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拉我一把,不知哪個直娘賊在這里挖了一個茅坑,讓老子掉進去了,哈哈哈!”
李逵掉進了陷坑,不以為意,以為是新近挖的茅坑,自己急著去賭坊,以至于沒有看到。rg
“好,好,好,我們便來拉你上去。”
上面的囚徒笑道,其實他不是囚徒,是官兵,李逵掉進陷坑,立刻有三名官兵趕到,四周的囚徒知道今天要殺人的,都逃回自己的房間,不敢出來。
李逵一躍而起,看看這個坑洞,竟然有兩丈深,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上去的。
“兄弟,便是你伸手來拉我也是夠不著,不如去找一根桿子過來。”
“李逵,你放心,桿子已經找來了!”
兩人各伸進去一條桿子,桿子的一頭有個套索,一人賠笑道:“李逵,你長得雄壯,我們擔心拉不動你,你用套索套住自己的雙手,我們找多幾個人拉你上來。”
李逵一心想著去賭坊,哪有想到那么多,立刻把雙手伸進兩個套索,喊道:“可以了,兩位兄弟,待會贏了銀子,一人送五兩給你們喝酒!”
“謝謝了,只是酆都賭坊的銀子我們使不慣!”
“哪里的銀子不是一樣的使用!”李逵雙手伸直,任用兩人將自己拉上去。
“酆都賭坊的銀子,是給惡鬼使用的!”
李逵以為他們在開玩笑,正要叱罵,雙腳突然一緊,也給套索套住,他急忙道:“你們要作甚?”
“到酆都賭坊便是要如此送去!”
李逵即便再傻,也知道發生什么事情,他哈哈大笑道:“原來你們這四個直娘賊要拿老爺的性命,老爺一個人到酆都城寂寞得很,你們便先到那里等候,待八十年后,老爺再來!”
李逵一聲吆喝,手腳同時用力,那四人手上一陣,虎口裂開,胸膛劇痛,仿佛給野牛撞了一下。
四人知道,只要李逵再發力,必然要松手,這煞星要是逃脫了不要自己四人,便是整個安平寨都會給他殺個片甲不留。
“來人吶,趕緊將那廝制服!”
一人高聲喊道,李逵也該受這場劫難,若然他昨晚沒有打倒那四十余人,今日便是只有四人來料理他,就是昨晚他的神威,差撥哪敢怠慢,一早找了四五十人在一旁伺候了。
聽得一聲招呼,立刻跑來五十人,每十人抓著一條桿子,饒李逵有神力,也無法將四十人撼動。
另外十人拿著用麻油浸泡過的麻繩,來回奔走,不消一盞茶功夫,便將李逵綁得像一個大閘蟹一般,動也不能動。
“直娘賊!是施恩那縮頭烏龜要害老子,有事他出來跟老子一對一的打一場,以多勝少不算好漢!”
“管營是什么人物,豈會跟你這種潑賴廝斗。”一人拿來一個麻核塞進李逵的嘴里,不讓他亂喊,獰笑道:“李逵,塞了你那鳥嘴,便是到了閻羅殿,你也有口不能言!”
八名軍漢,用挑擔挑著李逵,李逵不住的扭動著身子,那浸泡了麻油的繩子,他是掙扎,是綁得緊。
很快,八人將李逵抬進土牢,用一張破竹席將他卷起來,一人拿了一塊浸透了水的白布,往李逵臉上一蒙。
李逵感到臉上一陣清涼,隨著呼吸的加重,那白布蒙近,他呼吸發困難。
八人合力,將李逵倒過來,頭下腳上,靠著墻壁放著,一人拿了一沓紙錢,胡亂往空中一灑,喊道:“李逵,你上路吧!”
