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谷縣城東南,景陽崗一帶的樹林,被夜風(fēng)吹得嘩啦啦的直響。
穿上了黑漆瀕水山字甲的武好古看著黑暗中的這樹林,心里想到的卻是一只命運悲慘的野生華北虎,華北虎在后世已經(jīng)滅絕,而在宋朝的華北地區(qū)少量存在』過武好古從來沒見過它們,倒是在大相國寺的集市上見過幾張它們的皮!
也不知道現(xiàn)實中的景陽崗有沒有野生華北虎存在?要是有的話,會不會被武松三拳兩腳打死了?若是打死了虎骨可不能浪費,給自己泡白酒賣錢多好?
虎骨酒啊,一定能賣出好價錢的……
武好古胡思亂想的時候,西門青正在催促她的4保丁(還留了1看家)快速前進。這4人擺出標(biāo)準(zhǔn)的行軍隊形,以“都”和“保”為單位。當(dāng)先是一“保”刀盾手開路,中間則是一“都”弓箭手,武好古、西門青、趙鐘哥、林沖等人,還有那位“知兵”的知縣施國忠,還有縣尉張克公等人,則走在弓箭手背后。落在最后壓陣的,則又是一“保”刀盾手。
西門家除了西門青外,還有十六個子弟隨行,其中四人分別擔(dān)任“堡”和“都頭”,控制著4保緞軍。還有十二人則分成三組,兩組分別走在行軍大隊兩側(cè)擔(dān)任側(cè)衛(wèi),還有一組是前哨,走在大隊之前。
這番行軍的布置,實際上是最基的帶兵手段。可是這基剮時候是能看出真事的!
武好古當(dāng)然不懂了,他一路上除了想怎么拉攏扶植施大知縣,就在琢磨老虎的事情』過趙鐘哥、林沖和張克公三人是真知兵的,看到西門家保豆間行軍的表現(xiàn),都暗自翹起了大拇哥。
夜間行軍和夜戰(zhàn)是非廠難的X別是上戰(zhàn)場的時候,搞不好就跑了好多且還容易混亂↓非是真正久經(jīng)訓(xùn)練,而且主將又能牢牢把握的精銳,否則是不能走夜道和打夜間野戰(zhàn)的。
林沖心想:若是換成開封府的禁軍,走夜路上戰(zhàn)場的話,4人中能有35個掉隊!
而西門家的這4多人,井然有序,沒有顯示一丁半點的慌亂。很顯然,西門家族對他們的控制是非常到位。
他們中有誰敢悄悄跑了,就等著殺頭滅門吧!
趙鐘哥則覺得西門家的兵就是裝備太差了,也不有沒有馬了,就是給他們配上鎧甲、長矛和少量的神臂弩(破甲用的),都能極大提升部隊的戰(zhàn)斗力☆不多就能達(dá)到燕四家和平州張家(平州張家的戰(zhàn)斗力很強,超過燕四家)精銳族兵的程度。
如果大宋朝廷能在遼國大亂發(fā)生前練出五萬這樣的精兵,恢復(fù)燕云是不成問題的。
而且,這樣的兵其實也不難練出五萬,只有幾百個能牢牢控制一百個壯士的基層武官,再加上足夠的錢財投入就行了。
而張克公腦海中卻鋼出了“牙兵”這倆字。
這支兵根不是保丁,完是唐季五代節(jié)度使的牙兵啊!除了沒有甲胄、長矛和軍弩這種管制兵器,西門家的幾百人分明就是幾百牙兵啊!不過是一個鄆州的土豪,居然也養(yǎng)了如此的精兵……這分明就是有異志啊!
西門家有異志是無疑了,可是張克公一時也想不出該怎么整治他們。因為西門家的保肚合法的,是根據(jù)大宋朝廷的保甲法立的。而且他們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也不犯王法,按照王安石訂立保甲法的初衷,大宋的保鍛應(yīng)該是西門莊保垛樣的。
一陣馬蹄響動打斷了張克公的思緒,他抬頭一看,只見一騎飛馳而來。借著西門家保噸中的火把,張克公發(fā)現(xiàn)來人穿著件黑色戰(zhàn)襖,是西門家的騎士。
騎士尋到了西門青的馬前,就在馬背上行了一禮:“報大姐,前方十五里外就是范家莊,范家莊周遭一片安靜,并無梁山賊寇活動的蹤影。”
當(dāng)然不會有了,因為西門青出兵之前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了。梁山好漢這會兒肯定已經(jīng)在回家的路上了。
這一次,他們可是大獲勝了Z西門家的地盤上打破了一個莊子,算是報了豐縣大澤鄉(xiāng)之?dāng)〉某稹=衲甑倪^路費也可以漲上一些,好漢們的日子也能舒坦一點兒了。
“明府君,”西門青聽完了稟報,便對騎馬走在她身后的施知縣道,“梁山賊寇果然望風(fēng)而逃了,今晚我們就能收復(fù)安樂鎮(zhèn)和范家莊了。”
安樂鎮(zhèn)是范家莊附近的一座城,年久失修,城墻不少地方都塌了,原先做過陽谷縣的縣城,現(xiàn)在是個鎮(zhèn)市,包給西門青的一個叔叔(他是包稅商)了。
這個鎮(zhèn)子并沒有被梁山賊寇占據(jù),甚至連碰都沒碰,那里是西門家的地盤,要是碰了安樂鎮(zhèn),西門青是要扣錢的……不過西門青現(xiàn)在還是提出了“收復(fù)安樂鎮(zhèn)”,這當(dāng)然是為了虛報戰(zhàn)功。
范家莊只是個“農(nóng)莊”,總共就“一戶”人,聽上去太。安樂鎮(zhèn)再脅是一個城,里面的居民好幾十戶,收復(fù)起來功勞比較大。
“好!”施大知縣摸著白胡子,滿意地點點頭,“西門娘子,那就快些進兵,莫讓梁山好漢走脫了。”
“得令!”
