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將顧葳蕤安葬她生前就選好的一個墓地，那里位置極佳，既可以看到四季山莊，又可以看到無休無止的江水，周圍種滿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無論任何時候，都保證一定會有鮮花盛開。rg季寥如果死了，亦會安葬在這里。

    生則同衾，死則同穴！

    季寥第一次當(dāng)父親，這種感覺很新鮮奇特。最初他想給女兒取名為“妙”，所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象，言有盡而意無窮”者，皆可稱之為“妙”。

    但是季山不很同意，他覺得“妙”字太空靈透徹，過于出世。

    于是季寥便選擇了“笙”，取“鼓瑟鼓琴，笙磬同音”的含義，亦是象征季寥和顧葳蕤之間的美好相處。季笙皺巴巴的臉，依稀可以看到同季寥的眉目很是相似。女兒像父這句老話，好似在季寥這里得到驗證。

    因為女兒的降生，多多少少沖淡了一些季寥心頭的憂傷。但季笙亦沒法改變季寥衰老的速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出生就失去了母親，過不久連父親也要失去了。

    嬰兒是沒有憂慮的，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掩飾，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季寥從女兒身上領(lǐng)悟出“專氣致柔”的道理，這對他對劍氣雷音的掌控更加徹底。

    …………

    時間到了三月底，馬上就是人間四月天。今年雪化得晚，春天自然來得遲。現(xiàn)今正是煙霞漫染一江春的時節(jié)，緩緩流淌的江面有一葉扁舟劃過，在如畫風(fēng)景里，顯得十分自然。

    很快扁舟靠岸，里面走出位青年文士，一身淡青色著裝，同青山相互映襯。

    青在四季山莊的大門外見到了青年文士，在他看來，這位突然到來的客人長得實在有些過分俊美，甚至該用一句漂亮來形容。

    春天的四季山來就很嫵媚，但他好似一也不遜色。也許這客人就是女子，青心里想著。

    青已經(jīng)成熟了許多，他微笑道：“客人上門有何貴干？”

    青年文士道：“來比劍。”

    他又強調(diào)了一句，“找你家公子比劍。”

    青神色微凜，問道：“請問客人是何門何派的人。”

    “清微，持劍者。”言簡意賅的五個字，從他嘴里吐出來。

    這時候青已經(jīng)顧不得這位客人的聲音確實聽起來很清脆、柔美，從而猜測出他多半是個女子。他嘆口氣道：“你來晚了。”

    青年文士道：“為什么？”

    青苦笑道：“我家公子已經(jīng)在三日前逝世。”

    青年文士道：“不可能，他還這么年輕，他要是死了，我怎么知道他和我誰更強。”

    青道：“關(guān)于這件事，我家公子留下過幾句話，如果你聽了，一定會知道答案。”

    青年文士道：“他什么，你要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他無論你從前修煉的是什么劍，但你來到山莊時，一定只帶了一把不足一尺的短劍。”青緩緩道。

    青年文士道：“他為什么這樣肯定。”

    他這番話，無疑是默認(rèn)季寥對了。

    青道：“我家公子其他八位持劍者不乏有飛劍之術(shù)極為厲害的，你同為持劍者，便是將飛劍之術(shù)練得厲害至極，也不會比其他持劍者更高明。過往的事實證明，要勝過他，靠飛劍之術(shù)是行不通的。

    他思來想去，如果你敢來挑戰(zhàn)他，一定練成了一門特別的劍法，這劍法不必很完美，但一定是意想不到的刁鉆毒辣。劍法要做到這種程度，那么劍身就不能太長，太長靈活性就會降低，但也不能太短，太短沒法保證威力，他如果剛好比一尺短一，那就再恰當(dāng)不過。

    我家公子還你這套劍法一定是整套的連擊之法，因為你來得晚，明你謹(jǐn)慎，謹(jǐn)慎的人，往往想得周，會盤算一擊不中后，將是什么樣的局面。

    但他又了，如果你的修為沒突破至真人，那么整套劍法就不會超過九招。因為你的精神修為只夠支撐到推演出第九招的地步。”

    青年文士冷聲道：“假如我的劍法有第十招，又當(dāng)如何？”

    青淡淡道：“我家公子如果你這樣問，他的答案是，你還是會輸。”

    青年文士不服氣道：“憑什么？”

    青道：“因為我家公子能想象到你出劍有多快，而他的劍有多快，根是你沒法想象的。”

    青年文士冷笑道：“那也只是而已，沒有打過，誰知道真正的答案。你快帶我去見他，我不信他死了。便是死了，我也要看看這個人長什么樣子。”

    青道：“我家公子還過，你是聰明人，聽到他的話，就應(yīng)該知道你已經(jīng)輸了，無論他死沒死，你都沒必要去見他。”

    青年文士道：“不行，我偏要見，你再多一句，便不要再話了。”

    他的劍并未出現(xiàn)，但是青卻感覺自己仿佛被一把劍抵在了胸口。

    青當(dāng)然不想死，何況季寥更過，如果這人執(zhí)意要見他，那就讓他見，見了之后，這人就必死無疑。

    雖然季寥已經(jīng)死了，但青依舊對季寥敬若神明，故而青老老實實帶著青年文士去了季寥的靈堂。

    一口棺材停在里面。

    青年文士走到棺材面前，推開棺材，然后聽到了一聲雷音。

    他這一輩子從沒聽過這樣的雷音。

    雷音來得快，去的也快。

    青差嚇得癱倒，因為來已經(jīng)死了的季寥，竟坐在棺材里。而季寥的誅邪劍正刺中青年文士的心口，準(zhǔn)確無誤的穿胸而過。

    劍氣穿心，雷音破魂！

    這是劍氣雷音的絕世劍術(shù)，當(dāng)碧青色的劍插進(jìn)青年文士胸口那一刻，他身的經(jīng)脈連同魂魄都一起被摧毀掉。

    季寥又對著青笑了笑，道：“別怕，這次是真死了。”

    這果然是季寥最后一次話，青走上前去，他先是看了看青年文士，果然發(fā)現(xiàn)他沒有喉結(jié)，將頭發(fā)散開，確實是個絕美的女子，但她已經(jīng)死了，死在季寥手里。

    青其實還有最后一番話沒有對青年文士，那就是季寥猜她是個女子，因為男劍修的膽子一般要大一，心不會那么細(xì)，而她若是個男子，就不會等這樣久才上山，這是男女間胸襟格局的差異。

    不過這番話季寥主要是給青的，也告訴他沒必要對青年文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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