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先?那是誰?”蘇默一臉的迷茫。對于一個對真正的明史連大概了解都談不上的人來,最多知道李東陽就很不錯了。至于知道甚至了解李東陽的兒子,那要求實在是太苛刻了。
張悅也不由愣了愣,皺眉喃喃的道:“你不知道他?那為什么……”
蘇默敏銳的察覺到了什么,目光變得有些銳利,“什么為什么,這個李兆先究竟是什么人?”
張悅苦笑下:“李兆先,字貞伯。太子少保、文淵閣大學士李西崖之長子。哥哥難道真的不認識他?”
李東陽的兒子?蘇默心中微微一震,瞳孔縮了縮。面上卻平靜的問道:“李閣老的公子,那么大的人物我怎會認識。怕是我想認識人家,人家可不見得愿意認識我吧。好了,吧,究竟怎么回事。”
張悅眉頭皺的更緊,半是迷惑半是苦惱的嘆口氣,道:“只從知道了哥哥這件事后,弟便利用自己的門路打聽了一番。結果,偶然間聽到一個傳聞,是李兆先曾在某次酒后,對你頗有微詞。嗯,或者是鄙夷加仇視。原我以為是哥哥和他認識,無意中有了什么過節,那么或者從這一條線索上,查到這次事兒的根由。可是如今哥哥竟然根不認識,這……這……”
他苦笑著搖頭嘆氣,蘇默心中卻是如同巨浪滔天一般。總算是有了些端倪了。張悅不了解前因后果,自然會感到完沒有頭緒。可是蘇默知道,這其中還有一個關鍵的人物。那就是田家的余孽,田鈺。
從上次的分析中就知道,田鈺必然是逃竄到了京中。而原早先武清就有傳聞,田家公子田鈺跟京中某個大人物有關系,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得以進入國子監就讀。如今看來,這個大人物莫不就是這個李東陽的兒子李兆先?
只是想到這兒,蘇默又不由的微微皺眉。就算是田鈺真的是搭上的李兆先的線,可作為李東陽的兒子,難道會這么幼稚,連這點政治智慧都沒有?
就算李兆先是個紈绔子弟不懂這些,那么他老爹李東陽卻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這且不,田鈺不過是個下面縣城的富家之子,身份地位跟內閣次輔的公子比起來,可謂是天差地遠。如果這兩個人走到一起,那么一定也是以李兆先為主,田鈺最多就是充當個門下爪牙的角色。這種關系,李兆先會為了他而出手?
再退一萬步,就算一切都得通,李兆先就真的這么做了。那以李兆先的能力,能促使一個戶部后補官員肯犧牲性命出死力嗎?答案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更具有分量的人出手。而這個人,只有一個……
蘇默腦子轉的飛快,不過是剎那間便想的通透。李東陽!只能是李東陽出手了。
而李東陽出手的原因,大抵就是之前英國公猜測的那樣,正好順手把自己這事兒當導火索利用了,其真正的指向卻是君權與臣權之爭。
而偏偏自己竟然跟他兒子的手下有了仇隙,用自己這個事兒當炮灰,既達到了目的,還幫兒子順手擺平了一件事,簡直不要太合適了。
不得不,多出了一世經驗的蘇默,在這一刻確實如同開了金手指。瞬間推想出來的結論,雖不中卻也不遠了。
確實是李東陽出的手,但卻不是為了什么所有人猜想的政爭,而就是純粹為了怕兒子妄動,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而提前做出的處理罷了。而李兆先也不是為了什么田鈺出頭,甚至他恐怕連田鈺這個人都不認識。他對蘇默的仇視,不過只是年輕人的拈酸吃醋而已。雖然,只是他單方面的臆測,以及有心人的背后推動。
世上的事兒,原就是這么詭譎莫測。當所有人認為是一件簡單的事兒的時候,實則內中卻有莫大的深意;而當所有人都覺得其中有復雜的內情的事兒,往往卻是一個簡單到難以想象的單純因素。
顯然,蘇默這次事件,便是后面一種。而因為相關之人自身的復雜性,終于將這件不值一提的事兒,徹底朝著滔天波瀾的方向推動開去。
李東陽!
