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蘇默走了。就那么直接拋下了欽差正使,和整個使團(tuán)自己走了。
顧衡覺得自己真是嗶了二哈了。這尼瑪都什么事兒啊,自己那位老東主還怕見了面雙方尷尬,又不好直接拒絕見面。這下倒好,人家干脆連來見都不來,拍拍屁股走人了。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啊?”顧衡無奈的向王義問道。剛才這貨第一個沖出來的,自己出來又是見他一人在這兒發(fā)愣,不用問,事兒肯定和這廝有關(guān)系。
王義的臉色很古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顧衡問他的話便似沒聽到一般,只是低聲嘟囔呢喃著什么。
顧衡心中奇怪,稍稍湊近過去傾聽,卻不由的越聽越是臉色詭異起來。
“……又一次!又一次就這么拋下我了!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怎么可以?”
這幽怨的,怕是被冷落的深閨婦人也就是這個模樣吧。蘇訥言和這個東廠檔頭之間……
好吧,顧衡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再聽下去了。太污了,他怕自己會吐出來。
“殿下,方才究竟發(fā)生了何事?為何蘇副使突然一個人走了?他這是又要搞哪樣?”
情傷的男人還是不要招惹為妙,況且想要招惹人家也顧不上理會。顧衡沒法,只得向一旁的圖魯勒圖求援。他到現(xiàn)在還沒感覺太嚴(yán)重,眼前這位蒙古公主就是最好的明證。不見這一行過來,某人便一直和這位公主黏在一起嗎?
所以,這位公主在大伙兒心中便等同于一個活招牌。只要這位公主還在,那么蘇副使就不會遠(yuǎn)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番問答之后,卻讓顧衡徹底慌了神。
“我也不知啊,好像那位大人和蘇默哥哥他家人有危險,蘇默哥哥便著急了。讓我跟著你們一起走,他便先行一步回去了。”
“……哦,還有,蘇默哥哥似乎很生氣,我看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對了,顧先生,為什么蘇默哥哥要我一定跟著你們走?他帶著我這么回去不方便,皇帝何大臣都會不喜歡的。為什么?我自和蘇默哥哥好,又礙著你們皇帝何大臣何事?他們?yōu)槭裁磿幌矚g……”
顧衡一個頭兩個大,姑奶奶啊,您就別添亂了。為什么?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好歹你也是代表蒙古王庭而來,嚴(yán)格起來,便是達(dá)延可汗的使者都可。
一個蒙古使者,還是位尊貴的公主,當(dāng)然要跟著使團(tuán)正使堂堂正正的進(jìn)入京城了。
可要是跟著一位副使,還是一位擅自脫離了使團(tuán)的副使忽然跑回去,你讓我大明天子和眾臣情何以堪?又讓鴻臚寺那幫官員們?nèi)绾巫蕴帲?br />
蘇訥言倒是沒作死到底,終究還是有些分寸,沒徹底昏了頭,知道要把你留下來跟著使團(tuán)行動。否則的話,便單此一,怕是就要被御史們彈劾成篩子了。
不過就算這樣,怕是這回也不好收場了。要知道,一個外派使團(tuán)的出使和回歸,都是必須有一定章程的禮節(jié)的。這么肆意妄為,完全不顧禮法規(guī)矩,朝中那幫子御史們,沒事兒都要整日介尋些事兒出來。這下可好,送到門上的詬病,還不樂瘋了他們?
顧衡捶胸頓足,哪還顧得上再跟姑娘啰嗦?只撂下句“且聽訥言安排,莫給他添亂”的話后,便轉(zhuǎn)身急匆匆往回跑去。
他必須先給于冕打個招呼,讓于冕做到心中有數(shù),提前有個應(yīng)對。否則這么一出弄出來,措手不及之下,怕是誰也撈不著好啊。
剛跑到客棧門口,卻忽然只聽得一陣大亂。愕然回頭看去,卻差沒一屁股坐倒地上去。
客棧后面幾匹馬急沖而出,馬上騎士不是別個,正是那位東廠卯課的大檔頭王義和他的幾個手下。此刻正如旋風(fēng)般疾馳而過,塵土飛揚(yáng)之中,已是一陣風(fēng)般的沖了出去,不多時便消失在遠(yuǎn)處不見了蹤影。空留下漫天的塵土和滿街人大聲的咒罵。
顧衡拍拍額頭,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尼瑪一出一出的,都瘋了啊。
只是王義雖然一直跟著他們,卻是不歸使團(tuán)管束的。他們要走誰也不敢攔,那可是皇家的家奴,誰知道他們又懷揣著什么密令之類的呢?
