算是固若金湯的劉敏突然得知宋軍不費吹灰之力便攻下第一座大寨,賊將魯成被一炮轟死,鄭捷也被轟得單耳失聰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隨著第二座、第三座營寨被官軍打破,逃回深山主寨的賊人頭目、嘍啰無不絕望慌張,江湖草莽出身劉敏又則能料到蕭唐竟然祭出這等戰(zhàn)爭殺器?
段三娘最先受不了堂中壓抑窒息的氣氛,她蹭地竄起身來,破口大罵道:“直娘賊!官軍恁地毒辣,咱們跟他們拼了便是!”
酆泰目光橫視,乜了段三娘一眼,他不屑地冷哼一聲。段三娘聽罷更是大怒,她叉腰戟指酆泰道:“你這廝又做甚鳥怪?只顧陰陽怪氣著與誰作色!?”
酆泰勃然變色,若不是當(dāng)日他聽劉敏、段三娘慫恿伏擊蕭唐車仗,如今又怎會擔(dān)心蕭唐報復(fù),而率手下屈居在這房山?他站起身來罵道:“你這婆娘又只顧罵甚么?便是你痛罵一番能罵退官軍不成!?”
段五一聽大怒,他奪過一把樸刀,便要與段三娘齊齊和酆泰火并,劉敏忙起身勸住,開口道:“幾位兄弟,自從咱們與那蕭唐做了對頭,便已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如今那蕭唐奉詔出兵,咱們更當(dāng)同心協(xié)力,又怎能在這般緊要關(guān)節(jié)內(nèi)訌?”
酆泰對于劉敏還算比較敬服,他氣哼哼地道:“話雖如此!可如今咱們攔將宋軍不得,不出數(shù)日便要進(jìn)逼至房山主寨,咱們卻又該如何應(yīng)對?”
“咱房山主寨山勢陡峭險峻,便是官軍有投石車也未必能打到寨中”話到這,劉敏也不禁有些心虛,如今他在部下的營寨防事大多被毀,屆時官軍就算集結(jié)沖擊孤零零的房山主峰大寨,只怕以目前的兵力也很難抵擋,屆時將他們生擒活捉,也不過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如今守很難守得住,若要逃又怎能在官軍的重重包圍下脫身?
逃?愁眉緊鎖的劉敏忽然心生一計,他道:“官軍所仰仗的,無外乎是投石機(jī)炮利猛烈,可卻移動緩慢。咱們既然熟悉房山地形山勢,趁其炮手架炮之際派一彪死士去攻”
酆泰一聽卻大搖其頭,道:“咱們想毀了官軍的炮具,那官軍又豈能不知?況且如今半山皆是官軍人馬,如此九死一生的勾當(dāng)誰肯去做?”
“不是九死一生,是十死無生”劉敏搖搖頭,又道:“偷襲官軍炮手是假,可若能攪亂官軍部署,咱們才好突圍沖殺出去。”
劉敏此言一出,段三娘、酆泰等人齊刷刷朝他望去,其中段三娘怒道:“劉智伯,你莫不是想棄寨而逃?”
“官軍人馬來便數(shù)倍于我,如今數(shù)座營寨已然失陷,我軍又是軍心大亂,手下兄弟大多惶惶不可終日,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諸位當(dāng)家的以為只憑座孤寨又能守到幾時?”劉敏冷哼一聲,繼而道:“以為我軍糧草充足,牢牢把守住山中幾座險寨便能與官軍對持。叵耐官軍炮仗勢強(qiáng),咱們已是做了甕中之鱉,雖能守得十天半月,可又能撐得幾時?趁蕭唐那廝只顧奪寨,現(xiàn)在突圍沖殺出去,是最佳時機(jī)!”
段三娘與段五沉吟不語,如今他們放嘯聚山林不久,又怎能甘心賠光家當(dāng)去亡命江湖?可他們也知道劉敏的都是實情,房山主峰大寨是他們最后的仰仗,可當(dāng)蕭唐率軍把守住山中各個要道,并兵將大寨圍個水泄不通時,這里也將成為他們最后的牢籠。
酆泰思付片刻,雖然心有不甘,他懊惱地啐罵了聲,旋即道:“既恁地,誰又愿心甘情愿地做餌去偷襲官軍那眾炮手?難不成要教咱們抽生死簽?”
“這倒不必新投山寨的縻貹那廝莽撞,又一心摩拳擦掌地請戰(zhàn)要與官軍廝殺,此時不用他做餌,還能用誰?”劉敏嘴角一翹,悠悠道:“不過此事還須瞞過那廝,待其偷襲官軍時,還要仰仗寇烕兄弟放把猛火燒山,能引燃點爆官軍炮手的火器最好,屆時官軍上下亂作一團(tuán),哪還能顧得到咱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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