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儉覺得自己被那個叫做劉三的中人耍了,他是想把東京城有價值的地方逛個遍,可這馬車只游覽東京城的風(fēng)景名勝,陳橋驛梁園、繁臺,以及最應(yīng)時節(jié)的百崗冬雪。
看這些風(fēng)花雪月的景色有什么用?
總的來是該看到的都沒看到,不該看到的看了個遍。
最后的收獲只有從那家鍛造廠附近商號買回來的三把長劍……
但蕭惠卻從張儉的所見所聞中發(fā)現(xiàn)許多問題,遼朝的都亭驛中,張儉和蕭惠促膝而坐,這是遼人的主客習(xí)慣,用在同僚之間更顯親近,不知何時,張儉突然發(fā)現(xiàn)蕭惠對自己的態(tài)度變得極好。
這還是之前懷疑自己的韓王蕭惠嗎?
喝了一口張儉親自倒上的紅茶,蕭惠笑道:“哈哈……左丞相好像突然不適應(yīng)王的態(tài)度了。”
張儉倒也坦白:“張儉不才,確實不知韓王為何會前倨后恭,難道這便是契丹人的性嗎?”
話雖的很難聽,可蕭惠卻一點也不在意,輕輕端起茶杯茗上一口,香醇的紅茶在口中回味良久才堪堪咽下道:“前倨后恭當然是有原因的,前倨是因為你是漢人,后恭是因為你對我皇的忠誠!朝中的混亂你張儉不會不知道吧?”
張儉點了點頭:“略有耳聞……”
蕭惠哈哈大笑道:“哈哈,好一個略有耳聞,你們漢人就是喜歡這樣,出的話都帶著鉤子,仿佛不繞圈,就不會話了似的。”
張儉稍稍有些臉紅道:“多謝韓王指教!”
見張儉不好意思,蕭惠也不難為他,給張儉的杯子續(xù)滿茶水道:“其實我遼朝內(nèi)部已經(jīng)出現(xiàn)危機,這是歷代王朝都怕出先卻避不開的事情……”
蕭惠的話還沒完就被張儉苦笑著打斷:“子幼母壯,必亂朝綱!”
蕭惠微微點頭算是默認了這一事實,抬起頭無奈的嘆息一聲又無力垂下:“我大遼難道就要覆滅在婦人只手?仲寶你雖然是漢臣,可你在陛下的心中卻是輔弼之臣啊!陛下病重時曾經(jīng)幾次囈語:非仲寶不能托孤!”
張儉整個人如遭雷噬頓時僵住,當初他和陛下的一點一滴浮上心頭,從原先的知遇之恩,到以左丞相之秩,長中書令,在到之后的進封魯國公,增加邑戶,改賜推忠匡時守節(jié)功臣。
這一切都不是一個漢臣在遼朝能享受的待遇,最后張儉還是下意識的認為自己是漢臣,可陛下即便是再生氣也沒過自己是漢臣的話。
“陛下!”一聲杜鵑啼血的嘶吼響起讓門外手握刀斧的契丹武士微微搖頭,看來這個張儉確實是陛下的輔弼之臣,如果他剛剛但凡有一絲猶豫,蕭惠定然會摔杯為號。
蕭惠抓住張儉的手道:“仲寶,如今子幼母壯之事已經(jīng)出現(xiàn),你我乃是陛下唯一的后手,也是陛下的心腹之臣,此時是否應(yīng)勸陛下行漢武之事?”
張儉雖然支持耶律宗真這位皇太子,可他并不想除掉皇妃蕭耨斤,在他看來最多只要廢了她便可,畢竟她是皇太子耶律宗真的生母。
殺了她雖然一了百了,可人言可畏,有心人加以利用,到時麻煩就更大了,皇太子弒母于情于理都不過去……
張儉皺眉的茗了一口茶道:“一定要行漢武舊事?畢竟是太子殿下的生母,萬一殿下知道怕是會記恨我等。”
蕭惠無奈的搖了搖頭:“此事已經(jīng)別無選擇,陛下圣體日漸衰弱,而皇太子年幼,如今朝中的文武官員多被蕭皇妃所收買,我大遼現(xiàn)在面對的正如當年宋朝皇帝所面對的一樣!”