幾人把土牢的門帶上,坐在外面喝酒,這種事情,他們跟著老官營的時候,是做慣了,只要等一個時辰,李逵必死無疑。
再武松這邊,他聽了五人都沒找到李逵,眼看午時到了,心中十分煩亂。
“好漢,你確定找的人來了安平寨,要是真來了,不會不在這花名冊上的。”點名官問道。
“勞煩大伙交換花名冊再看一遍。”武松無可奈何,只能如此。
花名冊交換了三次,仍舊沒有找到李逵的名字,他長嘆一聲:“怎么會這樣,莫非李逵性命便在此了結了!”
“真是奇怪,但凡到了安平寨的囚徒,沒有不在花名冊上的。”點名官也不怕武松了,只是一個勁的想著,突然心中一動,問道:“好漢,李逵是什么時候來的?”
“昨天!”
“嘿,怪不得,凡是新來的囚徒,都要在東寨,到點視廳報到了,該打殺威棒的便打,一般是三天后,才來這里接受差事的,好漢,你找錯地方了!”
“哎呀!是那兩個鳥賊害了李逵!”
武松大叫一聲,其實那兩人還真沒錯,武松要來找人,一般囚徒到了安平寨,要過得三天,安排了差事,才會放松管理,才能跟外界的人接觸,沒有第一天到了,就有人來看望的。
他們聽武松要來找人,自然是指點他來西寨了,要是武松當時來找李逵,他們自然是指點他到東寨的。
武松發腿便跑,那點名官喊道:“好漢,你要去哪?”
“自然是東寨了!”
“從西寨也可以到東寨,比你倒回去岔路省了許多時間!”
武松聽了,立刻倒回來,點名官給他指點了方向,武松也不道謝,飛似的往東寨跑去。
“呔!你是哪里的囚徒,安平寨內,豈容你四處亂跑!”
武松跑了幾十步,突然有人一聲呵斥,他抬頭看去,只見有十余名官兵擁著一青年人出來,那人不是別個,正是“金眼彪”施恩。
施恩也認得武松了,以為他要來鬧事,氣得臉上發紫,罵道:“好你個武松,在快活林已經給你占盡了風頭,你竟然還來安平寨搗亂,你可知這里是官家的地方,到了此處,便不是江湖恩怨了,我大可調動軍馬來對付你,江湖上好漢知道了,也不能什么。”
武松只知道李逵在東寨,可是施恩在哪里將他置之死地,他是不知道,此刻遇到施恩,是又驚又喜。
驚的是,他跟施恩有舊怨,此刻又添新仇,一時半刻也是難以解釋清楚,喜的是,李逵在哪里,也知道施恩最清楚了。
“管營,那日在快活林,人不知道是你,若然是知道了,你我便不需要動手了,我身上有一封陽谷縣知縣相公趙大人的書信,你看了便清楚,而且還有一位你的故友也寫了書信過來”
“呸!好你個潑賊,別人都你是好漢,我在快活林見識過,是浪得虛名,別人還你是陽谷縣都頭,陽谷縣知縣相公孫大人跟我并無交往,何來書信,也非你的趙大人,看來你也不是什么都頭,連這等名銜也是假的”
原來陽谷縣知縣趙大人已經做了開平府府尹,自然不是陽谷縣知府了,武松一時心急,也沒多想,只道他是故意跟自己為難,可是為了救李逵,只得低聲下氣了。
“管營,便不那同僚之情了,單江湖義氣,李逵是被人冤枉的,在野豬林自有真兇,武松也會去將之捉拿,人聽聞你在午時要結果了李逵,請你將他放了,我這里還有你的故友的書信,她夫婦二人,是江湖上好漢”
施恩雖然是公門眾人,可是在江湖上也有名堂,自然是要顧及江湖義氣,他道:“你把書信拿來。”
“書信在快活林,親管營先放了李逵,待到了”
“哈哈哈,好你個武松,還想騙我到快活林不成了!”