顧衡在門口愣怔半響,終于是長嘆一聲,轉(zhuǎn)身進(jìn)去向于冕稟報去了。這一番稟報后,自然少不得又是一番雞飛狗跳,自是題中之義,不必細(xì)表。
卻來先一步離開的蘇默這邊。一隊(duì)人全是騎兵,隊(duì)伍中又是熊又是狼的,殺氣騰騰,竟是沒人敢多問一句,就讓蘇默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
蘇默最終也終于搞明白了,王義口中的岳丈不是的韓老爹。韓杏兒雖然身為他的女人,但那是以妾的身份進(jìn)的門。在這個時代,妾是沒有地位的,他的家人父母自然也稱不上岳丈岳母,最多就算個親戚。如果碰上那無情的,甚至連親戚都算不上。
王義口中蘇默的岳丈,指的卻是當(dāng)朝二品大員,禮部右侍郎程敏政。
別問為什么王義會知道程、蘇兩家的親事,作為一個皇家密探頭子,這種事兒豈能瞞的過他們?更何況涉及到一位當(dāng)朝國公和一位二品大員,皇家若是連這都搞不清楚的話,那才叫見鬼呢。
程敏政出了事兒,事兒也是蘇默早已熟知的,正是大明中期,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唐伯虎科舉舞弊案。
蘇默甚至還曾經(jīng)就此事,特意將其繪入了親手炮制的《天朝開運(yùn)圖》中。當(dāng)然,那時的目的多半是為了裝逼,給自己刷金用的。
只是后來結(jié)識了唐伯虎,兩人相處極是融洽,儼然成了至交好友,這份借此幸進(jìn)的目的便淡了下去。
而再后來,又再楊家集遇上了不遠(yuǎn)千里來幫他的月仙大姐,更是讓他感動莫名,早已把當(dāng)初那齷齪的目的徹底拋卻了。
而因?yàn)樗某霈F(xiàn),唐伯虎當(dāng)初并沒在京城逗留,到處去投帖拜訪什么的,故而蘇默還以為就此已經(jīng)改變了唐伯虎的命運(yùn)。甚至還曾私下暗暗發(fā)愁,日后不知怎么解釋當(dāng)初自己畫的那副圖。
可誰曾想,歷史的慣性竟是如此巨大,終究還是以無可抵擋之勢,生生將偏離的軌道再次扭轉(zhuǎn)了回來。
而且從王義口中得知,歷史雖然被扭轉(zhuǎn)回來了,但卻終究還是有了些改變。可這種改變并不是向好的方向改變,確切的,是對蘇默這方并沒什么好的改變。
具體的改變就是,歷史上這件鬧得極是有名的科舉舞弊案中,里面牽扯到的最主要的三個人,現(xiàn)在卻變成了兩個人。
原本是程敏政、唐伯虎,還有一個唐伯虎同鄉(xiāng)的舉子徐經(jīng),而今不知怎么的,卻沒了徐經(jīng)牽扯其中,只剩下程敏政和唐伯虎兩個人了。
還有一個最大的改變,則是讓蘇默出離憤怒的原因了。那就是,歷史記載中,原本此次的主考官,應(yīng)當(dāng)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李東陽和程敏政兩個人。
但是現(xiàn)在卻沒了李東陽什么事兒,改成了另一位大學(xué)士謝遷和程敏政。李東陽徹底脫開了此事,完全置身事外。據(jù)是因?yàn)槠渥永钫紫惹『眠^世,又提前曾遭至舉子彈劾其和劉健阻塞言路,所以最終弘治帝另外指派了人。
這其中的改變,讓蘇默不得不多想了許多。畢竟,這事兒太過巧合。或許在現(xiàn)在許多人眼中看不出什么,認(rèn)為是很正常的。但是架不住蘇默來自后世,早已知道了歷史走向,如此回頭再來看這事兒,便輕易的窺探到了其中的蹊蹺。
當(dāng)然,對于李兆先的死,蘇默不會去懷疑什么。畢竟,他再是懷疑李東陽,也不會懷疑李東陽為了對付他,狠戾到弄死自己兒子的地步。
他懷疑的是,那位之前彈劾李東陽的舉子。這可是在李兆先死之前,便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兒。
歷史上記載也是如此,當(dāng)時讀到此事時,便有許多人議論過,這個大膽彈劾大學(xué)士的舉子,必然有人在背后指使。否則,哪個舉子敢如此傻大膽兒,馬上就要考試了,卻去得罪掌控自己命運(yùn)的考官?吃撐了不成?找死也沒有這么個找法的。
如果是科舉之后的事兒,還可以理解。畢竟自己落榜了,心中怨恨,索性豁出去發(fā)泄一通也的通。但是提前這么做,就令人不得不懷疑這貨是不是神經(jīng)病了。
還有幾個疑是,與歷史記載相同。舞弊案的提出乃是兩位給事中。一個是禮部給事中林廷玉,此人乃是禮部員外郎傅瀚的門生;另一個則是戶部給事中華旭,此人雖面上沒什么背景,但蘇默卻從早先天機(jī)的口中得知,此人和李東陽之子李兆先大有關(guān)聯(lián)。
傅瀚的門生林廷玉出手還好解釋,傅瀚對于程敏政的位子早已覬覦很久了。借此事指使自己的門生跳出來發(fā)難,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華旭你一個戶部的給事中,這禮部大考的事兒關(guān)你屁事啊?別什么給事中可風(fēng)聞奏事,天下任何事都在他們奏事的范圍中。要知道古代官場,最是講究個派系。雖然相互傾軋的殘酷,但卻也謹(jǐn)守著某些規(guī)矩,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冒然豎敵,給自己派系招禍的。真有那種傻乎乎的,都早已成了炮灰,城外墳頭的草都長的老高了。
那么問題來了,華旭這么積極,他的利益又在哪里?他又是為了哪一派系做的這個急先鋒?
不通,完全不通啊。所以,這其中,必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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