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聞道有先后術業好漢的打賞)
徐寧面色淡然,他冷冷打量著眼前那些擺出付丑惡嘴臉的幫閑爪牙。 以往他這個金槍手確實也如林沖一般逆來順受,一輩子也只想盡好自己御前金槍班教頭的職責,讓自己妻兒幸福安樂地生活下去。
可當時經過自己表弟湯隆的一番譏諷,以及自家娘子的勸慰勉勵后他的心態已漸漸起了變化。尤其是當徐寧目睹林沖遭充軍配前與他妻子灑淚離別的凄慘情景,他想到家中愛妻,感同身受下滿腔悲憤之情也油然而生。
想當初少年習武時,我徐寧也是條磊落豪邁的漢子,如今我既然也已答應下來多年摯友來照拂他的家人,又怎能再退卻讓步!?
“但凡你這廝們還要點顏面,就休再來騷擾張教頭一家!”徐寧語調冰冷,凝聲道。
那幾個幫閑爪牙聽罷卻又鼓噪叫罵起來,雖然他們不過是群終日在汴京廝混的無賴閑漢,可殿帥府中的大將官知他們幾個是高衙內身邊的體己人,言語之間也都不敢怠慢。你區區一個教頭算甚么東西,也敢與咱們耍臉子看!?
“直娘賊!你這廝倒是個不開眼的,哥幾個就是不走,有種你動我們下試試!?”方才被徐寧一把扳倒的幫閑竄前幾步,指著徐寧的鼻子潑口罵道。
徐寧淡淡一笑,道:“便是不叫你這廝們受番皮肉之苦,要趕走你們的法子,也有許多。”
“你這廝要干甚么?”為的那幫閑眼見徐寧大步騰騰朝自己走來,他慌忙后撤了數步。可等徐寧又走出幾步時,卻見那幾個面帶驚異的幫閑面色漸漸緩和下來,甚至一個個都抱著膀子玩味地打量著自己。
“你便是那甚么徐寧?膽子倒不,也不過區區一個教頭,倒敢與衙內作對。”
徐寧聽清身后有人話后他神色立變,當徐寧轉過身來時,就見高衙內與兩個廝就在他身后。高衙內一臉痞笑,悠哉地把拿象牙銷金折扇朝掌心反復輕敲,只是眸子中自帶幾分陰毒。在高衙內看見徐寧神情稍顯惶恐時,他嘴角微翹,笑得更似一只剛捉到只老鼠的貓。
張教頭瞧是高衙內,他切齒嘶吼道:“高衙內,我賢婿已被你害了!我苦命的孩兒也遭你害得狠,你如何把良善之人往死里逼!?”
“泰山岳丈,這話又從何起?”高衙內假意驚詫道:“那林沖私闖白虎堂意圖害我父親,可已人贓并獲而判刑配的,與侄又有甚么干系?我憐惜我家娘子,才遣這些廝來服侍照拂,可是這些廝鳥怠慢了岳丈大人?”
高衙內罷,又轉過頭來,呵斥他手下幫閑道:“你們幾個蠢鳥!這可是我家娘子的父親,如何敢對衙內的岳丈不敬!?”
那幾個幫閑連稱不敢,為的那個還嬉笑道:“哎呦,衙內,這恁可就誤會的們啦。咱們連衙內娘子的家門都不曾入,又怎會沖撞了衙內的岳丈泰山?”
“這就是了。”高衙內哈哈大笑,對張教頭道:“既如此衙內再派些廝來扶持我家娘子,衙內與你家做個女婿,也不虧負了你。你的女兒匹配衙內也好,還望岳丈大人好生照拂,待我登門迎親來接我家娘子。”
張教頭被高衙內那副無賴嘴臉氣得渾身抖,半響不出一句話來。高衙內又斜著眼睛打量徐寧,慢悠悠地道:“徐寧,這又干你甚么鳥事?”
