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香向我講述了一個發(fā)生在兩個月之前的故事。
而要深刻理解這個故事,則需要從更早的時間點開始……
我已經(jīng)從徐文那邊知道,李元香和徐文是青梅竹馬的好友,不過徐文講述的較為簡單,事實上,他僅僅是使用了“青梅竹馬”四個字而已,但李元香的口中,這個詞有了更為深刻而具體的含義。
這個詞語便像是一塊條狀的生鐵,在李元香的話語所形成錘子擊打之下,進行著變形和延展……
我樂見這樣的變化,更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傾聽者,但罪案隨時都可能繼續(xù)發(fā)生,我深感時間緊迫,為了避免李元香的描述過于拖沓,我先提醒她:她需要講重點。
李元香點點頭,她同意了我的意見,另外她還表示,這些事情和“百萬大獎人狼游戲”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
于是,李元香背靠著墻壁坐下,開始了講述,而我就在李元香那昏迷不醒的父親身邊席地而坐——盡管氣氛有些古怪,但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我喜歡徐文。”李元香一開口,便叫我有些措手不及,而且,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似的,李元香補充道,“嗯,就是那種‘喜歡’,男女之間的那種……”
李元香喜歡徐文,從初中的時候便開始了。
那時候,也正是李元香的母親跟人私奔、她的父親開始酗酒的時候。
李繼權(quán)一開始僅僅是為了麻痹自己而將自己灌醉,但沒過多久,他便開始將妻子拋棄了自己的怨氣發(fā)泄到自己的女兒——李元香的身上。
李元香至今還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雷雨夜,李元香一個人待在家里,因為害怕打雷,所以李元香只好抱來了被子,裹著被子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等待晚歸的父親。不出意外,李繼權(quán)有一次喝得爛醉,李元香攙扶父親進屋,然后乖巧地打了熱水,為李繼權(quán)洗臉。但李繼權(quán)卻突然間甩開了李元香拿著熱毛巾的手,一把掐住了李元香的喉嚨!
“你還回來干什么?帶著姘頭回來向我示威嗎?!啊,你啊——你為什么要跟著那個混蛋走?”李繼權(quán)聲嘶力竭地怒吼,他幾乎將李元香掐暈過去,然后他反手給了李元香一個極重的耳光。
“滾!”李繼權(quán)將裝滿了熱水的臉龐一拳打飛。
第二天,李元香只好頂著左臉上紅腫的巴掌印去上學(xué)。
李元香臉上的淤傷引起了同學(xué)的竊竊私語。李元香的母親跟人私奔的事情早就傳的校皆知,所以沒過多久,便有人根據(jù)李元香臉上的紅掌印,拓展到李元香的父親發(fā)酒瘋打她,而且得有鼻子有眼,像是親眼所見一般。
因為他們猜的,和事實相差無幾,無力反駁的李元香,只能趴在課桌上哭泣。
生活中總是有那么一些人,以他人的痛苦而歡樂,通過挖苦、嘲弄他人獲得快感,而更多的人,眼見他人遭受欺凌的時候,會選擇袖手旁觀,甚至加入霸凌的一方……
想象一下便可以知道,李元香當時的無助。
只有徐文站了出來。
徐文不但站了出來,他甚至還和起哄得最厲害的一個男生打了一架——盡管徐文一貫都表現(xiàn)得很文靜,連話都從不大聲。
這一架打得很激烈,雙方都掛了彩,甚至在之后,學(xué)校給了兩人一個警告處分。
淚眼婆娑之間的李元香,望著徐文沖上去將對方按在身下痛打的背影,心驚膽戰(zhàn)之余,一種懵懂而含糊的情愫開始在李元香的心底發(fā)芽……
在李元香最無助的時刻,這是第一個為她挺身而出、替她抗爭的……男人。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李元香覺得自己喜歡上了徐文。
“那天,我就發(fā)誓,假如有一天,徐文遇到了危險,我也要奮不顧身地為他站出來——哪怕迎面而來的是一顆子彈,我也愿意為他去檔。”
李元香這么對我,她的雙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另一方面,盡管第一次對女兒施暴是因為醉酒而將女兒誤認為是妻子,但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發(fā)展到最后,李繼權(quán)每一次只要酗酒,就必然要對李元香動粗,只是李元香后來也學(xué)會了,只要看見醉醺醺的父親進門,她便會逃進自己的房間里,不管父親在外面如何謾罵、威脅、甚至砸門,都絕不開門。
而每次發(fā)完酒瘋清醒過來,李繼權(quán)便會向自己的女兒道歉,如果李元香受傷,甚至?xí)纯拗蛳聛碡?zé)罵自己。
自從知道了李元香父親的惡行后,徐文幫李元香抗爭過——他和李繼權(quán)當面爭吵過,也曾經(jīng)報過警。盡管事后每一次李繼權(quán)都會悔恨道歉,但徐文不相信李元香的父親會改過,事實上,他酗酒的毛病也確實一直保留了下來。
“徐文平時真的是一個很文靜的男孩子,但他為了我和別人起沖突的時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就像是……你看過《動物世界》吧?那時的他,就像是一頭發(fā)怒的獅子。”李元香語氣中滿是懷念和依戀,“所以,我愿意為了徐文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接受一萬張‘天堂旅劵’也沒關(guān)系。”
“等等!”聽到這里我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天堂旅劵’是什么東西?”
“一可以實現(xiàn)愿望的冊子。”李元香著,從貼身的口袋里中摸出了一有著黑色皮殼的冊子,“就是這個。”
我狐疑地接過這還帶著李元香體溫和女孩子特有的微香的黑色冊子,將之打開,扉頁上印著黑色的四個藝術(shù)體大字“天堂旅劵”,第二頁上用稍顯幼稚的少女筆跡寫著:
愿望:
我希望徐文的病會好起來。
再翻到下一頁,是同樣的字跡,但所寫的內(nèi)容便有些詭異:
獻祭:
顏欽
胡珩倚
儲偉元
湛喜德
明倩
看著這五個怎么看怎么熟悉名字,我突然渾身一震!
因為,我猛然想起來,這五個人,不就是今天早晨被發(fā)現(xiàn)死在城南育才高中的5名學(xué)生嗎?!
這里寫著的“獻祭”兩個字,又是什么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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