武松此刻是有口難言,各位看官自然會問,武松為什么不直接了孫二娘跟張青夫婦的名堂不就了事了么。
其實武松如何不知道,只是張青和孫二娘是做什么買賣的,他們是在十字坡和陽明山下做人肉買賣的,江湖上到他們名堂的,都有幾分害怕。
施恩是官門中人,此處是軍營,武松也是都頭出身,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孟州府是英雄地,在這里的囚徒很多都是江湖漢子,張青孫二娘的名堂自然是知道的。
一般人聽了也沒什么,只是擔心有不懷好意的聽去了,施恩跟這等做人肉買賣的人有交情,這個狀況可大可,武松又怎能出來呢。
武松無計可施,只好使用江湖上的手段了,江湖上的手段是什么?很簡單,就是武力,他想著直接將施恩抓了,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
他便是再憎恨李逵,也不會把自己的性命跟他性命交換吧,最多在這里惹了是非,還真的是要逃走了,反正也是要去投靠晁蓋的,也沒什么了。
武松正要動手,突然看到遠處塵土飛揚,官兵和囚徒們亂作一團,四處逃跑。
施恩看了,以為武松帶了什么人來搗亂,也不遑多想了,立刻帶著官兵沖過去。
到了那里一看,傻眼了,原來不是有什么人在搗亂,而是有一匹馬,只見那匹馬身的毛是黃色的,只有馬頭一處白毛,兩邊肋骨瘦得都顯現出來了,可是神駿異常,左沖右突的,十幾人都抓他不到。
施恩皺著眉頭問道:“這匹馬是誰的?”
立刻有喂馬的官兵跑過來,躬身道:“管營,這匹馬是你嫂子的,來一直很聽話,我們喂飽了它,正要給它洗刷一下身子,它突然就發起狂來,四處奔走,我們這里無人能攔得住它!”
施恩心中一動:“聽嫂子過,她的確得到了一匹好馬,這匹馬除了她跟她的結義兄弟,沒人能夠騎得上,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匹瘦馬,嫂子也是不夠大方,草料都不舍得喂它,好,今日我便騎上這匹馬,讓嫂子知道我的厲害!”
施恩不去理會站在遠處的武松,把官服一脫,里面是緊身的短打衣服,他站在場中,待那瘦馬跑近,飛身躍起,姿勢十分美妙。
“管營果然厲害!”
“也只有管營才能收服它了!”
囚徒和官兵都在喝彩,施恩心中高興,眼看就要坐到馬背,他伸手一抓,便去抓馬的鬃毛,原來他嫂子十分愛惜這匹馬,沒有給它帶上馬韁。
誰知道那匹馬便將故意戲弄施恩一般,待他屁股剛要坐到馬背,突然發力,向前一竄,施恩的屁股已經跟馬尾有了三尺距離。
來施恩武功了得,便是如此,也不會摔一跤的,只是那匹馬算得時間十分精準,施恩是篤定自己可以坐上去的,完沒有想到會有意外,待他察覺的時候。
心中一空,屁股已經重重的做到地上,安平寨的地不是草地,而是坑坑洼洼的,這一下,他倒是好受了,疼得連連摸著屁股,以為給摔成兩半了。
馬兒一陣長嘶,十分得意的慢跑到施恩跟前,似乎在挑釁,施恩是又好氣又好笑,罵道:“好,方才老爺窺你了,這次一定要騎上去。”
他一躍而起,正要去騎那馬兒,馬兒卻是一聲歡快的鳴叫,飛似的跑開,待施恩看到時,它正親切的用馬頭磨蹭著一人的臉面。
那人也十分親熱的梳理著馬鬃毛,口中喜道:“透骨龍,你真來了這里?我姐姐呢?”
“兄弟!你姐姐便在這里!”
