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書中還是京中傳聞,蕭唐也十分熟悉酆美、畢勝這兩個朝廷將官,他們于武藝上在汴京軍司中也有些名頭,是以被軍中同僚胡亂喚作御前“飛龍大將”、“飛虎大將”,只是官職差遣中也沒這般稱謂,他們兩個的正職分別隸屬于殿前司御龍直、御龍骨朵子直做個虞候官。rg
只不過酆美、畢勝所任的差遣雖是皇帝扈從部曲編制的將官,所轄兵馬也不過二百人上下,而且諸班直內隸屬殿前司,雖同為虞候官,可是在殿帥府中職位還要低于原來蕭唐所任的殿前司都虞候。
現在酆美與畢勝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畢竟高俅暗中對蕭唐下絆子的時候,與他有些干系的林沖、楊志、徐寧等朝廷官將盡皆被構陷清洗,如今蕭唐一朝得勢,若是他打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神仙打架,遭殃的不還是他們這些鬼?
蕭唐倒也無意為難酆美、畢勝二人,他倆也代表著許多殿帥府內的官將,這些人只是為了自己的仕途官路著想而不得不看上官眼色行事。若是似高俅那等徇私枉法,且多行不義的奸官官居三衙太尉,似酆美、畢勝等人只得做為虎作倀的幫兇,可是如果換成一個公正嚴明,且能力干練的人物執掌殿帥府,那么這些官將也未嘗不能再發揮出保家衛國的作用。
只身偏生又有些教蕭唐容忍不得的人,這時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呵呵呵蕭任俠不但未在遼東遇難,如今又蒙圣上恩寵而加官晉爵,真是可喜可賀啊。”
聽清旁邊傳來的聲音,蕭唐不由得眉頭緊鎖。果不其然,他與花榮就見陳希真與幾個將官從殿帥府南側的公房踱步而來,一行人中還有那個容貌嬌美,可是卻叫蕭唐瞧得心生厭惡的陳麗卿。而陳麗卿覷清是蕭唐,她那張俏臉上也驀的蒙上一層寒霜,她銀牙緊咬,眼中殺機畢現。
酆美、畢勝見趕巧不巧的,不只在殿帥府中撞見蕭唐,而又撞見高太尉近些時日身邊的紅人陳希真的時候,他們心中也都不由連連叫苦。自打陳希真得高俅重用之后,他又招募來些幫手在殿帥府中自成一派。而這陳希真看起來雖然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儀姿,可為人處事卻又透著股教人不清道不明的蹊蹺,再加上這陳希真還有個性情暴戾的女兒,以及幾個平日趾高氣揚的助手,便是殿帥府中的官將也不愿輕易招惹他們伙男女。
蕭唐懶得去理會陳麗卿那毫不掩飾的殺意,他冷眼乜向陳希真,并寒聲道:“原來是陳提轄,你的道賀,只怕我蕭唐生受不得。”
“提轄?托恁的福,如今未將也不再做那南營提轄官。卑職向節帥道賀,蕭任俠又如何生受不得?”
陳希真皮笑肉不笑的又道:“呵呵也虧得蕭任俠得官家賞識擢升,教未將也受高太尉提拔,在殿帥府中頂替了恁的位置,做得殿前司都虞候。”
蕭唐聞言又冷笑道:“這也不稀奇,朝廷一時失察,既然高俅都能做得三衙太尉,官職差遣所托非人,你陳希真又如何做不得這殿前司都虞候?”
陳希真眉毛一挑,又陰測測的道:“哦?蕭任俠的意思,可是在謗罵圣上用人不明,又是在對恁昔日的上官高太尉惡語相向么?”
蕭唐搖了搖頭,道:“官家因諸事繁忙,朝內缺不了文武百官協力施政,可其中或許會有些壞國家大事的蠢蟲,也不稀奇,否則我大宋朝廷設立磨勘院、御史臺,又是為了干甚么的?我又怎是在詆毀圣上陳希真,我指名道姓的,就是要罵你啊。”
陳希真聞言眼角猛地一抽搐,心頭因忿氣燃起的那把無明業火騰的直沖天靈蓋。蕭唐冷眼凝視著陳希真的面色愈發惡毒起來,心誰耐煩瞧你搬弄是非,做口舌文章?你這廝要通過高俅飛黃騰達,可現在若真要仗勢凌人,搬出你那主子高俅來另,而就憑你陳希真一個,也敢在官場中與我呲牙叫板,也配在我面前擺出這么一副嘴臉?
