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周北城速刀、水滸群英傳兩位好漢的打賞)
一記飛石打出,那秀士冷眼乜著那個揮著刀并暴跳如雷的巡檢官,他心中暗付道:這廝不吃教訓(xùn),遮莫他還要再挨幾顆石子不成?
秀士方自念罷,卻忽然發(fā)覺周圍似有一道目光直朝他這邊打量過來。那秀士轉(zhuǎn)頭望去,竟發(fā)現(xiàn)有個生得眉清目秀,看起來甚是惹人憐愛的女孩正瞧著他。那女孩一對烏溜溜的眼睛此時雪亮亮的,眸子中還滿是欣喜與羨慕之色。
而瓊英打量著那個秀士,見他生的張國字臉,雙目湛然有神,身材卻顯得消瘦得有些嶙峋,不過只觀他眉宇神色,倒也頗有些世外隱士的飄逸與瀟灑。
那秀士微微一怔,他見只是個生得煞是可愛的女孩家覷見自己使飛石暗中出手教訓(xùn)那個巡檢官,倒也不以為意,反而朝著瓊英和藹的點了點頭,又是微微一笑。
至于被秀士一飛石擊中了尾骨,兀自疼得齜牙咧嘴的那個巡檢官拔出刀來喝問周圍涌做一團的流民,在人群之中又引起了一陣騷動。就在這時,而軍仗之中,宣贊聽見身后處人聲鼎沸,便忙駕馬奔來查看,當(dāng)他看見那巡檢官揮刀恫嚇百姓,當(dāng)即大怒道:“你這廝好大的狗膽!節(jié)帥命爾等縣衙、巡檢司之中的官吏安置流民百姓,不得有絲毫差池與怠慢處,你這混沌腌臜廝,竟然膽敢公然持刀威嚇尋常百姓,卻不是嫌自己的命忒長了些!?”
宣贊生得那副尊容就甚是兇惡,他又是疾言厲色的一番喝罵,登時嚇得那巡檢官渾身一個激靈。巡檢官一只手還捂著腚,并哭喪著臉宣贊道:“這位將軍,非是的發(fā)了失心瘋。流民之中方才有歹人暗中施襲暗算的,的這才出言喝問,絕非是要撩撥流民騷亂。”
“歹人?甚么鳥歹人!?”宣贊瞪著一對怪眼又上下打量那巡檢官一番,又道:“你這廝有人暗算你,可是又傷在何處?”
“這”巡檢官聞言一滯,擊中他那一顆飛石趕巧不巧的,正砸自己臀后尾骨之上,雖然到現(xiàn)在仍是又疼又麻到難以忍受,難不成還要脫下褲子來,露出自己那兩瓣屁股,再撅起腚好教眼前那相貌生得甚是兇惡的將官來驗傷不成?
宣贊瞧巡檢官那副支支吾吾的模樣更是不耐,他瞪目大喝道:“叵耐你這廝裝顛弄詭!都似你這等媚上欺下的卑猥吏,平日作威作福,緊要時卻沒個用處!倘若再攪擾無辜百姓,休老子不識得你,節(jié)帥按罪論刑,軍法更無情面可言!”