那梳理馬鬃毛的自然是武松了,他那姐姐就是“母夜叉”孫二娘。
施恩一看傻了眼,孫二娘就是他哥哥張青的老婆,他當年跟張青在安平寨結拜跟兄弟,他這次是請張青夫婦來給他出頭的。
他知道孫二娘有一個結義兄弟,就是不知道這人便是武松了,他跟武松是有恩怨,這個局面十分尷尬。
張青拉著施恩的手,笑呵呵的道:“賢弟,給你介紹,這位便是你一直敬仰的打虎武松!也是二娘的結義兄弟!”
張青一手拉著武松的后,笑道:“兄弟,這位便是‘金眼彪’施恩,在陽明山下,我給你過他的事跡,來是想著你刺配到此可以跟他結識的,誰知道事情起了變故,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緣分也是讓好漢見面,你們便親熱親熱!”
武松看到張青和孫二娘在這里,心中一喜:“李逵有救了!”
他急忙伸手跟施恩拉手,施恩卻是把手一縮,怒道:“大哥,兄弟向來敬重你,可這次你是看走眼了,這武松不是好人,他協助蔣門神搶了兄弟的快活林,還把兄弟三十一名弟兄都打了,那打折兄弟手臂的‘黑旋風’李逵,也是他的人!”
張青聽了十分尷尬,孫二娘卻是罵道:“施恩,你大哥看走眼了,這是你們兄弟間的事情,老娘也不管,只是老娘跟武松結義做兄弟,難道老娘也是有眼無珠么!”
施恩聽了,只得道:“嫂子,便是天下好漢,也有看不對人的時候”
“你那些人看不對人,就不能稱為好漢了,反正老娘就不會看走眼,武松是鐵打的好人,是天下好漢!”
武松聽了,心中十分感激,孫二娘對自己情深義重,十分護短,不問情由,便替自己叱責施恩了,他知道此時救李逵要緊,正要開口。
誰知道孫二娘杏眼一輪,看著他,道:“兄弟,蔣門神不是好人,你為何要替他打了施恩,還搶了他的快活林,這次施恩便是請你姐姐來替他搶回快活林的,便是要跟你打架了,我的刀法是你教的,不是你對手,那還打不打架?”
“噗!你這個傻姐姐,便是殺了武松的頭,武松也不敢如此的忤逆,竟然要打自己的姐姐啊!”武松笑道。
他抬頭一看,太陽已經稍稍離開中天了,看來午時已然過了一半有余,不禁急道:“姐夫,姐姐,你們知道武松為人,這其間有莫大的誤會,待會慢慢來,自然可以解釋清楚,當下施恩要害了李逵,趕緊把他放了,李逵是我的兄弟,也不是壞人!”
孫二娘為人極為爽快,立刻對施恩道:“施恩,你趕緊放了李逵,待會大伙坐在一起事,若然武松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他便是我的兄弟,我也替你打他!”
施恩知道孫二娘的為人,既然她這樣了自己也不好拒絕,他嘆氣道:“武松,便是我要放過李逵,估計也是難,他受了盆吊,是一個時辰必死,其實最多半個時辰,一個時辰是大伙保險一點而已,此時將近過了一個時辰,李逵必死無疑!”
武松急道:“不管生死,去找了他再!”
施恩不敢怠慢,立刻帶著三人到了土牢,土牢外的八人看到管營來了,慌忙道:“管營,里面已經沒了聲息,估計是”話的人手掌在自己脖子上一橫。
咯噔!武松嚇了一跳,也不管許多,一腳將木門踢倒,沖了進去,鼻子里立刻問道一陣尿騷味,他知道李逵兇多吉少了,但凡窒息而死的人,死前大多會失禁。
他慌忙將竹席撕開,把他臉上那緊貼的白布拿去,李逵黑漆漆的臉,已經變成了紙白色,武松雙手用力,將他身上的麻繩扯斷。
嚇得門外的八人心驚膽顫:“這麻繩少也有千斤之力,這人是如何扯斷的。”
“李逵!李逵!”武松用力的拍打著李逵的臉面,李逵哪有半點聲響,他不禁驚道:“李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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