陳希真雖然忿怒,可目前還真奈何不得蕭唐,可是他身后陳麗卿與其他幾個漢子聞言卻已按捺不住。還沒等那暴戾成性的陳麗卿叫罵,反倒先有個身長八尺的大漢跳將出來,但見那漢子生得眉如劍鋒、眼如銅鈴,因氣惱頜下虎須也根根倒豎起來,倒也稱得上是凜凜威風。就聽那漢子潑罵道:“直娘賊,你蕭唐又算個甚鳥,不還是靠逢迎拍馬,討官家歡心才在官場中發跡?饒是你一朝得勢,也忒猖狂了些!”
蕭唐橫眉側目向那漢子望將過去,并問道:“兀那漢子,你又是哪個?”
那漢子眼睛一瞪,又把胸脯一挺,叫嚷道:“老子真大義,得俺兄弟真祥麟引薦投到陳道子帳下做得個制使官,你又待怎”
還沒等真大義把狠話放完,蕭唐身形卻驀然一閃,剎那間他已沖至真大義身前。蕭唐又是飛腳勾帶,將真大義踢得半跪在地,旋即雙手左右開弓,掄圓了臂膀照著真大義臉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大耳括子!
來真大義膂力過人,又自詡渾身十八件武藝無不精熟,可實則就是因他武藝練得極雜,每件都稱不上精通過人。再加上真大義更沒有料到官居從二品的蕭唐竟然敢在殿帥府猝然出手,只是被蕭唐攻個措手不及的當口,他左右臉頰便已挨了十幾記火辣辣的大嘴巴子,臉更似個發糕般腫脹了起來!
陳希真、陳麗卿以及身后的茍桓、茍英、真祥麟等人見己方遭蕭唐羞辱,驚怒之下,正要紛紛出手攻向蕭唐的時候,花榮卻怒吼道:“區區制使官,竟膽敢公然辱罵朝中重臣!你這廝們更是意圖對上官不軌,想造反不成!?”
陳希真遽然一驚,旋即立刻堪堪攔住了陳麗卿、真祥麟等人。真大義新投自己不久,也不知官場規矩,而以前蕭唐不過是從五品的殿前司都虞候,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可是現在的蕭唐不但風頭正勁,也是在樞密院手握大權的重臣。白了就按照高俅以前迫害構陷下屬官將的玩法,陳希真麾下這些在朝中大員眼中官職也都不過是芥子大的幫手,蕭唐若是也想玩些陰的,要尋個由頭整治他們也不是甚么難事。
在這個時候如果對朝中從二品大員拳腳相向,蕭唐那廝還是個得官家喜歡的,這豈非是送個理由給蕭唐,教他出手將自己的人往死里整!?
猝然挨了一通掌摑的真大義這才緩過神來,他一個懶驢打滾閃避開來,旋即掙起身子來,一手捂著自己那張豬頭臉,一手指著蕭唐,口中還嘶聲道:“你你你!”
蕭唐面沉如水,他冷冷凝視著滿臉羞忿的真大義,冷聲道:“你既是殿帥府中制使官,生得好大的狗膽,也敢出言詆毀官!陳都虞候,你養的這條狗,誹謗官靠逢迎拍馬才得官家提拔,按你的法,不也是在謗罵官家用人不明?”
陳希真聽得咬牙切齒,可是一時間卻又無法反駁蕭唐。就在這時,相互對持的蕭唐、陳希真兩伙人卻忽然又聽有人笑道:“原以為只西軍行伍將士剽悍,相互起爭執動拳腳我也見過不少,想不到今日在殿帥府也能覷見這般景象,也真教我劉锜漲了見識!”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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