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后世玄幻里面的段子忽悠完了,狠狠的出了口惡氣,蘇默拍拍屁股,神清氣爽的閃了。
至于老道會不會被忽悠瘸了……管他去死!
災(zāi)民們的斗志總算激勵起來了,接下來就要拿出些實實在在的東西了。不然,前面一番激昂慷慨,可也就成了忽悠了。
至于實在的東西,蘇默心中已然大體有了譜兒。雙嶺山東依鳳水,離著縣城不到五里,無論是從陸路還是水路,正好都是一個交點。如此絕佳的地理位置,絕對大有可為。
再加上整個雙嶺山是一片荒蕪之地,并非良田,自然也就不會牽扯什么豪門大族的利益,蘇默心中的謀劃便會少了最大的阻礙。
唯一要解決的,就是兩個方面。一是使用此地的合法權(quán);二便是初期的啟動資金。這兩個問題,就必須借助縣衙的官方權(quán)威才可能達(dá)成。
至于災(zāi)民們留下的問題,這個其實不算問題。這個時代,官員的政績不是什么GDP,除了賦稅之外,治下人口的增長也是極重要的一個考核指標(biāo)。
龐士言不欲收留這些災(zāi)民,不是不愿意接受這些人口,而是因為沒有能供養(yǎng)這些災(zāi)民的資源。
此時的官員,百分之九十的人,經(jīng)濟能力極差。再加上土地大都被貴族豪門圈占,沒錢沒地的,難敢隨便起這個心思。
而蘇默要做的,便是從這不可能中找可能,玩一手經(jīng)典的空手套白狼,咳,是資運作。
一個人溜溜達(dá)達(dá)的也不著急,從懷中摸出早上劉老漢給的燒餅啃著,一邊將要做的事兒理了一遍,直到將一些細(xì)節(jié)問題也考慮完善了,正好也走入了城里。
將最后一塊餅塞到嘴里慢慢嚼著,抬目四望,這里早先的混亂已然平靜。街道兩邊的鋪子大都重新開了門,只是各家伙計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眼神中含著幾分忐忑。
“唉喲,這可不是蘇郎君。”正觀望著,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叫。轉(zhuǎn)身看去,卻是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笑瞇瞇的對著自己。
蘇默不由激靈靈打個寒顫,別誤會,不是嚇的,是凍的。也不是自個兒冷,是瞅著這位主兒就覺得冷。
這大冷天的,人家愣是就穿著一身單薄的長袍。明明在寒風(fēng)中不可自抑的瑟瑟抖著,偏偏臉上卻是一副天塌不驚、云淡風(fēng)輕的神氣。
這叫啥,這叫范兒!文人的范兒!濕衣而不亂步,凍死不能掉份兒!
張文墨,武清城大族張家子弟,嗯,旁支的。也是蘇默的債主,墨韻印坊的東家。
此刻張先生臉上帶笑,抱拳而揖,一雙眼珠子卻是滴溜溜轉(zhuǎn)個不停,直往蘇默袖筒里瞄。
這情況蘇默太明白了。記得當(dāng)年借錢給某位同事后,到了承諾還錢的時候,蘇老師當(dāng)時也是這么個眼神兒。張口直接要吧,不太好意思啊,那就只能靠拋媚眼……呃,靠眼神兒了。
“啊,原來是張東家,真是巧啊。”蘇默抱拳還禮。
“呃,是啊是啊,好巧,好巧,呵呵。”
“張東家這是要去哪里?”
“啊?去……哦哦,溜溜,隨便溜溜。”
“最近生意如何?瞅張東家面色……這個,紫氣直透華蓋,當(dāng)是生發(fā)了吧。”(凍的腦門子都發(fā)青了,青大了可不就紫了)
“……還好,還好,咳咳。”(還錢啊混蛋,還我錢我就生發(fā)了)
“唉,還是張東家有財運啊。您瞅瞅這周圍,哪一家有個好臉色的。唉,世道不易啊,都是這走災(zāi)鬧的。起這走災(zāi),子剛才城外回來,親眼看過那些災(zāi)民,慘啊,那真叫一個慘啊。張東家你是不知道,那些災(zāi)民……咦,張東家,你可是牙疼?怎么一勁兒咬牙呢?”
