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在地上大聲呻吟著,他大腿上的鮮血已經在地上淌了一大片,觸目驚心。
老刀想去幫一下李逸,卻被蔡智恒用槍口阻止:“別亂動,我可還有7顆子彈吶。”
“慢著,我給你那書。”我踏前一步,擋在了槍口之前。
李逸很可能被擊中了大腿動脈,不處理的話,幾分鐘就能要了他的命,我不敢再冒險。
蔡智恒倒是很謹慎:“拿出來吧——注意,慢一點,讓我看清你的動作。”
與此同時,蔡智恒反扣著春子的咽喉,慢慢便往教堂里面退。
當我從挎包里拿出了那《陰冥血籍》的時候,蔡智恒的眼睛頓時一亮,眼神中盡是貪婪和渴望,連語氣都急躁了起來:
“快點,把書給我!”
“好,接著!”
我作勢要將手里的書籍遞過去,卻突然一下子將之往頭頂拋去,同時,我彎腰伏地——
就在蔡智恒的視線,被那高高拋起的《陰冥血籍》所吸引的短暫一刻,槍聲連環響起!
“砰!”
“砰砰砰!”
蔡智恒的額頭上乍現一個血紅的彈孔,他瞪著眼神,直直向后倒下,至死時眼中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而一邊的何君的身上,也綻開了數個血洞。
但變成了怪物的何君卻沒死,反而發出一聲怒吼,挺起雙手的骨刺便朝著最近的我撲來!
我翻身再退,一根尖利帶血的骨刺,在我眼中不停被放大——
“砰!砰!”
兩顆子彈幾乎同時命中了何君的臉龐,一槍在左臉,一槍在右邊太陽穴,頓時將她的頭顱都打得整個爆開!
骨刺在距離我眼睛僅有數厘米的地方停住,然后頹然掉地。
就算身為活僵的何君不畏死亡,但此時也只能癱軟倒地,成為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體。
這場戰斗短暫而激烈,如照相機被按下了快門一般,一切的結局瞬間決定。
我側滾起身,望著幾乎貼著我身體的何君尸體,心跳加速之余,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開槍的,是老刀和程城。
當機會出現時,兩人都瞬間完成了拔槍、射擊的動作,如果他們有一絲的猶豫和手軟,那么現在倒在地板上成為尸體的,恐怕就是我了。
由于我事先用手勢向老刀作出了暗示,所以剛才機會出現之時,老刀一槍就擊中了蔡智恒的頭部,而程城則完是靠著臨時的反應,使用了四顆子彈(老刀最后還支援了一槍),才將何君放倒。
唯一的意外,是那《陰冥血籍》沒有被我拿回,而是被春子彎腰從地上的血泊中撿起。
見到敵人被消滅,老刀立刻轉身跑到了李逸身邊,脫下襯衣當做綁帶,綁在將李逸傷口上方,不然,李逸很快便會失血休克。
春子雙手捧著血紅色的《陰冥血籍》,微微低著頭,向我走了兩步,像是要將書給我,但我卻冷聲喝道:
“站住!”
春子的身子一顫,頓了一下,抬起頭來,滿臉的茫然不解:“吉大哥,怎么了?”
我重復道:“我叫你站住——你把手里的書放到地上,然后退遠點。”
春子委屈得快哭了:“為什么突然這么對我,我做錯了什么啊?”
程城看了我一眼:“阿吉,怎么回事?”
“我再一遍,將手里的書放下,然后退遠一點,明白了嗎?我數到3,假如你還沒這么做的話——程隊,開槍。”我沒理會他們——不管是春子還是程城,語氣更冷。
春子見我完對她換了一個態度,轉而對程城道:“程大哥,吉大哥這是怎么了?”
程城沒有答話,而是朝著春子舉起了手中的槍。
躺在地上的李逸倒是看不下去了:“你們都瘋了?居然朝春子動槍——”
可惜,他還沒完,便被正幫他綁止血帶的老刀一掌拍在大腿的傷口旁,嘴里頓時“嗷”了一聲,痛的連連倒吸涼氣。
老刀罵道:“都他娘的這德行了,還那么多廢話。”
李逸又是吃痛、又是失血,一張臉臉色發白,嘴里還不服氣:“刀哥,你看吉哥他是不是被什么臟東西附身了?”