……
“族長,族長……梁,梁山賊寇又回來啦!”
范家莊,“棄武從文”碑旁,范家族長范開山正在兒子攙扶下愣愣的站著,看著劫后余生的族人們留著眼淚在收拾被梁山好漢蹂躪過的家園。
現(xiàn)實中的梁山好漢也沒水滸傳里面恁般殘暴,動不動就屠人滿門,還要吃個人肉什么的,都是惡毒的誣蔑,不過搶人財物和**婦女這種事情還是有的。做賊不就是為了這個?所以范家莊在不到一日的時間里面,的確遭了大難`年積蓄下來的財物和兩三百匹(頭)各種牲畜,大多被洗劫一空。糧倉里的存糧也沒了,還有不少年輕的婦女被強行牽手,還有一些子弟被虜走……
不過梁山賊寇總是走了!
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怎么善后了,范開山琢磨著無論如何得把范之進等人“從賊”的消息捂起來。
這事兒只要能捂住,范家義門就還能存在下去,這回的損失并不算甚底……
另外,范開山還想了想幕后黑手的問題。他可不相信梁山好漢會平白無故找范家恁般大的麻煩。
這個陽谷縣不是西門家的地盤嗎?他們怎么敢?
正琢磨的時候,范開山突然聽到一個讓他悚然的消息:梁山賊寇又回來了!
“你,你甚?”范開山倒吸一口涼氣兒。
一個范家人:“梁山賊寇來啦<能看見火把了,族長,您快跑吧!”
“跑?”范開山咬咬牙,“長劍Z云長劍何在?”
聽到老爹要尋長劍,范十三秀才嚇了一跳,連忙勸父親道:“爹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可別想不開!”
范老頭瞪了兒子一眼,“去你的-想不開?為父還是從九品的朝廷命官呢杏一日不中進士,為父就一日不能去見列祖列宗*不然你和你娘還有那么一大家子人怎么辦?”
一個從九品的芝麻官一年好歹有144緡的俸祿,哪怕沒了義門族長的位子,有這筆收入,范開山的幸就能維持了。
他要是死了,那家里可怎么辦?
“那您要長劍……”
“那是祖宗留下的!”范老頭,“到哪兒都得帶上!”
“哦。”范十三秀才松了口氣,這才把藏在“棄武從文”碑后面的一把黑云長劍拿了出來。
范開山看著祖宗留下來的,還保存的非常完好的長劍,不由長嘆了一聲。這可是昔日威震淮南的黑云長劍都的兵器啊k當(dāng)初范家老祖披重鎧,揮長劍,萬軍之中任我來去,是何等威風(fēng)?梁山上的那群賊寇要遇上祖宗,還不望風(fēng)而逃?
“走吧!”范開山嘆道,“兒啊,若是你有了兩個兒子,就讓其中的一個雅用這柄黑云長劍吧!”
范十三一愣,“阿爹,您要讓我的兒子學(xué)武?”
“對!”范開山點點頭,“我范家,必須要有人撿起這柄黑云長腳行!”
……
“莫哭了,莫哭了……”
同一時刻,范之進正和他老娘一塊兒大哭,哭得宋江都有點煩了,“上梁山入伙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哭個甚?”
聽到上梁山入伙,范之進哭得更兇了,他可是一心想中進士的,現(xiàn)在居然被捉上梁山入伙!
“莫哭了,”宋江似乎是怕了他了,曳道,“你就在梁山住上些時日,待我梁山和各方英雄開過了慶功會,就放你下山如何?”
所謂的慶功會,其實就是和各方人物討論今秋的過路費。宋江想將范大秀才拿出來展覽一下,以顯示梁山的威風(fēng)好抬個價。
之后范大秀才也沒用了,估計西門青也不會為他支付在梁山的生活費,自然趕下山去,讓他自生自滅了。
而宋江的這番話,居然讓范之進看到了希望!
只要能下山,總歸可以清楚的……他是被捉上梁山的,不是去入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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