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五瘋子覺得自己真的快要瘋了,他就站在丹穴附近,仿佛干渴的旅者眼睜睜地看著池塘里的清水,伸手就能掬到,卻要強行控制自己的雙手,不僅不能碰,而且不能想。rg
原因只有一個,三姐不讓。
聽到馬蹄聲,何五瘋子轉(zhuǎn)過身,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積聚已久的可望而不可得這時轉(zhuǎn)變成萬丈怒火。
“胡桂揚!”
胡桂揚與草騎馬趕到,手里握著紅球,只能彎曲手腕挽住韁繩,一路飛馳,顛簸上下,竟然一次也沒掉下來。
胡桂揚翻身下馬,笑著迎向何五瘋子,“你好啊,我又來了。”
何五瘋子舉著拳頭沖過來,他不太喜歡胡桂揚,但也不上討厭,只是心里憋著一股氣,非得發(fā)泄一下,胡桂揚正好撞上。
還有一件事讓何五瘋子既痛苦又憤怒,最近一段時間里,高手頻頻涌現(xiàn),原打架罕逢敵手的他,竟然淪為平庸,不得不時時忍耐、處處退讓。
可他不怕胡桂揚,有十足把握能狠狠揍他一頓,至于跟來的草,他更不在乎。
何五瘋子連架勢都沒擺,走近之后直接飛起一腳這一腳足以讓一百多斤的漢子飛出十幾步遠,至于對方是死是傷,何五瘋子打架從來不考慮這種問題。
胡桂揚仍然在笑,伸手去擋,“別鬧。”
何五瘋子飛起的腿被輕輕擋開,單腿站立不穩(wěn),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半天沒起來,一點也不疼痛,只是心里糊涂,想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草跟著走過來,“胡大哥有點古怪。”
“是很古怪。”何五瘋子扭頭看去,立刻站起來,喝道:“胡桂揚,你要干嘛?”
胡桂揚已經(jīng)穿過人群,來到丘腳下,正仰頭望著沖天而起的光柱,根沒注意身后的喝問,自語道:“我來救你。”
一只紅球脫手而出,飛入光柱、墜進丹穴。
一切盡在意料之中,丹穴震動、人群驚醒,隨后一道身影從丹穴里飛躍而出,在半空中尚能保持平衡,很快失去控制,筆直地往地面砸下來。
何五瘋子大驚,疾奔過來。
胡桂揚更快一些,縱身而起,用騰出來的右手接住下墜的人,看了一眼,果然是何三姐兒,于是落地之后邁步就跑。
人群正在陸續(xù)醒來,還都站在原地沒動,胡桂揚輕易地從空隙中穿行而過。
何三姐兒身材嬌,胡桂揚一只手將她抱在懷里,她也軟軟地倒在他的肩上,兩只手摟住脖子,沒像撫治衙門里的道士那樣哀嚎。
她沒有暈過去,只是在咬牙硬抗。
“胡桂揚,你把三姐……快還給我!”何五瘋子忘了剛剛的失利,又要動手。
胡桂揚心情很好,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笑道:“追上我再。”
“嗯?”
胡桂揚突然加速,從何五瘋子身邊一掠而過,大笑著跑向自己的馬,如風一般迅捷,跑出十幾步之后,身后的何五瘋子才反應(yīng)過來,撒腿追趕,憤怒得眼珠快要瞪出來。
草已經(jīng)提前上馬,伸手要接何三姐兒,胡桂揚卻沒有轉(zhuǎn)交的意思,直接跳上馬匹,“去下一處,草,這回你來填穴。”
“好,可是……”
胡桂揚縱馬奔馳,草只好跟上,身后是何五瘋子亂七八糟的咒罵聲。
何五瘋子太生氣,竟然忘了找匹馬代步,開始跑得極快,迅速縮短與胡桂揚的距離,可是后勁不足,被落得來遠,只剩下公鴨嗓遠遠傳來。
在龜島丹穴,兩人沒有下馬,草直接騎馬跑到岸邊,揮臂將紅球拋進光柱里,胡桂揚調(diào)轉(zhuǎn)馬頭,大聲道:“去下一處!”
兩匹馬剛剛跑出人群,身后突然傳來一連串慘叫,這可不像如夢初醒的吸丹者。
兩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看去,草伸手指向島上,“這里的丹穴也住著一個人!”
那人在島上翻滾慘叫,胡桂揚看不清容貌,也不太關(guān)心,“呵呵,有趣。”罷又驅(qū)馬前行。
“胡桂揚!!”何五瘋子一路跟來,氣得臉都變形了,手里握著一柄不知從哪找來的刀,高高舉起,吼叫著沖鋒。
胡桂揚回以大笑,騎馬很快跑遠。
何五瘋子繼續(xù)追,這回聰明些,從附近找匹馬,過于著急,連韁繩都沒解開就催馬快跑,等他終于想起解索,胡桂揚和草已經(jīng)消失在夜色中,只剩下若有若無的笑聲。
“胡桂揚,我非殺了你不可。”何五瘋子不管身后的混亂,猜測胡桂揚十有**回城去了,于是他也順著大路往鄖陽城跑,一路上發(fā)下無數(shù)毒誓。
城里比外面還要混亂,街上到處都是人,兵民混雜,而且個個表現(xiàn)奇怪,有人當眾痛哭,有人抓住每一個過客侃侃而談,更多人則是怒語相向,甚至大打出手。
若是從前,這正是何五瘋子最喜歡的場面,現(xiàn)在卻無心參與,先跑到撫治衙門,發(fā)現(xiàn)丹穴平靜,對眾人沒有任何吸引,他只好又去附近的知府衙門,直接騎馬闖進去前往西園,倒也沒人攔阻。
西園比外面安靜得多,何五瘋子連叫幾聲“胡桂揚”,沒得到回應(yīng),調(diào)頭想走,看到兩人攔在園門口。
“你是……”何五瘋子認得這是住在木屋里的老頭兒和道士,卻不知道姓名,“見到胡桂揚了?”
