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二。”

    “一。”

    “時間到。”

    “系統提示：由于編號夜方1點生命值達3秒，判定次死亡博弈勝利方為——編號31314號，王業。”

    “系統提示根據編號設定的死亡博弈賭資為——失敗后由王業方自行決定，現請編號31314號王業方決定賭資，系統將根據編號持有的物資情況進行判斷是否足以支付。”

    贏了。

    王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最后的那一剎那，不害怕那是騙人的，他將“猴子搬來的救兵”技能最核心的一次攻擊點設定在自己身前一米處，賭的就是夜會不顧一切地向他進攻過來，所以他自己必須站在那里當靶子。

    好在，一切剛剛好，再晚一點，他都不敢保證會生什么。

    “叮！”的一聲。

    虛擬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四周的空間變成了一片藍色的封閉世界，一如每次試煉結束時的結算空間一般。

    由于是虛擬博弈，博弈結束之后，所有博弈過程中造成的傷害也立刻歸零了，兩個人身上的傷勢都復原如初，甚至是被雨淋濕的衣服也已經恢復了博弈前的樣子。

    王業緩步走到夜面前，靜靜地凝視著這個永遠一襲黑衣的女孩，這個明明只有十四五歲的年紀，卻冰冷得沒有一絲童真的少女。

    夜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愿賭服輸，要殺就殺吧。”

    王業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過，我對你的性命沒興趣。更何況，你難道對自己的性命就那么無所謂么？換做一般人，都應該優先想著要活下去吧。”

    “活下去……為什么要活下去？”夜幽幽問。

    “比如一個愿望，一個目標，都是活下去的理由啊。”王業回答道：“你難道就沒有這樣一個目標么？”

    “目標……”夜沉聲道：“你指的是死亡試煉的任務么？”

    “當然不是。”王業很認真地道：“是你自內心的期許和渴望，不是被任何東西所命令的，那樣的目標。”

    夜冷冷看了看王業，低頭想了想，卻最終搖了搖頭：

    “沒有。”

    王業怔了一下，他輕輕嘆了口氣，一言不地在夜身旁席地而坐，雙眼凝視著這個被藍色字符包裹的傳送空間，目光變得有些空洞而悠遠。

    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不想問，四周的空氣就像凝固了一樣，寧靜而死寂。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王業突然微微側過頭：

    “孤獨嗎？”他突然問。

    夜微微愣了一下，她冷冷瞄了王業一眼，沒有回答。

    “心里話，我無法想象，如果那個出生在死界的人是我，我是否有勇氣活得像今天的你那樣陽光。”王業沉聲道。

    陽光？可笑的評價。

    夜沒理他，她深深知道，在她短暫的生命里，還沒有誰用“陽光”這兩個字來形容過她。這是當然的，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人們看到她所想到的都是黑暗和死亡。所以始終沒有名字的她才會被賦予這樣一個名字——夜。

    “我們和你不同。”王業繼續道：“我們都來自一個叫做‘生界’的地方，它和‘死界’相對立，和你所見到過的東京很相似。不同的是，那里沒有‘死亡試煉’，沒有‘強化’也沒有‘抹殺’，雖然殺戮和戰爭同樣存在著，但卻只有少數人會參與其中。大部分人的生命都會在日復一日的平淡生活中度過，上學，念書，工作，結婚，生子，最后慢慢終老，足足數十年的時間，幾乎是生活在幾個固定的城市里，在幾個固定的場景中兩點一線，直到機體老去，變成墓園里的一個墳頭，臨死的時候，他會有滿堂兒孫在他的病榻前痛哭，送著他安詳離世。如此平淡的數十年的光陰，數十億人大部分都是這樣，很難想想吧？”

    夜輕輕瞄了他一眼，她雖然到達過類似于生界的分世界，但卻也是在死亡試煉的任務中度過的，并不曾真正體驗過作為一個生界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一定有的話，可能也只有在醫院住院的那幾天時光吧……

