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唐與唐芃秀之間的感情,這時也有了實質(zhì)性的進展,不過畢竟唐芃秀恪行守禮,又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平常耳鬢廝磨,親昵纏綿一番倒還無妨,蕭唐倒沒急于一時強求與唐芃秀逾雷池。
重返京師的隊伍由鄧州進入京西北路汝州地界,不數(shù)日便又重至魯山縣。蕭唐又想起了那個怪力驚人、嗜酒如命的牛皋,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看看能否將那個將來的中興悍將收至麾下。
行至魯山縣前三里時,縣衙中的楊知縣得蕭唐遣快馬提前來報。來蕭唐官位便比他高出數(shù)級,那楊知縣也曾聽聞蕭唐在京西南路出征前便斬了兩個兵馬都監(jiān)立威示眾,甚至還將一路兵馬總管這般的武職高官肅清捉拿,并要押解至京師治罪,他哪還敢存半點怠慢?便早已率府衙中縣尉、押司、都頭、胥吏等一并官吏恭候相迎。
縣里大官吏都被驚動了,城內(nèi)百姓也都格外好奇,在楊知縣陪著心與蕭唐大軍同行入城時也都聚滿于長街兩旁,一時間人群推推搡搡,格外熱鬧。
來縣中馬兵、步兵都頭正命衙役在前邊鳴鑼開道時,忽然卻有個大漢失魂落魄地游蕩至長街當中,他似是絲毫沒聽見衙役的敲鑼喝令聲,正攔在蕭唐儀仗前面。
縣內(nèi)都頭一見大怒,平素縣內(nèi)那些斗升民大多老實分得緊,怎么偏生有朝廷上官途徑時竟然這般不開眼?那幾個縣內(nèi)治安緝盜事宜的都頭在同行的禁軍將官面前,不禁大感臉上無光,當中有個都頭躍馬奔出高喝道:“大膽!你這刁民竟敢沖撞安撫使大人儀仗,左右與我將他趕開!”
提刀與宣贊、郝思文位列與儀仗前方的關(guān)勝遠遠望去,就見那大漢有些眼熟,便駕馬到跟前看個仔細。結(jié)果等他瞧清那漢子不由一奇,那個大漢,不正是當日蕭大人途徑魯山時,曾與他暢懷豪飲的牛皋?
關(guān)勝知道蕭唐對這牛皋格外看重,便勸開縣中都頭,趕至牛皋面前后翻身下馬,上前對他道:“牛壯士,你為何會在此處晃蕩?”
往日那個豪邁爽直,氣概雄壯的牛皋,此時竟然是一副雙目凹陷,憔悴落拓的模樣。魂不守舍的他聽關(guān)勝相問,他訥訥轉(zhuǎn)過頭來,游離不定的雙眼打量眼前這個紅臉長髯的軍官好久,這才想起當日他與個叫做蕭唐的大官兒吃酒吃得暢快,而這個大胡子武官兒也與他同席對飲過。
牛皋死灰般的雙目中似綻露出幾分希望,他忽然伸手抓住關(guān)勝的雙臂,心急如焚地道:“蕭大官兒人呢?他是不是到魯山了!?俺要見他!”情急之下牛皋抓住關(guān)勝的雙臂用力搖晃著,若不是關(guān)勝也生得虎背狼腰,也是個氣力過人的大漢,只怕尋常人早被一身怪力的牛皋把渾身骨頭都給晃散了。
關(guān)勝堪堪按住牛皋,并忙對他道:“牛壯士休慌,我這就帶你去見蕭大人。”
見車仗停滯住,又聽到前面?zhèn)鱽硇鷩W擾攘聲,蕭唐也正兀自好奇時,就見關(guān)勝與許久未見的魯山山民牛皋匆匆趕來。牛皋一瞧見蕭唐也不答話,他雙膝一彎,噗通下就直直跪在了蕭唐的面前。
蕭唐見狀大驚,他立即翻身下馬趕到牛皋身前要將他扶起,并道:“牛皋兄弟,你這是作甚!?有事但無妨!”
跪在地上的牛皋如嵌在地上一般,任憑蕭唐如何使力也不能將他拉起,牛皋只顧焦急地對蕭唐喊道:“蕭大官兒!俺知你是有事的人,且救我老母與渾家一救!你若不答應(yīng)俺,俺便不起來!!”
牛皋性情淳樸,他忽然遇到蕭唐,便將蕭唐當成最后那根救命的稻草般苦苦哀求。周遭魯山縣吏中有識得牛皋的,又見蕭唐似乎與這個時常進城賣柴賣野味的山民關(guān)系匪淺,便也都不敢出言呵斥,整條街道的禁軍官將、縣中官吏、鄉(xiāng)民百姓的目光都集中在蕭唐與牛皋身上,就見蕭唐費勁吃力地要將牛皋拽起身來,卻無濟于事。
蕭唐邊彎腰托著牛皋的手肘,邊道:“牛皋兄弟,你便是有事求我,也須叫我知道所求何事吧?”
牛皋連忙點頭,急聲道:“蕭大官兒,俺老娘與渾家都害了重病,俺請了許多郎中,費盡家中錢財也不能叫她們?nèi)持滥阕龅么蠊賰海ㄗ右欢ū劝尺@個粗人多。若你能救我老娘和渾家,俺牛皋便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恩德!”