徐寧咬了咬牙,他拿定主意,抱拳向高衙內長長一揖,道:“高衙內,令尊乃是三衙殿帥太尉,衙內在汴京一言一行也關系著太尉的名聲。林教頭是下官多年摯友,下官也曾答應過林教頭照顧他的家眷還望高衙內開一面,饒過林教頭一家。”
“卻是作怪!徐寧,你倒是與衙內,我爹名聲怎么了,衙內行徑又如何了?”高衙內冷冷一笑,又道:“你不過是個行伍莽夫,區區一個教頭,衙內來照顧我家娘子,難道還不如你了?”
此時高衙內身邊個廝探過頭來,與高衙內交頭接耳一番后,就見高衙內眉毛一挑,歡喜道:“哦,果真如此?”
高衙內淫笑著上下又打量徐寧一番,張口道:“徐教頭,衙內可是聽你那娘子也頗有幾分姿色。”
一向謹慎微好脾氣的徐寧聽罷,他的雙眼中登時迸射出似烈火般兇猛的怒意!就連他的牙齒也咬得格格作響,對于他這個低調謹慎的金槍手而言,他的家人卻是他絕對不容觸碰的逆鱗!!!
如果沒有官身羈絆,徐寧會毫無猶豫地沖上去,用自己的一對拳頭將高衙內打到不成人形!可是徐寧也深知自己如果傷到高衙內分毫,那么他的仕途前程、他妻安樂的生活,甚至他家人的性命都被高衙內身后的高俅老賊抹殺掉。他拳頭捏的青筋暴起,卻似重逾千斤般無法揮起,他欲沖上前去狠狠教訓那高衙內,雙腿卻如灌鉛生根,邁步不得。
高衙內見徐寧現在的表情,就像是當日眼見自己輕薄自家娘子,卻只能忍氣吞聲的林沖。他的心中不由又升起陣病態的快感來,這就是京師內奢遮的好漢?這就是所謂的軍中驍將?衙內便是要真寵幸你家娘子,你又能怎樣!?
甚么江湖好漢,都他娘的是群土匪強盜!甚么行伍將士,還不他娘的是我高家豢養的走狗!
早年曾經在市井間廝混的無賴閑漢高衙內,便深以為旁人吹捧甚么英烈俠客、江湖好漢他娘的是放屁。所有人夢寐以求的,都是他現在這樣的日子:就是要囂張!就是要霸道!就是要踩在你頭上拿你的搶你的,你卻奈何不得衙內!!
何止是京師,整個大宋底層那些泥腿子賤民口中唾罵衙內,卻終日妄想能像衙內這樣活著:住最氣派華貴的府邸、玩最漂亮的女人、吃喝最奢侈的珍饈美酒,而那些甚么一身事的好漢也只能聽衙內的使喚!誰不服就滅誰,誰不忿就偏要整誰!
你們罵衙內恨衙內,就是因為你這廝們對衙內的日子眼紅不已,只能聽著衙內諸多快活的事跡過過干癮!就是要像衙內現在這般,你徐寧不有身事么?我就看上你家娘子了,我就又明擺著與你了,你動衙內一下試試!?
眼見徐寧雙目似噴出火來,臉都已因憤怒而憋成絳紅色卻仍不敢邁出一步來,高衙內不屑地一笑,反而向徐寧身前湊了幾步,道:“回家好生看住你家娘子,衙內的閑事莫要多管,待衙內抽出功夫來,再慢慢與你和你家娘子計較。”
“你!”徐寧嘶聲怒吼,不知是因為憤怒已極還是仍心懷畏懼,他只吐出一個字來后,便再不出任何話來。
高衙內又張狂地大笑起來時,忽然就聽一陣唏律律馬兒長嘶聲傳來,一輛廂車從不遠處直奔至高衙內、徐寧等人身前。
高衙內吃了一嚇,還沒來得及作時,他身邊的廝眼見趕車的是個軍漢,卻仍先張口痛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殿帥府高衙內在此,哪個不開眼的丘八也敢來沖撞衙內!?”
那軍漢冷冷打量高衙內和他身邊廝一番,并未回話,下了馬車將廂車車門打開后便肅手恭立在一旁。從車廂中緩緩走出相貌雄壯的中年漢子,徐寧望去卻是他相識之人。
走出廂車那個漢子,正是在徐寧赴蕭唐府中席宴時,他曾經拜謁過的穎州汝南節度使梅大郎梅展。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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