巡檢官被宣贊劈頭蓋臉的一番痛罵,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他羞惱得無地自容,只得連聲向宣贊請罪,再屁溜溜的直朝著要道關(guān)隘處奔去。
瞧見那巡檢官狼狽的模樣,瓊英不由掩嘴咕兒的一笑,可是當(dāng)她在向那身著淡黃道服的秀士那邊張望過去時,卻發(fā)現(xiàn)那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瓊英心中急躁,她支起腦袋來左顧右盼著,雖然仍瞧不到那秀士的身影,可是瓊英轉(zhuǎn)念又想道:既然那人也是隨著各處百姓要到銅鞮縣安生,我多費些心思,想必也能尋得著他的行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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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銅鞮縣城外搭建起的簡易涼棚旁邊也已生起了一堆堆篝火,已經(jīng)被縣衙公人記錄登記在冊的各地流民被安置在城池內(nèi)外臨時修筑的寨棚之中,鄔梨府中的管事也遣人向他們分批發(fā)放了濃稠的米粥。無論是有些家財?shù)呢湻蜃咦洌是衣衫襤褸的落難流民,現(xiàn)在得到安置也能算是墊飽肚皮,好歹使得一眾黎民百姓的心也能夠安定下來。
至于那個秀士也剛吃下碗米粥,他抬頭環(huán)視周圍那些形形色色的流民一番后,又長嘆口氣,暗付道:也是我平素潛身隱居慣了,無論是在官門還是江湖中也沒幾個知交,雖有絕技傍身,可是賊人殺到門上時然沒個用處,倒落得如此一番境地。
原來這個秀士故居在河?xùn)|路南部蓋州治東,而他就愛閑靜、抱孤念,也是不肯委曲求、依附權(quán)勢的性子,只愛獨居于鄉(xiāng)野山林間,久而久之自己姓甚名甚也覺得毫不重要,又因這秀士隱居的地界喚作天池嶺,故而他也只以天池秀士自作稱呼。
來這秀士在天池嶺下有所宜春圃,圃中有一座雨香亭,亭前還種著幾株檜柏松梅,平素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逍遙日子,也能使得他自得其樂。
只不過喜好隱居獨處之人,未必也都是專注獨自研究學(xué)問的隱者大賢。這天池秀士的才華學(xué)識及不上那些隱逸的大才,拳腳武藝,也未必能比得了江湖中的奢遮人物,可是他卻有一手能飛石打人,且百發(fā)百中的秘傳絕學(xué)。
據(jù)江湖流傳至今的一些傳聞,大唐裴铏所著的傳奇話兒《傳奇·聶隱娘》之中妙手空空兒不但有鬼莫得躡其蹤,能從空虛而入冥,善無形而滅影的輕身功夫,同樣也有一手彈拋出諸如飛石等細(xì)碎物件擊打敵手的暗器手法。天池秀士也是機緣巧合下學(xué)得了這個絕技,早年也曾將他傳授于自己一個看的入眼的少年禁軍將官。這倒也是天池秀士存了些好奇的心思,心想我開不得硬弓、騎不得劣馬,槍棒拳腳的事也并無過人之處,可是若能將這套飛石技藝傳于個須統(tǒng)兵征戰(zhàn)的將官,這領(lǐng)是否也能發(fā)得利市?
往日天池秀士雖然活得自在逍遙,可是田虎糾集河?xùn)|諸路強人大肆劫掠作亂,匪災(zāi)很快也波及到了蓋州地界。殺到天池秀士山門前的賊人,可絕不會因為他是會長吟甚么“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的清修隱士而放他一馬,天池秀士靠著自己的飛石絕技逃脫升天,可他一來無知交摯友幫襯,二來除了會打飛石和精熟的輕身功夫之外,其他領(lǐng)也只是泛泛。既不想效法尋常獨行盜那般劫掠路人,自己又是孑然一身,被霸占山林故宅的天池秀士無可奈何,也只得躲避匪災(zāi)一路北上,這才加入到了前往銅鞮縣躲避匪災(zāi)的大批百姓之中。
“舉世皆宵,丈夫?qū)贍柌堋I街械靡菀猓耗号c朝朝”
天池秀士喟然長嘆,悠悠念罷,旋即站起身來在縣城之外隨意游走。當(dāng)他信步踱到一處相對僻靜些的密林口時,卻聽見不遠(yuǎn)處枯藤老樹上有只烏鴉哇哇怪叫,聒噪得很。
就心情不佳的天池秀士眉頭一皺,他微微搖頭晃腦,又了句:“赤口上天,白舌入地。”旋即在地上隨意揀取一顆拇指般大的石塊,并將那只老鴉覷得清楚,天池秀士旋即手腕一抖,那石塊便似被搭在拽滿的強弓勁弦上又驀的放出一般激射了出去。“啪!”的一聲輕響,那烏鴉被石子打個正著,呱呱的怪叫聲戞然而止,漫天的黑色羽毛也洋洋灑灑的飄落下來。
“好啊!這打石子的領(lǐng)好厲害!我也終于尋到你啦!”
天池秀士剛出手打落那只老鴉,就聽到身后響起一陣宛如黃鶯出谷般悅耳的少女笑聲,當(dāng)他轉(zhuǎn)頭望去的時候,便瞧見幾個時辰之前那個注意到自己的女孩家手里提著一個油包,正興匆匆得朝他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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