張儉望了一眼大宋的皇宮方向隨后到:“我大遼的皇太子要是能有宋朝天子的魄力就好了,誒!當年宋朝皇帝與我朝太子遇到的都經(jīng)歷了子幼母壯一事,可這位天子可是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來的。外有我大遼和黨項環(huán)伺,內(nèi)有趙元儼的謀逆,如此危機萬分之時雖有真宗皇帝庇護,可他過人的膽識和超群的智慧都使得他順利壓住陣腳。相比之下我遼朝的皇太子卻稍稍弱上一點啊!”
蕭惠微微苦笑,大宋天子的事情幾乎世人皆知,如此才智的孩童簡直是多智近妖,千百年才能出一個。
遼朝中有許多人,其實是真宗皇帝在給宋天子出主意,可蕭惠不這么看,第一大宋的朝臣可沒有這種膽氣,趙元儼好歹也是八大王,而且手握重兵,宋天子當時還是個的孩子,手中只有東宮的一點太子三衛(wèi),要是沒有早早的準備和防患于未然的心,怎么可能一戰(zhàn)就誅殺趙元儼?
那一戰(zhàn)到底什么樣的前因后果,至今誰也不知其詳。
蕭惠望著眼前的張儉道:“宋天子當年擁有的名望和聲譽不是皇太子能比擬的,他早早就為那一天做好了準備!而且一個是大母,一個是生母,兩者不可同日而語,如今陛下尚在,還是要讓陛下注意皇妃的舉動為妙。”
張儉微微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
兩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開誠布公了,蕭惠確定張儉是忠于陛下的,也知道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幫助太子登基,之前的試探其實就是為了和盤托出除掉皇妃的計劃。
…………
遼國水草豐茂的大福河畔被冬季的大雪披上了潔白的盛裝,寬大的捺缽中,大遼的皇帝正如一只病虎躺在床上,身旁是他最疼愛的大兒子耶律宗真,以及最愛的皇后菩薩哥。
抬起厚重的眼皮,耶律隆緒看到的是兒子忙碌的身影,這個十六歲的兒子在孝道上誰也比不上,雖然不是皇后菩薩哥所生,可對這位大娘娘卻視如生母,就算是自己大行之后也不用擔(dān)心了吧?
這個兒子什么都好,就是過于重視崇拜儒家學(xué),對漢家文化的崇拜不是壞事,畢竟燕云之地有著大量的漢人,但過于崇拜便不好了,契丹是馬背上的民族,崇拜武力才是真正的契丹男兒,一切的陰謀詭計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
耶律隆緒看著母慈子孝的兩人心中微微感嘆,菩薩哥這個養(yǎng)母對只骨的喜愛比蕭耨斤還要多。
想起皇妃蕭耨斤,耶律隆緒暗自嗤笑,蕭惠那么緊張純粹是杞人憂天,如果大遼的皇太子不能通過這樣的考驗,即便將來登上皇位也保住!
宋朝的年輕天子一直是扎在耶律隆緒心中的一根刺,他在奏疏中看到的大宋雖然還是如以前一樣,可國力之雄厚,天子之英明已經(jīng)遠超老對手真宗皇帝。
“趙恒你的兒子很出色,但我的兒子一定不會輸與他!”
耶律隆緒喃喃自語,自己可不是真宗皇帝,臨死的時候還要為兒子除掉禍端,下那么大一盤棋有什么用,要不是趙禎這位大宋天子有手段,即便是除掉叛逆也會有更多的叛逆出現(xiàn),只有讓繼任者施展雷霆手段才能徹底的震懾住那些窺伺皇位的人。
大遼的皇太子一定是草原的雄鷹,否者就會被那些窺伺皇位的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下,耶律隆緒長出一口氣緩緩的閉上眼睛,希望兒子能明白自己的苦心,畢竟自己雖然是父親,但也是大遼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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