也難怪這個粗豪的漢子此時竟如此焦慮慌張,蕭唐聽罷當即道:“牛皋兄弟盡管放心!我定竭盡所能助家眷治好病來。”
“病患現(xiàn)在何處?”就在這時,唐芃秀從車廂中探出她的腦袋來,眨巴著她的大眼睛向蕭唐與牛皋又問道:“事不宜遲,既然這位牛大哥的家人病重,快帶我再去問診斷癥。”
蕭唐忙對唐芃秀道:“的確是救人為重,只是雖然一路舟車勞頓,卻又要勞煩芃秀妹子了。”
“甚么勞煩不勞煩的,你對我這些干嘛?”唐芃秀白了蕭唐一眼,旋即她俏皮活潑的神情一收,正色道:“何況為醫(yī)者當懷濟世救人之仁,無論那般病患必當慎之察之是我們唐家家訓(xùn),如今既然叫我遇到了,又怎么能坐視不理?”
魯山楊知縣怔怔地望著蕭唐、牛皋、唐芃秀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他吶吶地道:“可是安撫使大人,下官已準備好了庭宴為大人接風(fēng)洗塵,這不過”
話到這楊知縣欲言又止,堂堂一路安撫使途徑縣城,又有縣官吏相應(yīng)陪同,可卻因這么個不知從哪跑出來的山野莽夫把一眾大官員晾在一旁,去救甚么他家里的老嫗村婦?這未免有失體統(tǒng)吧?可眼見蕭唐對這個斗升民甚是看重,楊知縣終于還是把后半句話又吞回到肚子里。
蕭唐只朝楊知縣一拱手,便道:“官怠慢,楊知縣體諒則個。只是救人如救火,待替我這兄弟家眷問診事畢,官再向知縣告罪。”
楊知縣聽罷忙搖手又了些大人言重、下官惶恐之類的客套話來,蕭唐也不多做耽擱,忙與牛皋、唐芃秀等人挑頭出城,直奔魯山縣外牛皋所居住的深山老林駛?cè)ィ涣粝麓箨牭慕姽賹ⅰ⒖h衙官吏等面面相覷,呆立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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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皋的家坐落距離縣城十幾里開外的深山老林中,交通閉塞,人煙稀少,周圍稀稀落落只有十幾戶獵戶、樵夫為鄰。當蕭唐、唐芃秀等在牛皋的引路下匆匆趕至他的家中,唐芃秀為病臥在草舍中的牛皋娘親,以及他的妻室問過診后,她微蹙的秀眉便已舒展開來。
因為牛皋的母親,和他的妻子所患的并不是什么絕癥重病,按四個字來,就是積勞成疾。
按照中醫(yī)來講,由黃帝內(nèi)經(jīng)《素問·宣明五氣篇》中所載有“五勞”、“六極”、“七傷”等癥,皆是由于日積月累致使人身體虛耗,由積虛成損、積損成勞而導(dǎo)致積勞成疾。牛皋家世貧寒,他的母親與妻子皆是因曾長年勞作,身體卻沒有得到應(yīng)當?shù)男蒺B(yǎng)與恢復(fù)而積癥病發(fā)。唐芃秀診斷她們都是由內(nèi)元虛耗勞傷而臥病,并不須下什么猛藥治療。
只是雖然通過以滋補為主的方子可以使得牛皋的母親與妻子漸漸康復(fù),可一來縣內(nèi)并無醫(yī)術(shù)高明的郎中,不能向唐芃秀這般斷明病患因何積勞,如何準確地對癥下藥使病人恢復(fù)元氣,二來為瞧郎中,牛皋已將終日賣柴火、野味的那點積蓄花個精光,又哪還有余力供養(yǎng)自己的母親與妻子好生將養(yǎng),并長期購置對癥的補藥滋養(yǎng)?
蕭唐又命屬下將牛皋的母親與妻子接送至縣城內(nèi),一連三日的時間里,又命屬下按照唐芃秀所斷的方子抓藥熬制后,牛皋的母親與妻子面色便都已好了不少。
眼見自己的家人在唐芃秀的問診治療下氣色漸漸好轉(zhuǎn),牛皋噗通聲又跪倒在唐芃秀面前,并朝她咚咚磕著響頭。雖男兒膝下有黃金,可至孝重情,且淳樸率直的牛皋只能以這種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表達他對唐芃秀的感激之情。
唐芃秀驚呼一聲,忙躲到了蕭唐的身后。蕭唐便是想將牛皋扶起,可他也知這個魯直的莽漢較力,恐怕不比扛起千斤大鼎來得輕松。蕭唐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雖然令堂令妻病情一時好轉(zhuǎn),可如此卻也不是長久之計。牛皋兄弟且先起身,咱們再做計較。”
牛皋聽罷果然蹭地站起身子來,急忙向蕭唐問道:“俺那老娘與渾家眼見病愈,卻又有甚么隱疾不成!?”
蕭唐搖搖頭,道:“我這芃秀妹子牛皋兄弟的家人皆是因積勞而病,并非一朝一夕徹底康復(fù)的,而牛皋兄弟家住山野生活清貧,卻也難保日后不會再舊疾復(fù)發(fā)。既恁地,牛皋兄弟不如與家眷與我同去京師府邸中,也正可將養(yǎng)好身體,不知牛皋兄弟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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