“你找他何事?”商輅開口問道,臉色比之前好了許多。
“他搶走三姐,我要找他報仇,把他打得稀巴爛……”何五瘋子吐出一堆惡毒的威脅。
“你現(xiàn)在不是他的對手。”
何五瘋子一下子泄氣,無奈地罵了一句,“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高手不用練功嗎?滿大街都是,連胡桂揚……”
“你也可以迅速成為高手。”
“我不行,三姐了,不讓我接觸金丹或是丹穴。”
“你可以,不用金丹,去樓里,有人會幫你,只需要你做一件很簡單的事。”
何五瘋子一臉疑惑。
“胡桂揚就是這么成為高手的。”
這句話打消了何五瘋子心中最后一點疑慮,跳下馬,邁步向樓里走去,緊握拳頭,聲道:“胡桂揚,別讓我逮著你……”
道士抬頭看一眼天空,他的臉色極差,像是大病初愈,“來來回回需要幾次?”
“七八次吧。”
“一次至少三人,總共需要二十多人,這可不太好找。”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胡桂揚自會將不受誘惑者引到身邊。”
道士沉默一會,“兩位廠公今天就該到了。”
“嗯,我有辦法應(yīng)對。你去休息,保住功力,我很快就要用到你。”
道士躬身告退,腳步虛浮,衰弱得像是沒法站立。
天邊放亮,胡桂揚又來到北邊村子里,草看一眼仍伏在胡桂揚懷中不動的何三姐兒,提醒道:“那兩人還在城門口等咱們,好天亮匯合。”
李半堵與尤五六已經(jīng)準備好離開鄖陽城,按約等在東城以外。
“不用著急。”胡桂揚高興地,“讓他們多等一會,今天肯定能回去。”
這里聚集的吸丹者最多,圈子一直排到官道上,官兵、村民、山民、術(shù)師和平相處,毫無爭斗跡象。
“竟然沒打起來。”胡桂揚放慢速度,避讓站立不動的人群,到了丹穴旁邊,他向草道:“該你了。”
兩人手里各有一枚紅球,草搖搖頭,“還是你來吧,紅球?qū)δ愫μ幐笠恍!?br />
這正是胡桂揚曾對草過的話。
“哈,那就我來。”胡桂揚信心十足,遠遠地將紅球拋過去,這回他不急著離開,盯著丹穴,直到里面噴出一個人。
“果然。”胡桂揚不認識那人,也不出手相接,調(diào)頭就走。
這時人群已開始清醒,尚未陷入混亂,人人都在茫然張望,回想自己在哪、在做什么。
胡桂揚沖到一人面前,右手抱人,身子微傾,伸出左手在那人腦門上彈了一下,“三十九,給你一點教訓。”
這可不是“一點”教訓,石桂大額上立刻鼓起一個大包,這也讓他第一個完清醒過來,捂頭怒道:“胡桂揚,你……”
胡桂揚已經(jīng)大笑著馳離。
草沒奈何,只能跟上去,“丹穴失效,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不打是反常,打起來才是正常。”胡桂揚對身后即將發(fā)生的混亂一點都不關(guān)心,只當是一件趣事,“不打不成交,沒準等咱們再回來的時候,他們把酒言歡呢。”
山谷原防衛(wèi)最嚴,這時卻大門敞開,沒有守衛(wèi)的身影,任由兩匹馬闖入。
在丹穴附近,胡桂揚勒馬停下,向草點下頭。
草手里握著最后一枚紅球,她心中并無留戀,甚至巴不得快點將它丟掉,立刻揮手拋出去。
看著紅球飛過,胡桂揚突然變得嚴肅,“這只是一次休息。”
“嗯?”草沒聽懂。
“離七月十五還有二十來天,吸丹者堅持不了那么久,凡人得吃飯、喝水,所以需要有人打斷他們,讓他們休息一陣,然后重新開始。”
丹穴里同樣噴出一個人,四周的人群逐漸醒來。
“那咱們還要再進天機船?”草真不愿意重回那艘所謂的船上。
“應(yīng)該不會了,他們會找別人。”胡桂揚輕嘆一聲,“草,你去找袁茂吧,讓他帶你回京城。”
“胡大哥……”
“我要逃走,離京城遠好,再不回去。”胡桂揚抱緊懷中的何三姐兒,永遠不想撒手。
草愣了一會,突然想起胡桂揚過的一句話,“你身上還有一枚紅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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