蘇默面無表情,扶著椅子扶手的手卻不覺緊緊的攥了起來。他固然不了解真正的明史,但是“劉公斷、李公謀、謝公尤侃侃”這句話還是知道的。
李公謀啊,這李東陽能讓世人稱上一個“謀”字,其智慧豈是能覷的?這還不論其人所處的地位。被這么個敵人盯上,蘇默想想都有些后脊梁發冷。
實力!還是實力不夠啊。他暗暗的念叨著,心中對原的規劃,又多了幾分堅定。
他這里低頭尋思,張悅也一時想不透里面的玄妙,二人都是沉默下來。直到燭火暴起一個燈花,兩人不約而同的同時警醒過來。
張悅搖搖頭,笑道:“既然哥哥不認得那李兆先,那想必此事也跟李氏父子無關了。換個角度想,未嘗也不是好事兒。至少,不必跟李西崖對上不是?李西崖啊,嘖嘖。”
他砸吧兩下嘴,臉上有種釋然放松的樣子。顯然,對這位李公謀也是極為忌憚。
蘇默心中雖有猜測,這會兒卻也不好點明。畢竟,退一萬步講,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推測,并無真憑實據。事實的真相究竟如何,便連他自己都看不通透,又何必出來給朋友增加心理負擔。
所以,看著張悅如釋重負的樣子,也只是笑著點點頭。兩人便都不再糾結這個話頭,隨意閑扯起來。
聊了幾句,張悅卻忽然一拍額頭,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樣物事,遞向蘇默道:“只顧著跟哥哥話,險些忘了正事。這是臨來時叔父命弟帶給哥哥的東西,是你們蘇家的祖物。”
蘇默一驚,連忙伸手接過,卻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包裹,看樣子像是一個匣子。
張悅避嫌,起身欲要告辭。蘇默擺擺手,示意他安坐。張悅畢竟也是少年人,心中豈能沒有好奇?作勢要走也只是家教使然,如今見蘇默果斷表示不見外,心中感念之余,便也順勢又坐了下來。
就著燭火將包裹打開,里面果然是個木質的匣子。木匣子半新不舊,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蘇默也就不再多看,手上微微用力將匣子打開。入目處,匣子中靜靜的放著一枚戒指。
兩人抬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幾分驚奇。蘇默就著燈火觀察了一番,伸手將戒指取了出來。
戒指不知用什么材質打造的,摸上去似乎帶著幾分溫潤,類似于玉,又似乎是某種木頭雕刻而成。通體黑黝黝的,戒面上似乎刻著某種圖案。
將戒指又湊近了燈火些,凝目細看,這才隱約看清楚。那是一副好像祥云中的塔狀圖案,上面還隱隱刻著兩個古體字。用手指輕輕撫摸,凹凸感極強。抬起手再看,指頭肚上留下一些黑色的印痕。
蘇默心中一動,臉上若有所思起來。祖物?莫非這就是當日老爹的,藏在他屋里炕下的東西?
想到這兒,他抬頭看向張悅,輕聲道:“悅弟,你可曾見過此物?哦,我是,當日家父初次拜訪伯父時,是不是出示的便是這東西?”
張悅一愣,隨即搖頭道:“這個弟卻是不知,不過應該不是。”見蘇默不解,又解釋道:“這個東西弟確實不曾見過。不過,蘇叔父當日見過家父后,當晚家父曾對著一截刀尖嘆息許久。想來,那才是蘇叔父給出的信物。故而弟猜測,絕不是這個戒指。”
蘇默點點頭,心中對自己那位從未曾見的爺爺,不覺更多出幾分好奇來。
一個江湖武人,偏偏卻沒給自己后代傳下任何武藝傳承,也沒給后人留下任何財富,這就有些蹊蹺了。要知道,窮文富武這四個字可不是隨便的。
武者要打熬筋骨,不知會留下多少暗傷,那都是需要很多藥材和資源才能平抑的,沒有點財力豈能支撐的住?要知道自己這位祖父可不是那些平庸無名之輩,似乎是很闖出了一些名號。由此可見,當初的投入絕對不會少。
這種成名人物,別的東西或許會缺,但金銀財富多少總會有些的,又怎么可能讓蘇宏父子過的那般艱苦?這是其一。
其二,一個江湖人物,便再是有名望,又怎會與英國公這樣的人物有了交集?還留下這般交情?還有那個自己不曾見過的娃娃親的程家,也是官宦之家。
通常從朝廷的角度來,江湖人物之所以稱為江湖人,大抵都是有些貶義詞的。在朝廷的眼中,江湖人屬于不可控的,屬于匪類。所謂俠義武犯禁,便是這個意思。
英國公也好,程家也罷,可都是官啊。這官匪居然能混到一起,里面要沒蹊蹺,打死蘇默也不信。
這些不,眼下居然又有這么一枚古怪的戒指出現。蘇默剛才仔細看過,這個戒指分明是某種印記,當初應該是當做一種印章使用的。老爹現在給自己送來這個,顯然是覺得自己或許能用得上。那就明,這東西極可能有某種特定的意義,甚至或許牽連到某種勢力……
種種跡象表明,自己這個祖父,很神秘啊。
蘇默一邊默默的想著,略略把玩了幾下那戒指,這才將其往中指上套去。大倒是正合適。
正伸著手和張悅湊過去看著,卻猛聽得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門外一聲驚呼,房門頓時被人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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