“附你個鬼身!你是相信阿吉,還是那個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別他娘的看人家姑娘長得好看,就昏了頭!”
“可是——”
“可是個鬼!閉上你的鳥嘴!”完,老刀又抬起了手……
“我操,別別別,我閉嘴還不行?!”
身后的嘈雜自然被我聽到,我對著春子道:“看完了?你不會寄希望于我們起內訌吧?接受吧,你已經輸了。”
“你們……都不相信我?為什么?”
晶瑩的淚水從春子的臉上滑下,她抽泣著慢慢將手里的書放在了地上,然后,慢慢一步一步朝后退卻。
見此情景,程城倒是有些猶豫起來:“阿吉……”
“心軟了?”我冷聲道,“周鷗和劉海軍是怎么死的,你這么快就忘記了?”
我這么一提醒,程城的手頓時用力捏緊了槍柄,他看了一眼梨花帶雨的春子,又望向了我:“難道……”
“你以為,在這個鎮子里,除了我們一行人之外,還真的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活人’嗎?就連這個鎮子,可能也根不是我們雙眼看到的樣子。”
假如喬洛的《黑鎮》中關于“幽冥之力”的記載是真實的,那么,喬洛以及他的替身們(其中包括喬振邦、甚至喬羽),他們都擁有通過文字,將幻想中的事物進行具現化的能力,我們身處的、經歷的一切,都可能是在喬洛的某個替身所寫就的。
明白了這一點之后,我怎么還能完相信自己的雙眼?
一旦涉入靈異事件,自始至終對一切都保持懷疑和警惕,是我總結出來的,靈探的守則之一。
一切都可能是虛假而險惡的,故而,一切皆可懷疑。
但懷疑也要基于事實。
于是,我開口解釋道:“原,我還是對你抱著一絲幻想的,春子,我一直都覺得你是這個鎮子里唯一的好人,我也給了你機會證明自己,但是,殘酷的現實是——我的猶豫,帶來了程隊和李逸的負傷,甚至到了最后,我只能靠著幾乎等同于賭命的手段,搶回主動權。我都得這么透了,你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再演戲了?”
在眾人的目光聚焦下,春子緩緩仰頭,滿是淚痕的臉上,天真的神色漸漸褪去,逐漸換上了一副冷冰的神色。
“你是怎么發現的?”她問,嗓音中的童真和可愛完不見,冰冷漠然,如同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座死寂的黑水鎮。
“早在發現那個怪物和你長得很像時,我其實就已經在懷疑你了。但是,你馬上就做了補救措施,你拿那種奇異的草藥灰救下了劉海軍的命,還幫我治了傷,再加上你是我們之中對這個鎮子了解最深的人,所以,我選擇繼續相信你。”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你根沒安好心吧?為什么我背上的虺紋會生長的如此之快,恐怕是拜你的草藥灰所賜吧?”
春子皺眉:“我是因為自己母親的緣故,才不得不和鎮里的怪物們達成某種默契,你不至于蠢到看不來吧?而且,就算我不想合作,我一個女孩,怎么對抗那些怪物?”
我們在招待所里消滅的那只人頭蛇身的怪物——女戾,就是春子的母親,而春子也是利用這一點,才成功讓我們都相信,她是迫于無奈之下,才不得不虛與委蛇,而我們當時也對此表示了理解。
正如她現在所的,她畢竟只是一個女孩,根無力和這個暗無天日的可怕鎮對抗。
但是……
“請問,你那種神奇的草藥灰是從哪里來的?”我問。
“……”
春子沒有答話,我看到,她的瞳孔猛然一縮。
“你,是你的‘蔡叔’給你的。那種草藥灰是什么——變成了活僵的周鷗曾過,奈何橋頭忘情水,黃泉路上彼岸花……是生長于黃泉之路上彼岸花。它有另一個名字——曼珠沙華,是通往幽冥地獄的接引之花,傳,曼珠沙華的花香可以喚醒亡魂的記憶。所以,它才可以加速我背上的虺紋生長,并且讓劉海軍、周鷗和李逸都沉眠不醒。你也正是怕被我們發現了你所謂的‘迷藥’,實際上也是曼珠沙華的藥灰,才讓周鷗開槍打死了劉海軍。”
傳中,彼岸花是開在黃泉之路的花朵,在那兒大批大批地開著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又因其紅得似火而被喻為“火照之路”。也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亡魂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我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了:既然你知道彼岸花的來歷,那么,你所有的一切行為,都是偽裝,只是想讓我們被你們所共同瞞騙,最終達成“幽冥之力”所愿。
我嘆了口氣:“另外,其實我也給你最后的機會。如果你在這一路上,能問起我身上的黑蛇紋身,那么,我可能還會繼續被你蒙蔽,你的愿望或許已經達成了。”
“也許她是真的沒有看見呢?”李逸又忍不住“出言相助”了。
對這個家伙,我也是有些無語,不過,他畢竟是第一次跟著我真正親身經歷靈異事件,我也不怪他天真——因為在當年,我比他還要天真。
那都是要以血與淚才能換得到的教訓。
“臭魚,這個春子,可是那種一見面就能連你手臂上的紋身都能注意到的人,當時你可是穿著長袖啊——這樣一個心細如發兼觀察力可怕的人,怎么可能忽略掉那么大的破綻?老刀幫我處理傷口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我背上的黑蛇紋身?呵呵,連你都注意到了,她還能沒看見嗎?至于她為什么視而不見,你心里還沒點數嗎?”