“……無事!”
張文墨眼角直抽抽,身子抖得更厲害了,跟退了毛的鵪鶉似的。這大冷天的,在外面站的久點都受不住,更不用穿的這么單薄了。
這該死的天兒!張文墨暗暗咒罵了一句。眼見對面這子還要白活,趕緊強擠出幾絲笑容,搶先道:“咳咳,蘇郎君,時辰不早了,老夫還要回去照看店鋪,咱們回頭再聊。你看這個……咳咳……這個……”
“啊?哦哦,是哦,天還真不早了。哈,和您聊天真是愉快,這時間過的……唉,那成那成,您忙吧,咱們回見了。啊,不用送了不用送了,看您客氣的。”抬頭望望天,嘆息一聲,道不盡的不舍之意。
眼瞅著“鵪鶉”下意識的跟上一步,連忙又回身擺手,滿臉的謙遜感慨。
張文墨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不用送了?我送你個蛋啊!老夫送的是錢好不好?啊不對,是跟你要欠我的錢!
“那個……蘇郎君,前些時日,你在店印的書……”張先生實在撐不住了,一咬牙,直接張口提醒道。
“哦,挺好挺好,印的挺清楚的,一百書都賣掉了,沒有回來找岔的。”蘇郎君一臉的稱贊。
張文墨臉色稍緩,眼巴巴的等著下文。
嗯?怎么不了?后面的呢?好的下文呢?這怎么又一副要走的架勢?
張文墨真急眼了,再顧不上什么風(fēng)度,伸手一把扯住蘇默袍袖,急道:“錢!”
“錢?”某人一臉的迷惑。
“印書的錢!”張文墨瞪著眼,一字一頓的道。
“啊,看我這記性。”蘇默一拍自己腦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印書的錢是吧?看您,也不早。話今個兒一早我就出門,就是準(zhǔn)備來給錢您的。誰知道半路碰上縣尊大人,愣是給我安排了個安置災(zāi)民的差使,一直忙到現(xiàn)在也沒消停。您是不知道,那些個災(zāi)民,慘啊……”
張文墨腮幫子直抽抽,咬著牙低聲道:“蘇郎君,有什么話,你就直吧。”
他不是笨人,這子扯東扯西的必有所求,偏偏裝憨充愣的,逼自己開口。這子哪像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分明就是只千年老狐!
“啊?什么意思?哦,莫不是您也覺得災(zāi)民可憐,想要盡一份心意?哎呀,您這可真是……真是高風(fēng)亮節(jié)啊。贊佩,這個必須贊佩!”
蘇吏員一臉的歡喜贊嘆。事實充分的證明,欠錢的才是爺!只要楊白勞節(jié)操無下限,黃世仁神馬的都是紙老虎。
張文墨瞪眼,胸膛急劇的起伏了幾下,這才沉聲道:“老夫經(jīng)營的是印坊,一不能產(chǎn)糧米,二不能制衣被,又盡的什么心意?”
蘇默笑瞇瞇的搖搖頭,“張東家何必自謙,所謂有人的捧個人場,有錢的捧個錢場,只要想盡這份心意,總是會有辦法的嘛。”
張文墨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冷冷的道:“一書印資十文,刻板工費銀一兩,蘇公子這單生意,總共二兩銀子。錢場?卻不知蘇公子欲要老夫捧多大的場?要不然整個印坊都奉上?”
蘇默雙眼一亮,拍手喜道:“哈,張東家果然豪爽大氣!”
張文墨一窒,隨即氣得渾身顫抖,指著蘇默怒道:“你……你竟欲謀我店鋪,你……你你……你好大的口氣!別你只是縣尊臨時委派的差事,就算你真是有職事的,難道我張家就是好欺的嗎?”
“謀你店鋪?文墨先生何出此言?”蘇默面不改色,笑瞇瞇的將指著自己的手按下,搖頭道:“我剛才不是了嘛,有人的捧個人場,有錢的才要捧個錢場。”
張文墨愣住,盯著他看了半響,眼睛微微瞇起,冷聲道:“蘇公子究竟何意?莫非不是打我墨韻印坊的主意?”
