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編修五代史這件事情上,歐陽修有著驚人的執(zhí)著,為此還上疏趙禎,請求出入崇文院以方便查閱典籍。
趙禎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也被歐陽修的執(zhí)著所感動,這是大宋設(shè)館修史以后唯一的私修正史,既然別人不想要這樣的榮譽,那就全給歐陽修一人便是!
為此趙禎特意下旨三司調(diào)撥經(jīng)費給予歐陽修任由他使用,并且館閣之中的官吏必須配合歐陽修,其他文臣不得參與。
而看完歐陽修的手稿后,趙禎便能確定這本新五代史乃是面面俱到的集大成之作,其中不乏他歐陽修的感嘆和評價。趙禎每每讀到這些地方經(jīng)不住拍案叫絕,把陪駕的三才和蔡伯俙嚇得夠嗆,誰能想到官家在顛簸的馬車中還能看得下去書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乖,而宗廟朝廷人鬼皆失其序!”
“禮樂崩壞,三綱五常之道絕,而先王之制度文章,掃地而盡于是矣!
“五十三年之間,易五姓十三君,而亡國被弒者八,長者不過十馀嵗,甚者三、四嵗而亡”
“于此之時,天下大亂,中國之禍,篡弒相尋”“嗚呼,五代之亂極矣!”
趙禎不時感嘆歐陽修眼光的獨到和言辭的犀利,但他在編撰體例方面做出改變于歷代史書皆有不同。歐陽修的五代史改變了舊五代史的編排方法。
舊五代史分梁書、唐書等書,一朝一史,各成體系而新五代史則打破了朝代的界限,把五朝的本紀(jì)、列傳綜合在一起,依時間的先后進行編排。
舊五代史不分類編排列傳新五代史則把列傳分為各朝家人傳、死節(jié)傳、死事傳、一行傳、雜臣傳,等等詳盡編篡,雖然歐陽修還沒有完成,但在手稿中便已經(jīng)體現(xiàn)出來,趙禎贊嘆他的才智,也擔(dān)心因為這樣的文體受到朝臣們的反對。
當(dāng)然趙禎必定會站在歐陽修這邊,雖然是私自編修但畢竟時得到了趙禎的支持,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官修。
為此趙禎特意在歐陽修送來的手稿上加了封面,以新五代史為名號,這也算是歷史的重復(fù)了。
趙禎知道,在另一個時空中,便是滅亡北宋的金朝統(tǒng)治者都明令“新定學(xué)令內(nèi),削去薛居正五代史,只用歐陽修所撰!”可見歐陽修的五代史多么的強大。
這一點趙禎從讀歐陽修的手稿中便能看到,寬大的車廂中蔡伯俙在發(fā)個三才逗悶子玩,說著各種調(diào)侃的話,而趙禎也放下了手中的書活動一下身體,唯有一個人坐在邊上一言不發(fā),繼續(xù)翻看歐陽修的新五代史,此人便是狄青。
讓狄青來陪駕也是趙禎的主意,蔡伯俙時有些反對的,在他看來狄漢臣就是個不通人情的怪人,雖然連官家都稱之為“軍神”,但誰見過只為讓人不再猜忌而膽小到開著大門的軍神?
雖然樞密院被官家給取消了,但他狄青好歹也是兵部尚書,知上四軍總管,這可是了不得的殊榮,可直到現(xiàn)在狄府的大門依舊時開著的,從來沒有關(guān)上過。
雖然有人說他是高風(fēng)亮節(jié),有人說他是清廉如水,可蔡伯俙知道他是真的“膽小”,他怕了,為了獲得官家的信任,為了獲得朝臣們的信任,他狄青寧愿開著大門睡覺也不愿被人猜忌,手中的權(quán)利逐漸變大,他的膽子卻越來越小。
當(dāng)然這是大宋武將的通病,別說時他狄青,便是堂堂的殿前司都指揮使楊懷玉還不是和天波府極力的劃清界限?
武將都是這般模樣,初生牛犢不怕虎,剛剛從軍武院出來的小校,虞侯一個比一個硬氣,但越是到了朝堂之中,越是到了高階武職越是膽小了些。
這幾乎是大宋武將的通病,即便是官家提高了武將的地位依舊無非改變,但唯獨在一個地方他們敢于據(jù)理力爭,那就是在作戰(zhàn)方面。
因為大宋的武將幾乎都是從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他們了解大宋的士兵,也了解戰(zhàn)爭真真的模樣,要想士兵用命,要想讓士兵如臂揮指,那就必須要做到愛兵如子。
蔡伯俙親眼瞧見往日里不和文臣爭辯的武官在作戰(zhàn)上和監(jiān)軍的文臣吹胡子瞪眼,并且把各種軍中的粗話用在了文官身上,文官氣急要上疏官家彈劾他,但武官毫不猶豫的便是一拳揮過去并且揚言:“這一拳是替官家揍得你!”
開始的時候還會有文官上疏彈劾,但在官家看到詳細的奏報后,只要時文官有錯在先,那必然會下旨斥責(zé)文官的愚昧,逐漸的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在兵事上武官做的對,那官家就會支持武官而不會偏袒文官。
大宋的軍中必定會有文官和武官,文官主監(jiān)督,武官主用兵,雙方之間其實時一種配合的關(guān)系。
狄青已經(jīng)習(xí)慣了讀史書,自從范仲淹送了他一本左氏春秋后,這貨便開始對史書愈發(fā)的癡迷了。
只不過趙禎知道,他讀史書往往是看其中的用兵之法和各種戰(zhàn)例,在何處用兵,在何時用兵,遇到什么樣的敵人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這些都是他從中獲得的知識。
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讀書,終究使得狄青在用兵上已達臻境,便是用兵“鬼才”王韻也言之鑿鑿的說:“狄公子兵法以圓通自如,吾不及也,萬萬不敢堂堂而對之,奇謀詭詐之術(shù)亦不可致勝與狄公也!”
當(dāng)趙禎湊近之后便驚訝的張開了嘴巴,邊上的蔡伯俙好奇的靠近,便瞧見狄青哪里時在看書,根本就是在“玩”!
不知從哪里掏出來的“兵子木偶”放在一副小型的輿圖上,狄青不斷的擺弄木偶嘴中喃喃自語:“當(dāng)真沒有破擊之法?火器雖厲終究會受到限制!
趙禎指了指圖紙三的溝壑道:“唯有引君入甕之法可圍而殲之,入溝壑斷其后路,使其行動不便,再以伏兵左右相擊,騎軍所佩之弩可覆敵軍,若敵慌亂,快速掩殺,敵之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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