完,我轉向春子:“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春子目光如堅冰,只緩緩點頭。
“你是在兩《黑鎮》融合成了這《陰冥血籍》之后,才蘇醒過來的。所以,我想問你,你……還是你嗎?”
一瞬間,也許是幻覺,我感覺春子眼中的堅冰忽然融化了,但一眨眼之間,卻又變成了那種冰冷的眼神,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早有了答案,不是嗎?”
我心里涌上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既有憤怒,也有悲傷,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動手吧。”春子閉上了眼睛。
她確實已經機關算盡,現在只能再沒有任何對付我們的手段,只能束手就擒了。
如果我沒猜錯,一切都是因為我挎包里那《陰冥血籍》。
不知什么原因,兩《黑鎮》合二為一,成為了這《陰冥血籍》,它咋一出世,便消滅了洋樓內所有的怪物,可謂聲勢驚人。
爾后,我們朝著天主教堂狂奔之時,除了并無實質傷害的黑霧(唯一造成的妨礙,是春子被黑霧化成的手所拉扯,但那完可能是演戲),再見不到任何怪物——夜影、墓鬼、樹魑、紙片人、女戾、、飛頭鬼,統統不見……
為什么?
除了像極了活人的“活僵”,其他怪物恐怕連靠近《陰冥血籍》都根不能!
我長嘆了一聲,轉過了身去。
生死天塹,橫亙千古,人鬼殊途,又孰能同路?
“砰!”
身側,程城的槍口冒出一陣白煙,身后,是春子倒在地上的聲音。
已經不必再問更多的問題了。
這是被寫就的劇,我們都是劇中的角色,就算我問出了劇之外的問題,也根不會得到解答。
我和程城走上前去,我從地上撿起了那《陰冥血籍》,放回了我的挎包里。
我此時才明白,喬振邦留給我的那封寫著后續委托的信,是那么的真誠,他警告我不要來黑水鎮,不要將那《黑鎮》帶到這里,是有原因的。
喬洛只寫了一《黑鎮》,作為喬洛替身之一的喬振邦,當然也明白,只有那《黑鎮》的存在,他逃出幽冥之力掌控的機會才會存在,而因為他具現化實物的能力原就是由幽冥之力所授予,故而,就算是幽冥之力也無法直接毀掉那兩《黑鎮》,只有借助他人之手,才能達成目的。
幽冥之力選中的人,便是我。
它找到喬振邦后,便操縱喬羽再次寫出了第二《黑鎮》,我相信,在那《黑鎮》的最后,主人公的靈魂一定會被黃泉中的黑蛇(即虺紋)所吞噬。
為什么讓喬羽在扉頁上寫下那段字,為了引出我,喬振邦也因此找到我,就是為了將我也引來這里,讓虺紋吞噬我的靈魂?
又或者是借此控制我?
可是我又有什么特別之處呢?
疑問尚未可解,我已經站到了教堂里的圣壇之上,在我面前,是裝著圣水的銀盆。
這座教堂,是墳墓的格局。
而黃泉的所在,正是亡者的國度。
黃泉之水,正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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