蘇默笑瞇瞇的點點頭,又搖搖頭,“當(dāng)然不是,不過是嘛,也無不可。”
張文墨一股血飆上腦門,張口要罵,蘇默卻輕笑一聲,低聲道:“文墨先生就不想把這印坊做大?就不想在家族中獲得重視?就甘心繼續(xù)這么被邊緣化,守著這份貧寒苦熬?”
張文墨陡然一窒,到了嘴邊的話生生的噎了回去。
蘇默身子前傾,微微靠近他,低聲道:“我有一策,只要先生肯與我合作,墨韻印坊必將財源廣進(jìn)不,更有可能成為我大明文壇舉足輕重的所在。除此之外,便是先生在張家的地位,也將大大提高,絕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被人不聞不問,只一個印坊打發(fā)出來自生自滅。機會便在眼下,是龍是蟲,只在先生一念之間。”
罷,輕輕拍拍張文墨肩頭,又哦了一聲,從袖筒里摸出一塊二兩大的碎銀遞了過去,笑道:“如你所見,跟我合作,敗,最多維持現(xiàn)狀。而勝,則前途不可限量。”
張文墨愣愣的接過銀子,臉上又是不可置信又是驚疑不定,怎么也想不到,不過就是個巧遇討債的事兒,竟然發(fā)展成眼下這般。
正如蘇默的,他是張家族人不錯,但只是個旁支,在族里根沒什么地位可言。雖幼時聰慧,又有個秀才的功名,但后面數(shù)第不中,族中族長和幾位耆老早把他拋在腦后了。
及到分了個印坊的營生,即算是家族的照顧,也意味著他不可能再從家族得到別的資源,是死是活、過好過壞都是他自己的事兒了。
好在他頗有些經(jīng)營的天賦,靠著這個印坊也能過的吃飽穿暖。但也僅只是吃飽穿暖而已,至于曾經(jīng)的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之類的抱負(fù),卻已經(jīng)渺茫的看不到一絲曙光。
而蘇默剛剛這番話,便不由的又勾起遙遠(yuǎn)的記憶,讓他有些恍惚,又有些渴望。
但是,這個蘇家子又憑什么敢跟他這些?蘇默的事兒他聽了,那首臨江仙自己也讀過。實話是,當(dāng)時未嘗不讓他心旌搖動,唏噓不已。
然而,正如自己一般,這蘇家子便再有才,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以后能不能真正的崛起是兩。
時了了大未必佳。這句話,不知道盡多少如同他自己一般的少年天才。這蘇家子……
更何況,蘇家只是平民,不要什么背景根基之類的了,連跟張家這樣的都完沒有可比性。他又如何敢跟自己夸下如此大話?
先前以為這子想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借此賴賬或者訛詐自己,但現(xiàn)在沉甸甸的二兩銀子就在自己手里握著,賴賬之自然不成立。訛詐?更不消提起。那么,難道是……騙?
想到這兒,他眼中閃過一抹警惕。心中冷笑,想要行騙,可也要自己上鉤不是。唔,既如此,且聽他,看其到底能出什么道理來。
所謂執(zhí)念便是如此,哪怕再如何壓制,也總會存著隱隱的念想。
“不知蘇郎君,要我如何做?”張文墨按下腦中的雜亂,翻手將那二兩銀子先揣了起來,這才慢吞吞的問道。
起先他發(fā)愣的時候,蘇默便笑嘻嘻的等著,一點兒也不著急。此刻聽他問出這話,心中已是篤定了七八分,當(dāng)下湊過去低聲了起來……
蘇默完就走了,剩下張文墨一人站在那兒,滿臉的驚疑不定。一忽兒興奮一忽兒遲疑,直到一陣風(fēng)刮過,才不由的激靈靈一個寒顫,兩手抱肩搓了搓,轉(zhuǎn)身往店里躲去。口中猶自喃喃念叨著什么,寒風(fēng)中吹落幾個斷斷續(xù)續(xù)的字眼:
“……十石米……貨場……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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