    數十年的平淡生活，夜想都沒想過。

    “正因為生活的平淡，‘生界’展出了豐富多樣的關系絡，有因為血脈相連的家族，有因為學校而組成集體的同窗，有因為相戀而相伴到老的愛人，也有一些無時無刻都在你身邊，為你的生活添加溫暖和光彩的——朋友。”

    朋友？哼，又是這個無聊的詞么。

    “它是真實的。”王業突然道，讓夜微微一怔。

    “它是因為情感認同和興趣相投而聯系在一起的親密關系，不分年齡、性別、地域、種族、社會角色和宗教信仰，無條件的相互尊重、相互分享美好、相互分擔憂愁，它不是簡單的某種利益交換關系，而是出這之上的一種心靈的陪伴。我們從生界來的人，自然而然的會把這些關系的概念帶入到這個世界中來，很少有人會用嘴它，但它卻無處不在地存在于我們的心里，我們渴望、追求并守護著每一份難得的友誼，這對我們來是一種心靈的寄托，它的價值遠大于一件裝備或者一個技能。親人和愛人的概念，從廣義上講也可以納入到朋友的概念中去，其實每一份關系都有朋友的一面。”王業沉聲道。

    與利益關系無關的親密關系嗎？

    夜微微皺了皺眉，坦白她并不很能理解這一點，最關鍵的一點是，她無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東西建立了這種關系，契約？戰隊？還是其他的什么……

    “生界的人口遠大于這里，足足有7億人之多。”王業微微轉過頭：“而一個人一生所能交到的朋友，有幾十個就算多的了，對于很多人來，這個數字甚至只是個位數。世界像一個充滿隨機性的數字盤，每兩個人邂逅的幾率都是億萬分之一，沒有一種學問能解釋到底是什么原因會讓兩個完陌生的人逐漸變成朋友，所以人們創造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字來形容這根神奇的紅線。”

    “是什么？”夜低聲問，不知不覺，王業的話距離她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來近。

    “緣。”王業沉聲回答：“緣起緣滅，構成了生界的人生百態，人們歌頌緣，向往緣，追求緣。可以，生界人的一生始終走在追求一份‘緣’的路上，而這，就是活下去的意義。”

    “活下去的意義……”夜輕聲呢喃。

    她黑色的眼瞳突然變得有些空洞，黯淡而渙散。從她出生在死界起，她就始終在思考著這個問題——關于自己為什么要活下去？死界每一天都在上演著死亡，而她卻漫無目的的活到了今天，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活下去。如果一定要找一個理由的話，只是因為她看到其他人都在拼命地活著，似乎活著才是正確的事，可是……為什么呢？

    后來，她從其他試煉者口中得知，他們活下去的動力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抵達王城之巔，重返他們留戀的生界，可對于她來，她甚至連生界是哪兒都不曾見過，又何談重返呢？既然沒有這個最終的目的，那么日復一日的在地獄中廝殺，卻又是為了什么？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每每想到這些，她都感覺頭疼得像要炸裂一樣，而如今，終于有第一個人給了她一個答案——“緣”，盡管她還并不明白這個字的意思。

    “我從魔鏡迷宮中看到了一些你記憶中的畫面。”王業低聲道：“血玫瑰，步瑜，楊大哥，巧合的是，這些人卻又恰恰是我記憶的一部分。事實上，這就是一份‘緣’，沒有來由，卻又令人迷醉的巧合，如果你想真正明白這個字的意思，我想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完，王業突然在賭資的填寫框寫下了一個“緣”字，并按下了“確認”鍵。

    系統很快認定了這個答案，卻沒有給出更多的額外提示。

    “你這是什么意思？”夜不解。

    “這就是我索要的賭資，系統既然認同了，就明你擁有這種東西，至于你打算怎么去支付，那就是你的事了。”王業幽幽然道。

    手心一劃，藍色的結算空間消散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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