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折彥野等人相貌直如鍋底，鼻孔朝天的宣贊怒，卻也絲毫不以為意。?  ≠曲端長身而起止，冷笑道：“灑家便是十個京師的軍健，也及不上西軍一個好漢，這話又哪里得差了？咱們在邊地與夏人、羌人廝殺，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在軍中揚名。便是京師禁軍號稱八十萬，能有幾個當過大用？又有幾個在兩國交戰為我大宋拋頭顱、灑熱血的？”

    來楊志姑念著曲端是種相公種師中麾下部曲，所以鐵青著臉陳言不語，無意將事情鬧大。可兩邊官將都帶著情緒對飲，酒過三巡，醉意下話也都更沖了些。一來二去下，聽曲端話語中又帶輕視其他派系的宋軍之意，就剛直的宣贊再也按捺不住，便起身與曲端爭執。

    “大宋西地那般緊要去處，西軍中英武兒郎甚多，此事我也曉得。”花榮面帶怒意，也冷笑著對曲端道：“可哪路官軍沒些只仗著蔭授為官，卻又沒十分事的混沌蠢物？，須知只仗著將門后裔和西軍名頭而覷袍澤同僚，又算個甚么事？”

    花榮俊朗倜儻，可絕不是甚么好脾氣，曲端聽花榮笑他仗著父輩福蔭才于西軍中做得將官，更是心頭大怒火起。一旁的折彥野與曲端交好，又是西軍猛將折可適之子，聽花榮譏諷似是將他們折家后裔也給罵了進去，登時拍案而起道：“咄！你這廝怎敢辱吾等！？咱們有無事，試試便知！你若不敢來，便是孬種！”

    兩邊得來僵，眼見都要翻桌子動手時，蕭唐怒喝一聲：“住手！既然都是大宋軍中健兒，同僚間何必如此慪氣爭執？”

    曲端與折彥野等是種師中的下屬，蕭唐也不好過多斥責。哪知種師中輕呷了口杯中美酒，低聲對蕭唐道：“賢侄若欲統領一支悍師立顯赫武功，也當知該如何馭統三軍，好教麾下將官信服效命。正所謂良馬難馴，千里烈馬，大多性情暴烈不易馴服。賢侄麾下若要帶得這些烈馬，又當如何處之？”

    種師中罷，他站起身來，緩緩道：“承蒙賢侄盛情相請，府現已不勝酒力，也當早些回去歇息。”

    旋即種師中又轉身對曲端、折氏兄弟等人道：“爾等客居京師，不可失了禮數。好了，府先走了。”完種師中向韓存保使了個眼色，竟拋下蕭唐與曲端等人，先出了包間兒雅閣，隨韓存保回他府上。

    蕭唐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種師中這是撒手不管，好讓他處理西軍將官與關勝、楊志、花榮等人起的矛盾。

    事實上自王安石變法之后，大宋朝西北軍鎮的宿代將門擁有了更多的獨立指揮權，而軍隊的素質也隨著與西夏等國的交戰，以及變法的深入而日漸提升，而西軍很多主將馭下風格都粗放的很，只要不違背軍令，只要你有事沙場上奪旗斬將，屬下同僚之間心生間隙矛盾時，上官也懶得干涉過問。

    見種師中先行離去，曲端和折彥野等更是沒把蕭唐放在眼里，他們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也自帶彪悍善戰的西軍將門子弟中幾分跋扈之氣，別是楊志等人他們未瞧在眼里。便是蕭唐也不足以讓他們敬服，你曾經于河北、京西路征剿匪寇賊人立下些許戰功又能怎樣？那干江湖綠林中廝混的強人，比得上西夏、羌人諸部的精兵悍將那般驍勇？

    何況眼見蕭唐名下這座金風玉露樓修筑得雕梁畫棟、金碧輝映，曲端等人也只以為蕭唐是靠上下打點，迎合朝中權貴才得以在軍中平步青云，所以他們對蕭唐更多了幾分輕視之心。似曲端這種將起來連頂頭上官都敢將他罵個狗血淋頭，你個未曾與異邦血戰廝殺的京師軍官兒，又算個鳥？

    眼見曲端等人神情不帶絲毫恭謙，蕭唐輕扣桌案，道：“不錯，我大宋西軍乃是一支難得的精銳之師。可不論京師禁軍還是西軍，都有一心報國的好男兒！我大宋八百軍州，戎衛國家的也不僅是西軍兒郎！曲家、折氏雖為世代將門，還望幾位卻莫借此矜傲的好！”

    此時折彥質起身剪拂，和道：“蕭大人教訓的是，是我們兄弟唐突冒犯”

    “折家兄弟，你且住嘴！”曲端沉聲打斷了折彥質，他聽蕭唐言語中帶著訓斥之意更是不服，便道：“蕭大人，非是灑家有意和你手下結下梁子！可西軍兒郎一口唾沫一個釘，出的話從來就是敢作敢當！若教灑家信服的人，蕭大人的那結義兄長魯提轄可算上一個，因為他當年也是老種經略相公手下的將官，也是我西軍中奢遮的好兒郎！承你之情吃了頓好酒，可大人若是于灑家擺這官威，卻是想的差了！”

    曲端對軍職高他數階的蕭唐一口一個“灑家”，連起碼對于上官的禮數也沒有。蕭唐卻也不著惱，他知道以德立威，或是拿軍階壓人那一套對于曲端、折彥野等人也絲毫不管用。

    與這種性格粗獷豪爽的臭脾氣打交道，又當怎么做？唯有憑真事叫他信服。他長身而起，道：“凡人不可易相，你既然覷我麾下好漢，就按你等所，到底有無事試試便知，權當軍中同袍切磋一番武藝。”

    曲端聽罷，這倒正和他的心意，也跳將起身來道：“來便來，怕甚么？也叫你這干手下看灑家事！”

    花榮已惱怒，又見曲端公然頂撞蕭唐，便怒道：“既恁地，我便來試試你的事！”

    曲端弓馬嫻熟，也有一身的好武藝，他也惱方才花榮言語相激，斜眼望向他道：“方才聽你綽號喚作甚么李廣，便是河東神箭何將軍，我西軍使萬騎莫敢前的王侍禁也不似你這般胡吹大氣！卻也不知弓箭事到底如何，能否贏得真好漢？”

    花榮還待再講時，忽然楊志攔在花榮身前。楊志此時面色淡然，只是定定地望向曲端凝聲道：“末將雖不才，也愿與曲將軍比試番武藝高低。”

    曲端上下打量楊志一番，道：“楊家槍法名不虛傳，灑家是曉得的，只不知到你手底又能剩下幾成事？”

    楊志深吸口氣，旋即他雙目豁然睜開，朗聲道：“楊某無能，辱沒了先祖，可便是只承先人三分事，也不至輸與了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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